这时,不知对方的人又说了句什么,她竟然听见季尧用西域语回了一句。 他声音低沉又浑厚,说西域语的时候,带着几分 迫 ,勾得她心头微动。 下一刻,后颈被 洒上一股温热。 沉璧的身子颤抖起来,不用看,她知道那是血。 耳边刀剑声不绝,沉璧闭上眼睛,头埋在男人 前,手指紧紧攥着他 前的衣襟。 她忽然想到,上一世的季尧被 人设计,遭人围攻,身死前线的时候,是不是当时的情况也如这般凶险? 是不是他也经历过相同的绝望? 受过身体的力量逐渐 失,直到最后,眼睁睁看着利剑刺入了 口。 该多疼啊……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她的脖颈,温热 糙的手指划过后颈,在细腻的皮肤上抚过,帮她抹去了鲜血。 沉璧微微一颤,抬起眼眸时,男人的脸庞和衣衫都沾 了血渍,他拧着眉头,薄 紧抿,眼底里翻涌的戾气一览无余。 受到她的目光,季尧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就又将她紧紧按在 前,手中利剑挥舞不停,刀剑相击的清脆声不绝于耳。 沉璧没敢回头,在余光中,还是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以及手持大刀的数十名西域人。 她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听见一声雄鹰的嗥叫划过天际,伴随着远处此起彼伏的马蹄声,逐渐朝他们涌来。 她本以为是幻听,直到这声音越来越近,她才发现这是真实存在的。 “终于来了。” 男人的声音沉沉落下,与之一同传来的是远处接连不断的呐喊声,黑 风沙和铁蹄踏过之处,四方大地都在为之震动。 “都督!” 悉的喊声传来,一大片黑 风沙逐渐涌现,为首的宗桓穿着银白 甲胄,策马手持长 ,身边跟着的阿战策马持剑,就连季尧的战马也紧随其后,正朝着他们奔来。 山摇地动之间,乌泱泱的黑 士兵队伍中,玉家军的玄 旌旗正 风飘摇。 看见几人行到近处,季尧将怀里的人儿 给阿战,抬手接住宗桓抛来的长 ,翻身坐上战马,朝着身后的玉家军士兵喊道—— “众将士听令!活捉西域贼寇者,赏千金!!!” 玉家军的士兵们顿时呐喊声冲天,跟随主将策马上前厮杀。 沉璧被阿战抱上战马时,瞧见另一侧的山头上也涌来大批西域士兵,还好宗桓及时带人前来,再晚一会儿,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此时季尧和宗桓冲在队伍最前方,早已看不见人影,耳边风声和呐喊声不断,玉家军的士兵犹如黑 风沙,瞬间席卷了整片战场。 看着眼前 悉的场景,沉璧的心跳也有几分加速。 她记得上一世季尧死后,她来到军营坐镇时,军中无主帅,自己也是曾领兵上过战场的。 那时北境处境艰难,西域虎视眈眈,七万大军兵临城下,沉璧和军中几位老将军不眠不休,最终商讨出来一套方案。 那一战,西域七万大军被杀得片甲不留,当时她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败退的西域残兵,身边的宗桓对她说:“夫人生为女子,当真可惜。” 霎时间, 口里忽然传来钝痛。 沉璧攥住 前的衣襟,冷汗瞬间顺着下巴 下。 身后的阿战发现不对,慌张地要去抱她,却又觉得不妥,迟迟不敢伸手,张口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 陷入一片黑暗前,沉璧听见自己的耳边,响起了一个颇为 悉的声音—— “骑马并不难,难的是克服内心的恐惧,才算真正做到御马。” 安静了片刻,一个稚 的女孩声音紧随其后:“嗯……我上次从马上掉下来,在家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好。” “所以嘛……” 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顽皮:“这次,你陪我一起骑马,教我好不好?” 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少年的面容,正无奈地笑着:“属下岂敢和郡主同骑。” 看着眼前少年的面容,高 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都让沉璧觉得莫名 悉。 沉璧低下头,发现此时自己正站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 草原一望无际,天边白云几缕,在天空中漫无目的地游 着。 不远处,女孩一身 红骑装,拉着马匹的缰绳,站在原地扭捏许久,却迟迟没动。 身边的少年身姿 拔,手里握着佩剑,站在女孩身边,目光一直落在女孩身上,眼眸中带着深深的笑意。 “你若是不陪我,我就不学了!” 女孩松开手里的缰绳,一 股坐在地上,仰头指着面前的少年:“反正父王说了,不管我能不能学会骑马,他那把弓都会给我!到时候,我一样能上阵杀敌!将那些西域蛮子杀个片甲不留!” 