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时只是排名靠后的皇子,前头几个兄长才是父皇关的对象。那会儿他就很嫉妒,为什么父皇在乎的不是自己。 自以为窥见燕承心思的皇帝笑了笑,带着隐秘的愉悦跟丽妃嬉闹去了。 到了深夜,灯火渐次点起,丽妃带着一身慵懒跨出殿门。 等候在外的人内侍恭敬地低下身,她上步辇。 “回。”丽妃撑着下巴,懒洋洋发话。 “是。”步辇抬起,一路往后去了。 摇晃中,丽妃把玩着那几颗宝石,面带得意地笑了笑。她从荷包里掏出另一颗宝石,却是比石榴红更珍贵的鸽血红。 …… 第二,皇帝去了贤妃中。 “朕想叫你给谢家小姐妆,这事知道了吧?” 贤妃颔首,那早朝结束,皇帝身边的内侍就正式来传话了。 她一边给皇帝茶,一边笑着说:“臣妾正打算去找陛下呢!这妆礼已经挑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合适,请您拿个主意。” 皇帝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这种小事,朕哪里理会得过来。” 贤妃恭敬应是,将安排说了一遍:“……除了这几样象征吉祥如意的,臣妾还想一件自己出嫁的凤冠。” 皇帝眉头微蹙,说道:“这不合适吧?你用过的凤冠是有规制的。” 贤妃柔声道:“是,臣妾出嫁的凤冠是姐姐戴过的,不过谢家小姐嫁入昭国公府,将来世子承爵,那她就是国公夫人,倒也配得上。” 皇帝没说什么。 贤妃继续道:“臣妾之所以有这样的念头,主要还是想着给谢家小姐体面。陛下如今整顿朝纲,正是缺帮手的时候,若是向昭国公示之恩宠,叫他涕零,后就能更好地为陛下效命。对昭国公而言,再好的东西都不如圣心重要,没有什么比这个凤冠更能体现陛下对世子的看重了。” 后妃用过的佩饰,比全新的更显尊贵,这确实是对女子最大的恩宠。 皇帝沉着微微点头,说道:“只是这凤冠对你意义非凡……” 贤妃笑道:“臣妾又没有儿女,这东西留着也是束之高阁。想必姐姐在天之灵,看到自己用过的东西发挥余热,为陛下分忧,会更欣。” 听她这么说,皇帝想起那位已经称香消玉殒多年的大贤妃。也许是她死得太早了,留在皇帝脑海里的还是貌美如花的样子,不由唏嘘道:“你姐姐也是个没福气的,若是现在还在……” 贤妃眼圈一红:“是,若是姐姐还在,小皇子也大了。” 皇帝默然,当初大贤妃可是他的妾中第一个有喜的,若是能平安生下来,就是他的长子。可惜她没保住那一胎,自己也因为小产去世了。 贤妃伸手拭了拭眼角,强笑道:“怪我,又勾起陛下的伤心事了。人要向前看,姐姐泉下有知定然希望陛下开心快活。” 两人摆忧伤的情绪,接着说笑起来。 贤妃提起:“过几就是七夕了,臣妾把静华、佳仪这些小姑娘一并请到中来过节。还有永嘉县君,她没有长辈在,臣妾觉得也应当尽一尽教养之责。” 皇帝点点头:“你做主就是。” 贤妃迟疑了一下,问道:“陛下,那燕氏兄弟呢?昭国公声称要把燕二公子留在京中让您教导,若是不管他们,是不是……” 皇帝收了昭国公的钱,正是柔情意的时候,随口说道:“那朕也管一管他们好了,燕二那小子,口口声声说朕带孩子,自家孩子没有不管的道理。” “是,那就让他们一并进,与太子一道过节吧。” …… 燕凌接了圣旨,开心得要跳起来。 “大哥,我们能进过节啦!” 燕承白了他一眼:“过个七夕,用得着开心成这样?” 一旁的燕吉取笑:“大公子,过七夕不是重点,重点是跟谁过。徐三小姐受了贤妃之邀,到时候要进的,我家公子正愁见不着她呢!” “原来如此。”燕承叹了口气,“孩子大了,心都飞了,大哥来了都没见他这么开心。” 燕凌忙道:“大哥来了我当然开心啊,这是不一样的开心!” “行了行了,逗你呢!”燕承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说着,他的侍卫走过来,凑过来耳语了几句。 燕承点了下头,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单独跟燕凌说话。 “事情成了一半。”他说,“陛下已经被说动,只消再推上一把就行。” “这么快?”燕凌惊讶。 燕承知道他惦记着徐,不想太快离京,无奈地笑笑,说道:“自然要快,陛下现在收了钱,心情正好,拖下去这情分就淡了。” 燕凌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道理他懂,只是…… 燕承继续道:“既然七夕我们可以进,正好趁那个时候……” 他对着燕凌低声说了自己的安排,末了提醒:“这是难得的机会,你可要认真些,想想盼着你回去的父亲母亲。” 提到父母,燕凌正经起来:“知道了。” 第288章 七夕 七夕那天,徐一大早就进了。 