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给福全抓个周。”她伸手拉他颌下的结,“也不好孤零零抓,就摆置了摆置。红彤彤的喜庆,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她看了眼外头,那一片红拾掇地差不多了,抬手摘了他的冠。 他习惯了她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也不问什么是“相 ”,想想,问:“福全抓了什么?” “这个有意思。今儿的物件儿都是我想的,金碗银勺、御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你的一个闲章、内务府赶制的一柄小弓。摆着有点稀稀落落,我就又找了把金剪子、金算盘。”她一边说,一边瞪着好看的桃花眼看他,眼波 转,看得他身心一 。 于是在她身边盘腿上炕,手搂着她的 ,脸对脸说:“抓周都有定例,偏你出新花样。” “不问问孩儿抓了什么?”她自然地把头抵在他肩窝上,“给我靠靠,今儿比哪天都累。” “抓了什么?”他眼睛正对着她耳后一片腻白的肌肤,跟上好的羊脂玉一样,太白了,泛着隐隐的青 ,下裹着若隐若现的深紫 的筋。他深 口气,想定定神,结果她身上的暖和气儿 了 怀,他忍不住呢喃唤一声:“花。” “嗯?抓了弓!看不出来,福全竟然好武,本以为大约要抓金碗儿,专门命人把碗放他手边,结果他爬两步,抓了弓。”她说到这儿高兴起来,抬起脸来找他的眼睛,“抓了弓,以后要当大将的!要是没有儿子,印也要传给他。” “怎么会没有儿子!”他听了这句忍不了,贴上去找她的 ,破碎的声音说,“不说肚儿里这个,以后 子长着呢。” 她安抚似的轻轻亲他一下,就伸手挠他的下巴颏,一边摇头躲他:“生了这个我可不生了!怀个孕真吃苦。” 他仍穷追不舍,她的手从肩窝里掏过去,绕到前面四指虚虚扒他的肩,说:“你别,姑姑刚说到生都不成……” “这才几月,书上不是到生都能?”他吐气跟火一样,“咻咻”往她颈上 ,他 本不敢看她,只怕一看她粉扑扑的脸就更把持不住。 “谁知道……大约开头不顺,姑姑就谨慎些。”宝音每次号脉都左摸右摸,时间长不说,过后又 吐吐, 言又止。皇后每回都等着她说,宝音每回都不说。不说,大约就无事,或者不碍事。做人嘛,不要想太多,庸人自扰。 什么检查条件都没有,生孩子全是撞大运,听天由命。有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已经阿弥陀佛了。 他碰了一鼻子灰,为着安抚,她看看 头,说:“到点儿了,劳动您,帮我数数胎动。我累了。” “成。”他伸手去拽枕头,“你怎么躺?” “咱俩对着脸儿呗。”他听她说,给她 好枕头,自己枕着 壮的胳膊,两人对着躺下,中间隔个肚子。手摸上肚子,才蓦地发现她今儿穿得少。回来这会子,俩人说东说西,他的目光 连在她脸上,竟然没留意她从头到脚换了 天的衣裳。 外头是淡淡的紫 的缎子,贴身穿着藕荷 的轻纱,玉体若隐若现,敛过神,他说:“里头反而穿纱,不刺挠?现在就换薄衣裳,凉不凉?”扭着 抓过一领薄被搭在她身上。 “燥得慌,这么穿凉快。现在怕热,这肚子跟个火炉一样,憋也憋坏了,又闷。”她在枕上用胳膊支着头,把锦被掀了垫在肘下,盯着肚子,“这娃娃还会吃醋,今儿我夸福全,伊就在里头一个劲儿揣,给我肋骨都揣疼了。” 