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还好,一说小“哇”的真哭了,眼泪唰唰往下,跟决堤了似的。 徐吓了一跳,连忙拉她坐下来,说:“怎么了?不就说了你两句吗?夏至平时也是这样管束你的,你可从来不跟她生气。” 小一边哭一边摇头,噎噎地说:“我没有跟夏至姐姐生气,我是、我是……” “那是怎么了?”徐奇怪,府的丫头除了夏至就数她最牛气,还有谁能给她气受? 正想着,小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带着哭腔问:“小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徐被她问懵了,怎么还绕到自己身上了? “好端端的,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不要你了?” “那你为什么要带那个小桑回来?”小一脸控诉地看着她,“还让她跟你去京城,小姐你都不带我去!”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徐啼笑皆非。 反正都说出来了,小索就放开了:“上回去东江也是,大小姐还带了夏至,小姐你就是不肯带我。每次出门都不带我,我算哪门子的贴身丫头?小姐你还笑!” 她哭得实在太惨,徐只好极力忍住笑,好声好气地说:“我没有不要你,只是出门太危险了。你问问夏至就知道,上回在东江,姐姐差点被算计了。小桑是来保护我的,算是女侍卫,跟你不一样。” “我也可以保护小姐啊!”小叫道,“既然危险,那就应该让我这个当丫头的挡在小姐前面,哪有我被小姐的保护的!” 这……好有道理,无可反驳。 小碎碎念:“自从我到小姐身边,打猎、蹴鞠、打架……什么时候少了我?我力气也很大的,怎么就不能保护小姐了?”说着,她还挥舞了一下拳头,“这个不带我,那个也不带我,那我有什么用?这么没用,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小姐身边?” 她这么说,倒是点醒了徐。 小就是人单纯了点,不带出去,又怎么变老练呢? “行吧!”她点点头,“这回带你去。” 小大喜过望:“真的?小姐没骗我吧?” “不骗你,记得收拾行李,别落了东西。” “嗯嗯,知道。” 看她一直傻笑,徐戳了一下:“愣着干什么?快点做事,你要再手脚,刚才的话就收回!” 第181章 路雨 圣旨送达的时候,年关已经快到了。 皇帝再怎么紧急,也不能叫人在路上过年,所以徐是正月启程的。 被徐焕荐到雍城当刺史的金禄来了,许久没见的金彤也前来送行。 “阿!”马车还没停稳,金彤就从车上跳下来,差点摔了一跤。 她也不理会丫鬟的劝阻,飞奔过来,一把抓住徐的手,兴奋地叫道:“原来你干了这么多了不起的事,怎么之前都不跟我说呢!” 徐去了趟雍城,这事她知道,可内情没人提起。一是徐焕封了口,二是金家也觉得,不要“教坏”她才好。毕竟这事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金彤也没有三小姐的本事。 徐笑着回道:“刚开始不好说,后来你就去雍城了。” “哦。”金彤又追问,“你到底是怎么杀吴子敬的?快跟我说说!” 这边小姑娘叽叽喳喳,那边金禄过来拜见:“大人。” 这老头当了一辈子的辅佐官,万没想到有一天能混上刺史,半年劳下来,非但没有消瘦,还红光面的。 徐焕笑着点点头,说道:“辛苦你跑这一趟。” 金禄忙道:“应该的。三小姐此番远行,于南源于徐氏是件大事,属下岂能不来?” 徐焕就叹了口气:“阿此番去东江,与江北蒋奕结下了死仇,后少不了明刀暗箭。” 金禄说:“大人既决定与李氏结亲,免不了与蒋奕翻脸,这仇也是不得不结。” “是。只是阿孤身去京城,我无法不忧心啊!” 金禄却道:“大人,燕二公子不是在京城吗?他们关中离京城近,燕氏又是从京城出去的,基非我们可比,可以叫他多照应三小姐。” 这话说的,徐焕瞥过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金禄呵呵笑:“大人心里清楚的嘛!” 这老头,还跟他玩起暗示来了。徐焕没好气:“难不成你想叫我女儿倒贴?” “这怎么是倒贴呢?”金禄语重心长,“南源与李氏结亲,想必昭国公难以安枕,大人愿意示好,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徐焕说:“这事可不容易。我们先结下李氏这门亲,昭国公恐怕心有顾忌。” “这是之前,眼下形势又有变。”金禄看了眼周围,悄声道,“昭国公出征西戎,京城又扣下了燕二公子为质,说明陛下对燕氏的忌惮之心已经放在了明面上。昭国公现下急需盟友,大人肯示好,他一定不会拒绝。” 