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该做早课了。”老嬷嬷沉沉的声音,配着外头的天和幽暗的烛光,比鬼还要吓人。 柳太妃饿得头晕眼花,还被迫起来做早课,终于忍不住了:“早饭还用,哪来的力气念经?” 老嬷嬷冷声道:“佛堂里都是做完早课才用饭的,娘娘就再忍一会儿吧!” 这个恶毒的老太婆!柳太妃心中恨极,可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暂时屈服,接过经书,有气无力地念起了经。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个时辰,天放亮,早课结束了。 柳太妃看着送来的早饭,难以置信:“就吃这些?!” 放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面馒头,和一碟子黑乎乎的咸菜。 老嬷嬷不答反问:“娘娘不吃?”一副不吃就端走的样子。 柳太妃只得拿起馒头往嘴里。这种面刮嗓子,她就算逃难的时候也没吃过,这会儿却不得不往下咽。 好不容易填了肚子,她想歇一会儿,又被人架到了外头。 后园里,原来养花的地方都被铲掉了,人扔给她一把铁锹,一包种子,老嬷嬷淡声道:“佛堂里的吃食,都是自己种出来的,娘娘可不能例外。” 柳太妃瞪大眼睛:“你……” 老嬷嬷一副宽容的样子:“娘娘不会干?不要紧,先随便做一做,等师太来了就好了,这两天就应付应付吧!” 第475章 旧事 徐这边,一家人安静地回了昭王府。 昭王妃心情不好,草草待一句就回屋了。 燕承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氏走之前,跟徐道了声谢。她虽然早有防备,可没料到柳太妃这么狠辣,要不是徐先设下圈套,只怕就让她得逞了。 徐回去,第一件事是收拾善后。那公子哥犯的事无关律法,便干脆利落放了。放蛇人自然是要惩戒的,他不是主谋,也没有杀人之心,大概率就是做几年苦役。至于那个车夫老彭,杀人灭口如此顺手,只怕手中命案不止一桩,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最后是柳熙儿。 “我先前答应你的事算数,不过京城你就别呆了,去外地吧。我会给你一个身份,继续当官家小姐,让你的‘父母’给你议一门好亲。当然,想跟杜将军比是不可能的。” 柳熙儿倒没有多失望,杜鸣毕竟是个伯爷,不可能像普通侍卫那样,让他娶谁就娶谁。且柳太妃那个样子,后总有风声漏出去,她还怎么留在京城嫁高门? “我什么时候走?”她问。 “过几天,我安排好就可以。” 柳熙儿点点头:“我想单独见世子一面。” 徐挑眉:“你不会真的对世子有意吧?” 柳熙儿默然片刻,说道:“这件事,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世子,还未当面给他道过歉。” 徐点点头。说是这么说,真正的理由她还是没讲。 “我可以给你递句话,世子见不见你,那就不好说了。” 柳熙儿低头施礼:“多谢郡主。” 徐让人把她送出去,心里很是慨。 前世姐姐和柳熙儿斗得你死我活,没想到今生这么收场。也好,虽然是仇家,但该报的仇上辈子都报过了。 “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徐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齐小姐抬起头:“郡主指的哪个?” “柳太妃啊!她送柳熙儿进昭王府,主要还是为自己铺路。但你看王妃和王爷的样子,有她能钻的空子吗?” 齐小姐想了想:“即使王爷以后……那也多的是年轻鲜的美人,柳太妃凭什么?” “对,就是这个!”徐抚掌,“苍蝇不盯无的蛋,总要有漏可钻,她才会想出这种主意吧?说起来,我们不在的时候,王妃和柳太妃单独说了什么?” “这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了。” 是啊,王妃摆明不想让人知道,她也不好问。 徐摇了摇头,叮嘱:“太元那边,依旧安排眼线盯着——不用太紧,免得王妃误会我要探听什么隐私。” “是。” 处理完这件事,徐收拢心思,继续专注前线的战事了。 …… 正院里,昭王妃坐在窗边,脸上闷闷不乐。 庄嬷嬷劝道:“王妃何苦为这么个人难过?路是她自己选的,今天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昭王妃叹道:“我哪里是为她难过,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柳姐姐那么好一个人,为何她的妹妹却……” 庄嬷嬷只能道:“姐妹之间,想来也大不相同吧?