想叫他看看肋下是不是青了,一想他那把持不定的样儿,收着话儿说:“也不知道伊在里头好不好,动怕是不舒服,不动也怕是不妥当,平安生个娃真难。” “天子给我们点儿福气,让我们好好的。”她说了这句,就不吭声了。只瞧着肚子,圆滚滚的孕肚搁在 上,娃儿在里头踢脚伸手,蒙着轻纱的肚腹跟着起起伏伏。想到过几个月这 娃娃就抱在怀里了,她眼睛有点 ,一下掌不住,泪珠子“噗哒”落在枕上。  ,难得这天没风,寂寂的,针落在地上也听得明明白白,福临听着动静,拧拧眉抬眼睫,正看见一对儿泪珠子从她尖尖的眼角滚出来,在脸上溜出一条亮,再闷声落在枕上。 他刚要出声,她也看他,汪着泪的眼睛,黑眼眸像宝石那么闪,浸在水里,翘鼻子皱了皱,厚 一紧,做了个“嘘”,又用眼神看看肚子,叫他专心数动静。 之后他的心思就飘忽了,一会儿惦着娃儿,一会儿惦着她,刚那泪珠子溺得他 不上气,怎么就哭了。打从一开始,她一滚泪珠子他就急,又急又怕,他什么都能给,什么都愿意,就是怕她受委屈。 等他报了数儿,迫不及待把她虚虚搂着,听她在怀里“噗哒”“噗哒”,只有泪,不见她出声。好在他这会儿想透了,不急了,左不过他哄,她甭管是演的还是真的,一直 哭,如今身子不 快,哭的更多些,哭出来总比窝憋着强。 等她“噗哒”“噗哒”的声儿稀了,他料想她的泪该止了,松了一只手去 带上的荷包里摸,摸了一会儿,把个亮晶晶的物件儿送到她眼前,说:“本来想过几天给你,等不及……” 她接过来看看,呵,鸽子蛋钻戒,比静妃摸去的那枚更大,大到她已经瞧不出来多大,托在手心儿掂掂,不得要领。 她侧躺着,后脑勺的边儿挨在枕上,举着戒指到半空,想找束光照照石头,没找着,只能重捏回眼前细看。大约为了保重量,切得奇形怪状,但是又大又白, 眼看连个灰点儿都没有。是块好石头!古朴的围镶,厚实的圈儿和戒臂。 难为他!上次送戒指闹了个不愉快,后来他俩都没再提,她随口说一句“还要”,他就又做一枚,石头够大、净度也好,切得古朴。真好看,大钻石永恒璀璨。 可这些都不及他的心意,若不肯把你放在心上,广有天下又如何?她躺好,跟他脸对脸,把戒指送到他手上,一笑:“你帮我戴。” 戴上戒指,她伸着手指从他的手 儿里穿过,跟他掌心相对,攥个拳。 “喜 ?”他在她耳边说,好听的声线,听得她一震。 “我喜 你。”握着他的手把戒指送到 下,厚 贴着,她的桃花眼直勾勾看着他,“以后咱们好一 ,我戴一 。” “那你只能一直戴着罢。”他的掌跟她的十指相扣,攥个拳,还在她 下,眼睛也直勾勾看着她,“咱们得一直好。” 第161章 壹陆壹 时气越暖, 里气氛越紧张。几方都眼巴巴盯着皇后的肚子。 太后见皇后的时候有限,可是估么着,到四月低怎么也该到 子生了。在西山住到四月下旬, 里还没消息传出来,生怕四贞和苏墨尔误事, 总不如自己在 里调兵遣将,又便宜又踏实。而且这么 腹心思, 也不是礼佛的机缘, 于是赶在月底前回 ,亲自回来坐镇。 一回来,静妃就来拜姑母,两人还没寒暄完, 谨贵人也来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细数别后 里的情景, 可是说不几句, 自然地就说到皇后身上。 “她真是惫懒,自从太后出 ,她跟我们只见过一次,还是福全抓周,她为了热闹,叫我们过去凑趣儿。也不过是在坤宁 布置的红彤彤的屋子里站了站,都没跟我们说话。”谨贵人嘴快, 说过又扭脸对着静妃问,“跟你说话了嚒?” “哦。”