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临冷笑,正准备否认,一低头,瞳孔猛地缩了下,竟然真的是他的笔迹! 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能犹豫的时候,“这不是——” “文临,找到你的字迹对比,并不难,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卫明笑 道。 “我们不会污蔑好人,可大家伙儿也不是傻子,王城负责对南疆布控陷阱,负责监视南地动静,现在南蛮人离我们不过百里,他们是怎么通过南地布防的?” 王城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临:“真的是你?你还是人吗?!” 刚才听到宁音喊文氏通敌叛国,他就后悔了。 他是想成为兵马将军,若王上真如文临所言,必死无疑,他也有家人兄弟,确实没必要带着兄弟们跟王上一起死。 可不管如何,他绝不会跟南蛮合作,南蛮人杀了大睿多少子民,杀了他们多少兄弟! 他真是犯了浑,该死!王城看文临的眼神几乎要溢出血来! 文临突然说不出话,并非被王城吓住或不能狡辩,只是他再愚蠢也知道,南蛮 境,大军必定需要一个 代。 无论他怎么反驳,傅绫罗定已经准备好了后手,不会给他逃 的机会。 成王败寇罢了,他冷冷看着傅绫罗,“即便眼下你能冤枉我,纪忱江已经造反,纪家军群龙无首,你们还能跟过去一样打败南蛮吗?” 文御史紧跟着道:“我文氏好歹也是高门大族,只有几封似是而非的信,就想给我们定罪,未免太荒谬了些,夫人许是被人蒙蔽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跟南疆和谈,不能让将士们枉死啊!” 殷月奴也反应过来,着急忙慌道:“我,我还有圣旨,不管如何,这圣旨是真的,就算要处置我等,我乃公主,也得圣人来做决断!” 祈太尉和周奇蹙眉,如果利落造反,不必多说,直接砍了他们倒是痛快。 可若是图谋以后和名声,他们要顾忌的太多。 傅绫罗没跟二人一样迟疑,她静静听他们说完,轻描淡写下了命令—— “周奇,杀了他们,以血祭旗。” 周奇大惊:“夫人……” “我说,杀了他们!”傅绫罗抬眸,锐利看向周奇,斩钉截铁道。 周奇还没动,祈太尉和卫明倒是心有灵犀,二人同时拔刀,干脆利落将四个主谋剁菜一样砍了。 血溅在台上,令越来越多将士的空地,突然沉默下来。 祈太尉带着浑身鲜血跪地,“女君!接下来您想怎么做?” 卫明也跪地,铿锵道:“女君,定江王不在,您是南地之主!南地五万将士,都听您的命令!” 周奇突然反应过来,跟着跪地:“请女君指示!” 原本就在等待结果的将士们,还有被号角召唤过来的将士们,迟疑着稀稀拉拉跪了一地,声音也参差不齐—— “请女君指示!” 傅绫罗扶着肚子站在高台边缘,“定江王在时,军中从未起过 ,哪怕是来了圣旨,哪怕是什么公主和皇后胞弟闹事,你们道是为何?” 祈太尉愣了下,喃喃道:“他是纪家子啊……” 傅绫罗点头,“是,纪家子在,军心定,纪家子不在,就群龙无首?你们因为旁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怀疑定江王,怀疑纪家血脉会造反?这就是你们的忠心吗?我为兵马大将军不值!” 眼睁睁看着王城被杀,睚眦 裂瞪视傅绫罗的将士们闻言都是一愣。 傅绫罗扶着肚子,冷声一字一句地问—— “纪家祖祖辈辈都在南地,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造反?” “为了南地百姓,纪家先祖让出天下,拒不受大王尊荣,是为了造反?” “纪家血脉守护边疆,一代代死在这片土地上,直到只剩下纪忱江一个血脉,是为了造反?” “你们谁来告诉我,纪家血脉的一腔仁 之心,是喂了狗吗!” 一个个问题,让很多坚持正统,不愿意参与造反,只想逃避的将士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扶着傅绫罗的宁音, 觉到她微微发抖,心里酸涩难当。 她们家娘子从小就怕人多,原本娇滴滴的女娘竟然会有在万人面前气势如虹的时候,她眼泪猛地夺出眼眶。 傅绫罗紧紧攥着手指,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纪忱江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岳者华自以为为她好的所有安排,他不知道,那种自由其实会令傅绫罗更彷徨,她确实没那么坚强,才会渴望强大。 纪忱江在时,她可以任 ,可以挥斥方遒,也可以软弱,这才是自在吧? 而他不在,她只能硬. 着坚强。 傅绫罗深 了口气,冷笑出声,“不敢回答?那我来告诉你们!” “大睿如今是什么情形,你们但凡不是瞎子就该知道,南蛮一次次杀害大睿子民,凭的是什么?” “是他们英勇不凡吗?不!是京都的世家子和权贵一次次将你们的命送到南蛮手中!” “纪家为了南地安稳,为了让你们不背负骂名,一直忍让京都的欺 ,如今大睿那些权贵,谁人不知,老定江王是被京都害死的?” “你们为了正统,为了保命,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君遭人陷害,看着大军成为一盘散沙,被南蛮杀个痛快,往后都要在南疆的欺 之下过活?” “能站着堂堂正正做人,你们非要跪着忘恩负义,他们不把你们当人看,你们自己,你们的家人,父母兄弟姊妹也不想做人,是吗?”