徐焕先前就动了这个念头,只是没想好怎么说服昭国公,金禄这一说,让他茅顿开。 “你说的是……” 等他们说完,文毅前来辞行。 徐焕拉着他的手道:“文长史,阿就给你了。她此行赴京,没个长辈在身边,你算是她的叔伯,可要多费心。” 文毅受宠若惊,急忙郑重下拜:“大人放心,当在雍城,若非三小姐出手,下官已经被吴子敬杀至死。这救命之恩,下官便是舍了命,也要护住三小姐。” 徐焕意地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随后,徐过来拜别。 父女、姐妹一番依依不舍,终究还是看着车队缓缓离去了。 金禄在旁边看了个全,不叹:“大人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又长进了啊!瞧文长史肝脑涂地的样子,属下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想当初,大人还只是区区一个县令,各种关怀备至,自己就这么上了当,给他当牛做马二十年。如今看他把这一套用在别人身上,莫名有点幸灾乐祸的觉。 文毅这会儿觉得遇到知己,将来可有任劳任怨的时候。 徐焕哈哈大笑:“那这二十年,你畅不畅快啊?” 金禄不点头,衷心说道:“一展长才,畅快。” …… 徐这一路行得颇为顺利。 半个月后,车队抵达一处渡口,在驿站歇一晚。 不巧的是,第二天下雨了,文毅算着行程,时间还宽松,就让再歇一天,等天晴了再渡河。 徐正在看书,忽听外头传来吆喝声,似乎是在驱赶什么人。 小桑出去打听,回来禀道:“门口有个汉子,大约是没钱住店,就在檐下避雨,驿卒不愿意,想驱他出去。” 汉子,没钱住店,避雨,驱逐。 徐听着莫名悉,不陷入沉思。 小听得气愤:“这么大的雨,要把人赶去哪?不就是避个雨吗?这么小气!” 小桑却被触动了心事:“遇到好人不容易,以前我和师兄浪迹江湖,有时候看病把钱用光了,想在外头搭一宿,都不让搭的。” 小不由同情:“原来你们以前这么可怜啊!” 她虽然是丫头,可在刺史府没人敢惹她的,从小吃香喝辣……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小气,小姐都说了,她才是大丫头呢! 小桑羞涩地笑笑,轻声说:“现在不可怜了,我们遇到了三小姐。” 自从遇到三小姐,她的病治好了,兄妹俩也有了容身之处,再不用吃那些苦。 心里这样想,她迟疑了一下问:“小姐,我能不能去给他一些钱?” 徐回过神,点了点头,叫小去拿钱。 小桑忙道:“小姐,我有钱,师兄给了我好些。” 徐摆手:“你留着吧,是我想给他。小,你顺便跟驿卒说一下,腾个柴房给他。现在雨这么大,他离开这里应该没地方住了。” 小答应一声,拿了钱出去了。 徐放下书,走到窗边,看着小走过去跟他们说话。过不多时,那汉子千恩万谢地进来了,跟着驿卒去柴房。 看清那汉子的形貌,她笑了一下。 果然不是他啊!也对,算起来应该是几年后的事。当时姐姐已经入,她回南源给父亲迁坟,也是住到了这个驿站。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有个男人靠在驿站屋檐下,头戴斗笠,一身狈。 驿卒去驱赶他,徐一时心有不忍,便让人给他腾个地儿。可他一动不动,好像没听到似的,本不进屋。 此人身强体壮,像是个练家子,哪怕是世,也不难讨个活计。徐便猜测,大约遇到了伤心事吧?便让丫头端了碗吃食,又给张毯子。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而窗边留了一把镶宝石寒光四的匕首。 ——那把匕首,后来随她杀了方翼。 第182章 新教习 徐赶往京城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小内侍前来接应:“可是薛大家来了?” 马车里传出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是,有劳公公了。” 紧接着,侍婢扶着一名妙龄女子下车来。粉面淡淡铅华,乌髻松松挽就,整个人素雅而端庄,隐约又有一番风姿态。 值守的侍卫已经看呆了,还是小内侍递上令牌,才醒过神来。他假意咳了一声,一边翻看令牌,一边偷眼去瞧。 “原来是永寿的,这就是长宁公主的新教习吧?上头已经代过了,请。” “谢大人。”薛如屈膝行礼,螓首微低,出优美的侧颈。 侍卫急忙转开头,不敢去看。 薛如跟着小内侍,款款向后行去。 小内侍第一次接到主子的差事,兴奋不已,一个劲与她说话:“薛大家第一回 进吧?咱们公主子活泼,瞧着有些刁蛮,其实人很好的。只要你真心待公主,公主就会投桃报李……”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