太后捧着盖碗茶,撇着浮面的茶叶, 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静妃料想这不是太后想听的, 顿了顿, 说:“万岁爷回 ,对皇后越好,对我们就越不待见。这两个月后 的人怕是皆未面过圣。皇后倒是半月能见着一回,不过……” 太后等了片刻,不耐烦起来:“说就说,说一半 一半,连草原女子的 利劲儿都丢了。” 静妃施个礼,接着说:“我见的少,可是佟妃和端贵人有孕我们都是见过的,皇后的肚子,比她俩临盆也差不了多少……可她竟还能招呼着给福全抓周。也不算‘抓周’了,二阿哥都多大了……”静妃说着就克制不住, 出不屑的神气。这几句里有实有虚,无关紧要的里头掺着她想说的。 “二阿哥抓周什么时候?”太后才有了点兴致,呷口茶问。 “四月中。”谨贵人接话,“太后刚去西山不久。我还记得那天天气好,难得,京城的 天,没风……” 太后抬眉剜了谨贵人一眼,啰啰嗦嗦这些没用的,偏她嘴快,静妃想说什么,被她抢了话。太后看了眼静妃,静妃才缓缓开口,一抬手,手上的戒指熠熠闪光:“那天皇后换了薄衣裳,那肚子,也不好使劲盯着看,可是跟佟妃和端贵人临盆真没两样。” “还有什么特别的?”太后撂下茶碗问。 静妃和谨贵人听太后问,两人都垂头坐着,想了半天,谨贵人先摇摇头,静妃才抬脸,一翻眼皮,白眼珠儿一闪而过,转着手上的戒指说:“倒没有。皇后待福全好,对我们客气疏远,只要不招她,她也懒得理我们。浑身的举动和那劲儿,还是跟以前一样。” 再坐坐,太后唤:“苏墨尔,换茶。”苏墨尔应着却不进殿,静妃和谨贵人明白,太后下逐客令呢,于是一起告辞,出来。 到了慈宁 门外的甬道上,谨贵人问:“姐姐,宁妃姐姐还好?”静妃对着她翻个白眼,半仰着头,答:“ 好,只是你想着人家,人家指不定想不想着你。谨贵人慢走,我先走。”静妃一甩帕子, 着 杆儿踩着花盆底儿,一抬腿跨过 门,甩着手走了,指上一只大金刚钻戒指闪闪发光。 慈宁 里,苏墨尔捧一盏新茶进来,垂手立在太后身旁,试探说:“太后,您今儿直接在静妃她们面前提我?” “她俩都是自家人,不妨事。予想,不在皇帝他们面前提就是。你也是替予受过,总不能一直这么不见光……”太后尝一口茶,“什么茶?味道稀罕。” “是莲心茶,清清心。”苏墨尔说。 太后又尝一口,说:“是 清气。”指指地上脚凳,“你别站着,来,坐,予有事儿想不通。” 苏墨尔告了座,坐下:“老奴给太后锤锤腿,西山到这儿百八十里,颠儿乏了吧。” “百八十里。”太后冷笑一声,“当年咱们在草原,一仰鞭就是百八十里,现在坐轿,怎么百八十里反而 腿都不自在。” “也不瞧瞧咱们是什么年纪咯。不过坐轿就是窝憋,真骑马说不定反而 快!”苏墨尔一边锤一边说。 “你说,皇后的身孕怎么回事?上次她来,你瞧了?是该到 子了罢。”太后阖着眼,藏在之下的眼珠不安分地一直转,她对帝后的了解越来越少,更别提其他。现在那小两口连诞育龙子的 子都瞒着她,问了几次不说实话,那么大的肚子,明眼人都瞧得分明,能 到六月?偏偏问了几次都是六月。 “肚子大,也有可能是双胎?”苏墨尔犹犹豫豫说一句。这事儿她也犯嘀咕,想来想去,若真的六月生,八成是两个。皇家谨慎,生两个不算是祥瑞,而且双生子面貌相似,不能继承大统,是不成文的旧例。 帝后瞒人,八成因为这个!太后听苏墨尔一说,醍醐灌顶,一直以来的疑惑解了,前后事事都说得通,怪不得不给太医瞧,怕太医嘴不严谨罢。儿子跟自己真不一条心!