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一群铁骨铮铮的儿郎,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怀着孩子的娇弱女娘训斥得抬不起头来。 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指责,有人从未想过背叛,许多声音汇成了一股洪 ,排山倒海—— “为定江王尽忠,万死不辞!” “为女君尽忠,九死不悔!” “请女君指示!请女君下令!” 傅绫罗身子软了下,第一步她走出去了,军心总算是稳定下来。 纪云熙不动声 上前一步,和宁音紧紧扶住她,不让她在众人面前 怯。 傅绫罗清楚,马上要 战,周奇 不住五万将士,万一边南郡有百姓遭殃,他和祈太尉都没有纪家的威望。 还有最后一步,她稳住身子,脸 仍庄严肃穆,语气却和缓下来,声音因为大声说话有些沙哑—— “我知道,是人都会怕,怕千古骂名,怕死不得其所,怕护不住家眷。” “我也怕,怕有无辜百姓枉死,怕你们平白送了 命,怕王上被 人所害。” “但我要你们知道,即便王上回不来,我肚子里的纪家血脉与你们同在,一 不退南蛮,我就一 坐镇军中。” 周奇和祈太尉等人震惊抬头,如他们这般战场浴血已久的老将,已经很久没有为什么 动过了。 可这一刻,他们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底下也渐渐传来了将士们的反驳声—— “夫人回去吧,你活着,我们才能放心杀敌!” “纪家血脉不能断,女君回吧!我们誓死保卫南地,绝不会再动摇!” “求女君收回成命……” …… 傅绫罗丝毫不动摇,大声吩咐:“墨麟卫!击战鼓!” “纪家血脉绝不会放弃自己守护的百姓,就算是死,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最后一个纪家子,定与你们同生共死!” “现在,所有将士听我命令,以祈太尉和周将军为首,立刻整军出发!” 众人热血 昂, 腔热血都沸腾起来,万人齐声—— “杀!杀!杀!” 按理说,南地驻军没有帅,为表忠心,兵马大元帅是属于圣人的尊荣。 但此次,傅绫罗就在王帐中,让所有将士都安心下来,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女帅。 令周奇和祈太尉震惊的是,此次整军,竟然比定江王在的时候还要快。 短短三 ,在南蛮 近边境五十里的时候,披挂了纪字旗的红幡飘在风中,如同一柄锐利的剑,直扎南疆大军心脏。 因为草木仍旧旺盛,南蛮最善偷袭,此时纪家军的优势并不突出,大军一分为二,三万将士奔赴边境。 剩下一万多人,分成十几股护在郡县周围,防止十寨九城的南蛮人烧杀抢掠,残害百姓。 傅绫罗即便坐镇,所有人都不许她随军,刀剑无眼,她的肚子伤不起。 所以,她带着墨麟卫,在边南郡的城门之上坐镇。 三百墨麟卫和一百铜甲卫护卫,一千将士守城,誓死要守住边南郡城池。 傅绫罗也是在看各处送来的军务时,才深刻理解了岳者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并非是众人眼中那个完全无害的温润公子,甚至他比纪忱江更加冷酷,更不择手段。 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文氏值得被清君侧,南疆手中确实与文临甚至文家家主有书信往来。 傅绫罗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文临眼中的震惊不作伪。 而此次南疆来犯,也是真的得知了边南郡布防,给大军造成了很多麻烦。 头一回,南疆跟纪家军打得有来有往,甚至因为那些蛊虫和防不胜防的毒,隐隐占了上风。 战线僵持了一个多月,边南郡郡城百姓每 路过城门,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傅绫罗肚子越来越大。 莫名的,原本百姓们的恐慌 动都莫名被 了下去,百姓们也都跟着 夜警惕异常动静,边南郡依然固若金汤。 常府医和杨媪也跟过来了,若非定江王府需要人坐镇,政务需要王府丞来处理,祝阿孃和王府丞定也得过来。 即便他们人不在这边,也是 都要人回去送消息才能安心。 祈太尉和王府丞的夫人也都抛下中馈,来到了边南郡陪着。 傅绫罗应该是十二月里生产,她是头胎,肚子里又可能是纪家仅剩的血脉,由不得人不重视。 好在到了十月底,随着草木萧索,周奇和祈太尉也渐渐配合得当,很快就 制住了南蛮,杀得他们溃不成军,节节退败。 若非惦记着傅绫罗还在边南郡坐镇,以纪家军的士气,怕是要杀穿南疆老巢。 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南疆当自己签订的停战盟约是个 吗? 即便没有冲到南疆圣地去,周奇和祈太尉也没有手软,南疆一万将士,估摸着能有三分之一回到圣地就算他们幸运。 然,就在周奇和祈太尉他们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却突然出了岔子。 南疆将士并不算多,这也是南地过去能 制他们的缘故。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