她先去永寿,陪长宁公主玩了大半天,到了下午,两个人梳洗换衣,妆扮一新去见贤妃。 贤妃今打扮得隆重,头上戴着金凤衔珠钗,耳上坠着凤羽珰,项链、手镯、戒指皆是珠光宝气,着实明人。 长宁公主哇了一声:“贤妃娘娘今天好漂亮!” 说来贤妃不过三十来岁,又没有生育过,虽不及新进的美人娇,但仍然美貌秀致。只是以往在淑妃、德妃的风头下,她行事低调,几乎没有这样盛妆的时候。 女人被夸漂亮没有不高兴的,何况本就以美貌为武器的后。贤妃笑开来,态度亲切:“你们来了?” 说着,转头对一旁的柳熙儿道:“方才你不是问哪朵珠花好看么?都是小姑娘,公主和县君的眼光一定比我好,就请她们给你拿个主意吧。” 柳熙儿咬了咬嘴,不敢出不情愿来,应道:“是。”而后向她们出一个局促的笑容,“公主,徐三小姐,麻烦你们了。” 长宁公主不怎么乐意,不过还是给贤妃的面子,跟徐一起去看珠花。 柳熙儿自己选的是玉兰珠花,莹润的玉,秀丽的花瓣,倒是很衬她。可贤妃觉得不意,又给挑了几朵明亮丽的。 长宁公主也是喜亮的,只一眼就把玉兰珠花排除在外,不客气地说:“这个虽然适合你,但是今天咱们过节,戴这么素净不免冲了娘娘的贵气!” 柳熙儿有点尴尬,勉强出笑容:“公主说的是,是我想得不周。” 剩下的有花的,有雀的,每个都很好看。 长宁公主选不下来,拉着徐问:“你喜哪个?” 徐略略思索,点了一只累金蝶恋花的珠钗:“这个吧,娘娘今天戴的是金凤,柳小姐戴金蝶的话,正好相衬。” 女便将那只珠钗拿出来,给柳熙儿戴上。 金丝做成的蝶儿在发上颤颤而动,仿佛要振翅飞去,给她寡淡的面容上了一丝贵气。 徐又让女给她换了朱红口脂,再在眼角腮边淡淡涂一层胭脂。 贤妃意地点了点头,赞道:“还是你们眼光好,熙儿后可得多学学。” 柳熙儿应了声是,瞥到徐时,心中微微一苦。 她若是有徐三的样貌,还会怕自己不住装扮吗? 收拾妥当,三人跟着贤妃去台。 台是里观景避暑的去处,周围引水成渠,夏天莲叶田田,最是凉。 徐看着既悉又陌生的景观,不由心中怅然。 前世姐姐进后,时常站在这里眺望回不去的故乡。后来幽帝将台翻新重建,改称荧台,时常在此饮酒作乐。 世人都说荧台是他为姐姐所建,只有徐知道,姐姐自那以后,连个怀念的地方都没有了。最后更是一把火死在了那里,与幽帝陪葬。 徐吐出一口气,很快将自己的愁绪从回忆里拔出来。现下端王已经提前失势,这一幕再也不会发生了。 台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各嫔妃美人,还有皇亲女眷,看到贤妃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贤妃含笑让她们平身,大气雍容。 看到她这副样子,嫔妃们心情复杂。以往真是小看了贤妃啊,没想到过去被得毫无声音的她竟然成了最后的得势者。陛下没有再立后的打算,近来又很信任贤妃,那么她跟一之主也没区别了。 女孩儿们对这些暗汹涌不兴趣,待贤妃一落座,静华郡主已经迫不及待过来招呼了:“长宁!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快来看看我早上刚买的面偶。” 长宁公主立刻道:“有新样子了吗?前几天阿帮我买了一套七夕的,里面有一座鹊桥,可好看了!锦书,快拿出来。” 佳仪郡主等人也凑过来,围着两套面偶叽叽喳喳。 柳熙儿找着机会也了几句,大家看在贤妃的面上,态度还算和气。 皇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因为端王的事糟心了两个月,这会儿瞧着大伙儿其乐融融,心情也好了起来。 “陛下。”贤妃带头起身相。 皇帝瞧见她盛妆的样子,恍惚了一下——印象中贤妃安静淡泊,仿佛没有颜的样子,这会儿才想起,柳家女儿当年以美貌著称,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柳大小姐一见钟情。 “妃请起。”他亲自扶了贤妃,又冲其他人摆手,“都平身吧,今儿都是自家人,随意就好。” 众人应是,随后瞧见皇帝身后的一众少年。 太子和几位皇子,以及混在其中的燕凌,和一个陌生的公子。 燕凌大家都悉,另一位却没见过的。 丽妃一眼瞧见,抢先道:“这位陌生的公子,莫不就是昭国公世子吧?真是一表人才。” 贤妃将目光投过去。 燕家都是高个子,燕承也是如此。他明显更像父亲一些,不如弟弟明丽耀眼,但五官俊朗,气度沉稳,站在这一群燥少年中间,别样的引人注目。 贤妃徐徐绽开笑容,看着燕承上前来,向她们行礼:“臣燕承,见过几位娘娘。” “快请起!”她柔声说道,“今是家中过节,陛下带了你来,你便是自家子侄,不用多礼。”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