一家子有善有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当初我们在京城,姐妹暗斗的事见得还少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昭王妃不免为故友到伤怀。 “时间过得太快了,我都想不起柳姐姐的样子了。当初她要是没进,可能现在就是另一副模样吧?我也不知道会落到何方去。” 这话庄嬷嬷听着不乐意:“王妃,这都是命数,您千万不要听柳五娘胡说,觉得自己欠了柳家什么。” 昭王妃笑了笑:“我没有这么想,只是确实会觉得对不起柳姐姐。嬷嬷,你知不知道,在柳家之前,我们家就和昭国公府议过亲?” 庄嬷嬷怔了怔:“这……” “你也没听说?也不知道阿述有没有骗我……” 庄嬷嬷忙问:“王爷对您说了什么?既然早就议过亲,为何后来又去柳家?难不成当时王爷拒绝了?” 这么说着,庄嬷嬷脸都不好看了。尽管他们已经成婚二十多年,孩子都老大了,可一想到自家小姐受过这样的委屈,就不免生起气来。 “没有,他同意了。”昭王妃说。 这下庄嬷嬷更费解了:“那后来……” “后来就出事了。”昭王妃低声说,你还记得那一年秋猎吗?皇恩浩,为了给太子选妃,各家闺秀都去了。” 庄嬷嬷点头:“是在西山围场吧?王爷当时还是昭国公世子,好像还喝多了触怒了龙颜。” “对,就是那一回。不知道什么人给太子下药,却叫阿述喝了那杯酒。回去休息的时候,柳姐姐想找他问柳家大哥的行踪,结果……” 庄嬷嬷大吃一惊:“这……”好半天,她才道,“不是说王爷与柳大小姐青梅竹马,两家才议亲的吗?也是准备议亲了,才不小心发生这种事。” 当年为了这事,她没少为自家小姐鸣不平。陪嫁到燕家后,心里对姑爷一直有成见,好几年才慢慢释怀,只当他年少冲动犯了错。 昭王妃惨笑一声:“总之,这件事把他们俩都害苦了。两家不得不开始议亲,阿述也决心负起责任。后来你知道的,短短一个月后,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又看上了柳姐姐,求了圣旨。阿述想进求陛下收回皇命,当时昭国公府处境尴尬,柳姐姐怕他会触怒陛下,就跟他说决定进了。” 后面的事,庄嬷嬷都清楚的。柳家接了圣旨,柳大小姐备嫁,当时的昭国公夫人火速为儿子聘了董家小姐,回潼完婚。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她喃喃道,“到底是谁作的怪,叫你们三人都深受其苦,到今也不得消停。” “所以阿述一直觉得对不起她,要不是那桩意外,就不会有阿承,柳姐姐也不会因为早产坏了底子,进没几年就去了……” 想当初刚成婚,因为这个事两人都过不了心里那关,一直客气地处着。就这么过了半年,才慢慢放下心结,互相处出情。偏偏这时候,孩子又被送来了。 昭王妃回想起当初的煎熬,不免有天意人之。 回到久别的京城,她真想查一查当初下药的那个人是谁,可惜时移世易,当年的勋贵高官早就换了一拨,查也没法查了。 第476章 芥蒂 燕承这边,夫和和睦睦地回去了。 丫头们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今天不是要去太元吗?怎么世子和世子妃跟没事一样? 谢氏瞧她们想问又不敢问,便说了一句:“那件事是误会,柳小姐已经说清楚了。” 她的贴身侍婢大喜,口而出:“所以世子不纳妾了?” 说完看到燕承的脸,不由心虚地垂下目光。 谢氏好笑,回道:“是。” 随着她的回答,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快起来,丫头们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还愣着干什么?快打水去。” “哎!”侍婢高高兴兴应了声,很快提了水来,服侍他们二人洗漱。 等人都退下,燕承郁闷地说:“想来她们之前都想骂我吧?” 谢氏一边给他更衣,一边回道:“世子说笑了,哪有的事。” “真没有吗?其实你也想骂我吧?” 谢氏抬起头。 燕承一把抱住她,笑起来:“现在你信我了吗?” 谢氏不由笑出声来:“嗯。” 燕承揽住她的,轻声道:“元娘,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像父亲那样专情,但我肯定不会背着你做这些事的。” 谢氏回抱住他,仍然轻轻应了声:“嗯。” 夫俩闹了两天的别扭,这回总算是和好了。 公务繁忙,燕承只歇了一会儿,就又出去了。 谢氏坐在窗前,一边看着院子里的花草,一边摇着扇子。 母过来问消息,她便将这事掐头去尾地说了。不好说的细节含糊掉,只讲了大概的经过。 母替她喜:“世子果真是个可靠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氏叹息:“真是知人知世不知心,柳太妃面上看着和善,竟是心机如此深沉之人。” 母道:“里的人,岂有简单的?像我们王妃这样的,才是少数呢!”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