少年笑得一脸无奈,只得取过马匹的缰绳,蹲在女孩面前:“郡主的 术,的确是 北数一数二的,不愧于王爷亲自调教,只不过……” 少年摇了摇手里的缰绳:“若郡主不会骑马,到时候上了战场,您可就变成步兵了,还怎么领兵打仗?” “所以你教我嘛!你骑马骑得那么好,陪我一起骑,我就不会摔了!” 少年笑着道:“不是属下不教您,是君臣有别,属下是您的侍卫,不能逾矩。” “规矩规矩!你和我母妃一样,天天就知道规矩!她不让我骑马,不让我 箭,什么都不让!成 守着那些规矩有什么用!” 沉璧看见女孩站起来,气呼呼地往前走去:“这天下的规矩都是人定的!凭什么就要按照别人的规矩来!我偏要让天下人看看,女子怎么就不能骑马!怎么就不能 箭!怎么就不能带兵打仗!!” 说完,女孩一把夺过少年手里的缰绳,努力想要翻身上马,少年一见连忙去扶她。 可还没有碰到,女孩已经坐上了马,腿夹住马身,轻呵一声,稳稳地朝前走去。 少年紧跟在马下,不时指点道:“腿松一些,不要夹得太紧,手攥住缰绳……” 二人渐行渐远,沉璧转过身时,看见远处的夕 余晖,正暖暖地照在二人身上。 广阔的草原上,二人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眼前渐渐被一束白光笼罩,沉璧猛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里。 马车里的配饰极其眼 ,身前的茶几上摆着茶壶茶杯,似乎还冒着热气。 沉璧缓缓回过头,发现自己正被人搂在怀里。 “醒了?” 额间散落的碎发被挑起,季尧低头看着她,眼眸深沉一片:“ 口还不舒服吗?” 沉璧愣了一下:“我刚才……” 季尧摊开手掌,手心里赫然放着一个小瓷瓶,正是她平 服用的药瓶。 “刚给你喂下药。” 沉璧看着他手里的药瓶,许久才拿过,重新 进怀里。 她身上发软,手脚使不上任何力气,脑中也跟着一片混 。 刚才梦中的零碎画面,依旧在她脑海里不时闪过,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明明那段记忆并不属于自己,她却莫名觉得 悉。 季尧以为她还是不舒服,于是把人又往怀里搂紧了些,眼眸垂下时,眼底却不见任何光彩。 很快,马车就行驶到府邸门口,刚一停下,沉璧正要起身,季尧却将她按住了。 他把沉璧身上的披风裹紧,又给她戴好斗帽,然后俯身抱起她,大步走下马车。 沉璧一惊,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颈,鼻息间 是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 心中疲惫上涌,她也懒得顾及当下是什么场景,闭眼靠在季尧身上,任由他抱着自己下了马车,走进府里。 回到主屋,沉璧被季尧放在 榻上,红着眼眶的姜妈妈和融冰纷纷上前,屏风外站着等候多时的赵济和老军医。 见季尧又拿起马鞭,沉璧连忙唤道:“融冰,去请军医大人过来。” 季尧刚要离开的脚步一顿,站住看向她。 外面的老军医低头走进来,朝二人行了一礼:“夫人有何处不适?” 沉璧抬起手,指向身边的季尧:“不是我,是给他看。” 说完,她不由分说拉过季尧的衣袖,把人拽了过来。 看着沉璧煞白的脸 ,季尧没有说话,径自坐在了塌边。 “他左肩有伤,箭伤,已经拔了箭,用了药,还是 了不少血。” 沉璧一边说着,一边帮季尧 下衣服。 她知道季尧的 子,若是等他主动去看,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大夫一看见伤口,立即皱紧眉头,拿出药箱里的药,重新进行处理和包扎。 “伤口虽深,好在夫人处理得很好,没带出多少皮 ,也没毒,以大都督的身体,修养几 便好了。” 听见军医这话,沉璧才算放下了心。 季尧重新穿好衣服,起身的时候,目光沉沉扫过老军医。 老军医立即心领神会,只说再去开两幅药,抱着药箱走了出去。 季尧也没再停留,嘱咐姜妈妈好好照顾沉璧,看着屋里的侍女端着热水上前,准备伺候沉璧洗漱,他拿起马鞭,转身出了门。 外面天 已晚,门外廊下点着灯,季尧将马鞭别在 间,看向面前的老大夫。 “您可知,这是什么药?” 他摊开手,手心里赫然躺着一粒药。 老军医拿过来闻了闻,又捏了几下:“这……属下对药理不太 悉,得回去好好研究下。” 季尧皱起眉头,眼眸越发深沉:“本督只想知道一件事,烦请您研究后告诉我。” “这药服下后,可会让人失忆?” 主屋内,赵济坐在榻边,正给沉璧号着脉。 沉璧抬眸看了一眼融冰,融冰立即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屋里的姜妈妈。 见姜妈妈走出门,沉璧才低声问道:“您的药做得如何了?” 赵济眯着眼睛,装作无意般看了看身边的侍女,见没人往这边看,他才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和一个小瓶子。 他把小瓶子放在沉璧手中,眼睛明亮异常。 “夫人,成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