这么大事也瞒着,双生子怀胎生产的风险都大得多,生出来还有许多事该打点,他俩年纪轻轻,知道什么。 太后心里震惊,面上不愿 出来,依旧阖着眼睛坐着,微微抬抬眼皮儿,从眼 儿里瞧着苏墨尔坐在脚凳上给她锤腿,不吭声,只闭目端坐着。 这事儿,太后错怪帝后,他俩只知道肚子可观,却没多想。 宝音觉得异样,可摸了那么多次脉,总不落实。有道是关心则 ,医者不自医,对自己最亲近着意的人,再高明的医术也不够用。私心里,她不想皇后怀双胎,怀胎不好受、生产更难。还有皇家那些避忌,双生子的前途都比普通的阿哥公主晦暗。 如今到了 子口,胎动时宝音在旁边瞧,怎么看都是两个,看得她心惊胆战,止不住地皱眉。 她的 姑娘,命途怎么这么坎坷。从小没有爹;长大了,终于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又被拆散了,远远送到京里来;庆幸跟女婿和睦,有了身孕,又是这么个险情……想到这儿,宝音泪涌了 眼,枯瘦的手抹把脸,她得振作着,好好保着皇后。 金花只顾着高兴,扶着肚子,看看宝音,说:“姑姑,你瞧,又在里头翻跟头。这娃娃有三头六臂?几下里往外伸腿儿抻胳膊。”拍拍将将胎儿撑肚皮的地方,“你别现在神气,等六月你再厉害,一下就从妈妈肚子里出来,行不行。” 宝音站在一旁不吭声,金花拉她的手,问:“姑姑,你怎么这脸 ?哪儿不舒服?最近伺候我们,把你累坏了。”她一说“我们”就高兴,笑得眉眼弯弯,戳在脸颊上。 这一句贴心的话,问得宝音心里堵得慌。她的 姑娘,从小贴心, 格好,长得也好,一副菩萨心肠,长大了不争不抢,处处周到周全,偏偏给她横这么大一坎儿! 还有那女婿,跟 姑娘金童玉女的一对儿,给观音当童子也当得的……先是得了病,万幸好了,只留几个麻子坑。为这回的身孕高兴得什么似的,要是 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怕他也遭不住。一个小娃娃,牵着这一双人。 “姑姑不怕累,只要娘娘好好的。” “姑姑,你别叫我娘娘,唤我小名儿听听?”金花拉姑姑的手,“来我身边坐,抱抱我,像小时候一样,好不好?”她笑着对宝音伸出胳膊,把脸埋进宝音怀里,“姑姑,姑姑,姑姑你替我高兴嚒?我也要有小娃娃了。我这么小的时候,还没出生,是不是也这么淘?” 不对,阿拉坦琪琪格不知道父母是谁,又有谁知道她还没出生时什么样儿?这话问得没道理。她急着改个话口,在宝音怀里拱一拱:“姑姑,我小时候听话嚒?” 宝音像哄个小宝宝一样拍她的背,一边说:“听话。我在大风雪里带着你,跟你说别出来,你就乖乖不动。后来也是,乖得像只小绵羊,抱在怀里不哭不闹,还会咧着嘴笑,所以王爷一看你就喜 。” 金花以前没听宝音说过这些,好奇地问:“姑姑那会儿就抱我了?” “可不是,你一进家,王爷就让我养你,那会儿就抱你了。” “那我小嚒?人都说小娃娃丑,我那时候丑吗?” “不丑。白白净净的、高鼻梁、大眼睛,只是有点瘦,脸比苹果还小,那么小一点儿,就比个小耗子大一点儿。”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宝音摸摸金花的头发,“难为你,小时候亏着你了,娘胎里就缺……以后咱们都好好养着,顺顺当当的。” “姑姑怎么知道我胎里缺?姑姑是不是见过我亲娘?”金花紧紧抱着宝音的 ,在她身上深 一口,犹豫半天才问出来,“姑姑的味道,闻了十几年,没够。比亲娘还亲。” “这……没,没见过。”宝音一顿,“抱,姑姑一抱就知道,那么瘦那么小,不是娘胎里亏,怎么会那么瘦。你姐生下来跟小 崽儿似的,你呀,就一小耗子。” 宝音偷偷擦擦泪,转个话头,说:“没事,以后咱们的小娃娃啊,肯定生出来白白胖胖的,比小 崽儿还壮。” “姑姑怎么这么说你的小外甥,伊是小 崽儿,你是 外婆?”金花有些不乐意,把脸从宝音身上抬起来,“姑姑见过我亲娘就好了,我可太想知道我爹妈是谁了,两辈子都没娘……”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壹陆贰 到了六月, 小夫 都睡不着。金花不舒服,躺着不是,坐着也不是, 睡不一会儿就醒。她一醒,福临也跟着醒了。 睁眼看, 她背对着他。宽肩的肩膀头撑着衣裳,顺着柔滑的淡黄衣料收到窄处, 是一握纤 , 原来他两手指尖儿碰指尖儿就能环住。现在丰腴些,可从背后看,仍是个“窈窕淑女”。万万想不到实是她大腹便便,辛苦地睡不着。 他挪一下, 手握到她肩上, 凑到粉耳边轻轻说:“醒了?要什么?我去拿。” 低的声线, 生怕把外头守夜的小 女惊醒了, 进来聒噪。 “我睡不着。”她睁眼看着帐子,团福的纹路,她每每睡不着便瞪眼瞅着,从天 暗到天大亮,再 悉不过的,闭着眼睛都能写出各样不同的“福”。也 着声说:“最近总想起小时候的事儿。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父亲母亲对我像是不同, 父亲待我比对姐姐更客气,母亲则顺着父亲,一味溺 我。倒是姑姑……” “姑姑怎么?”他闭着眼睛问, 她的娇语就跟 药一样, 得他晕, 心里安定,昏昏沉沉地将要睡过去,听到她提“宝音”,他立时醒了,问一句。 “她对我严厉些,小时候师傅教我说 语,我不好好学,她打了我一顿。”她捧着肚子艰难地转过身,安顿好了,跟他对脸儿躺着,“姑姑怎么知道以后我得会 语,要是不会 语,太后八成选不中我嫁你……” 若是没嫁他,她在哪儿?金花也许不会穿越来,那她还在原先的 子里;阿拉坦琪琪格也不会散了魂儿,琪琪格该还跟阿桂在一起。 他闭着眼睛听她说,细长的眼 儿,浓密的眉。最近总拧眉心,两眉中的宽 儿里三条若有若无的浅浅的皱纹,像是水面上淡淡的波。“最近有烦心事儿?眉心的印子深了一点儿。我就不喜 看你皱眉,咱俩头几回见,你一看我就皱眉,我一看你皱眉就害怕。”那时她刚穿越来,人生地不 的,正惶恐。 “害怕?你是一见我就惦着骗我。手指头还没挨着你,豆大的泪珠子先“啪哒”“啪嗒”掉……”他寻摸着她的手拉住,“最近南方不太平,金陵都叫郑成功围了,战事吃紧。” “要紧嚒?”她伸手在他眉心 一 ,“大约不要紧……”往后大几百年的国运, 清固若金汤。 “借你个吉言。头疼。”外头一声惊雷,轰隆隆地拖着长声,萦绕在殿里,“又到雨季了。” “你到雨季想起什么?”她往前探探头,把脸置在他气息里,借着早晨熹微的光,细细摸他的脸。他的天花疤也凑巧,在眼下,像个泪坑似的,也不知道给谁预备的。她想到这儿“嗤”地一笑,“我一听到雨打檐就想起那次,我陪太后听小戏儿,殿里云板轻慢,你揽着我,心都快从 膛里跳出来了。难为你,脸上装得一本正经……” 他睁开眼,眼底的光像草原上的小溪,清亮,还有点霞光的绯 :“你知道?你知道还一直试探我……白废了那么多 子。你瞧,现在多热,做月子也吃苦。要是早些, 天生娃娃多好。”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