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含糊地应了声,说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李观本没有才艺可以展示,不想回去丢脸,坚决地跟着他:“没关系,二哥我跟你一起。” 李达忽然停了脚步,转头看着他。 李观被他的眼神吓得有点呆:“二、二哥……”怎么突然这么凶? 李达慢慢笑了一下,意有所指:“你要跟也行,可别后悔啊!” 这话听得李观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答道:“我没啥好后悔的啊!” 李达点了点头:“行,那就走吧!” “哦。” 他埋头走路,李观几次想跟他说话,都没回应,最后只能闭嘴。 只是走着走着,他奇怪起来:“二哥,这是去码头?干什么呢?” 李达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李观莫名心惊,喊道:“二哥,我们回去吧?” 然而他被抓住了,李达看着他,出慢条斯理的笑:“不是说了吗?跟我走了可别后悔。” “二哥?!”李观才喊了一句,后头就有侍卫过来,将他按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他? 然而李达并没有理会,他掏出怀里一件东西,丢给一个侍卫:“去,把关卡打开。” 望江楼在江边,这里有兵将驻防。李观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块令符,吓得魂飞魄散,喊道:“二哥,你干什么?不能开关卡,要惹祸的!” 第154章 渔船 江上,一艘毫不起眼的渔船停在随波起伏,有人穿着蓑衣坐在船头,提杆而钓。 他的身后,一个穿着短褐的壮汉子低头慢擦着水烟,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大人,您说李氏小儿真的会这么干吗?” 他们停的地方,离望江楼不远,甚至可以听到里头的丝竹乐声。然而岸边皆是官兵,他们抬个手都有人盯着。 穿蓑衣的那个笑了声:“这才什么时候,别着急。” “我也不是着急。”那汉子说,“就是觉得太不真实了。这几年,咱们费了这么多心思,都没能进东江一步,如今杨固还在沿江大营布防,号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却叫我们钻了空子,有机会擒贼先擒王……也太容易了吧?该不会这是敌深入,故意骗我们的吧?” 船舱里,躲着清点刀剑的年轻人嘴:“田大头,没消息的时候你嫌人家不会办事,现在有消息了,你又怀疑是假的。怎么的,鱼鹰部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 “去,田大头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壮汗子白了他一眼,点火起了水烟,咕噜咕噜几声,他美滋滋了一口,接着说道,“不是我不信他们,实在是机会太难得了。倘若今成功,杨固就是个死人了。即便鱼鹰部遮掩得好,可李氏小儿连来历不明的人也敢用,也太蠢了吧?他敢做这样的事,怎么会是蠢人?” “权势富贵人眼。”穿蓑衣那人稳稳拿着钓竿,“李二公子不蠢,只是太贪了,眼睛就被蒙蔽了。他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机灵,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东江王。但现在不一样,只要给我们引路,即便留下隐患,他还是可以成为东江之主的。所以说,他怎么是蠢?” 船舱里的年轻人接话:“就是。对他来说,江都再稳固,他当不上东江王也是白瞎。不过利益的取舍罢了,等当上东江王,东江是不是安好对他来说才有意义。” 蓑衣人点头而笑:“正是。所以说,别看双方敌对,说不准有时候利益是一致的。” 得了夸张,年轻人得意地向汉子挤眼睛。 汉子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然看到岸边有了变化。 那些官兵似乎得了命令,大部分上了江边的战船开走了,只留下少量停在原地。 “大人,大人!真的有动静了!”汉子动得想去揪他的蓑衣。 蓑衣人笑了笑:“知道了,再等等。” 过了会儿,战船远离,周围原本零零散散的渔船慢慢往这边凑过来,等到岸边有人招手,他们纷纷驶了过去。 蓑衣人收起鱼竿:“走!” “好咧!”汉子放下水烟袋,利索抓起船桨,跟在别的渔船后面,慢慢划入分水道,最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码头上。 丝竹声更清楚了,那幢可以远眺江景的望江楼就在眼前,他们甚至还听到了那些公子小姐的嬉笑声。 蓑衣人下蓑衣,出真容。他看着三十不到,面相斯文,身上穿的是普通船夫的衣裳,弓背塌,挤在这些“渔夫”中间毫不起眼。 但年轻人和汉子却有意无意地挤在两边,似乎替他护卫。 码头上,一个年轻公子负手而立,眼神锐利地打量过他们。不远处侍卫还抓着一个人,打扮和他相似,努力地想挣出来,却被堵了嘴牢牢地控制着。 他眼睛火,瞪着这边,“唔唔”地想说些什么,可惜没有人理会。 “二公子。”一个中年男人上前,向李达拱手。 倘若徐和燕凌在此,就能认出,他便是那间茶馆的掌柜。 “这些就是你的人?”李达的语气不太意,“能行吗?” 掌柜呵呵笑道:“这些人可是为您心挑选的,真正厉害的杀手,就要不起眼才行,要不然,打个照面就被人认出来,那可做不好任务。” 李达想想也对,就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简陋的地图:“人当场杀了,然后及时退走,不要拖拖拉拉。对了,叫你们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带了。”在掌柜的示意下,“渔夫”们拿出一块块令牌,上面刻着北字,是江北蒋奕军中之物。 李达点点头:“随便丢两个,不要太刻意。” “是。我们办事,您放心。” 李达终于让开了:“去吧。” “是。”“渔夫”们安静无声地从后门进入园子,随后李达又命侍卫将此处本应该驻防的官兵放倒,做出被人入侵的样子。 等他全部安排好,便让侍卫押着李观,跟着他进入望江楼。 望江楼高达七层,是眺望江景的去处。 这会儿宴席还没结束,此地安安静静,没有半个客人。 李达就这样顺顺利利,带着李观上了顶楼。 “唔唔!”趁侍卫不备,李观挣了堵嘴的帕子,喊道,“二哥,你疯了吗?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达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下面一无所觉的权贵们,转头笑道:“三弟不是猜到了吗?别喊了,喊了他们也听不见。” 李观不信,扯着嗓子大叫:“来人啊!来人啊!” 然而他们在最高层,下面乐声又喧闹,本没人注意。 李观叫了一会儿,半点动静也没有,不绝望。 “二哥!”他绝望地看着兄长,“你不能这么做啊!你怎么能害大哥?大哥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李达冷冷看着他:“没有对不起我?对!他是没有对不起我,可是,都是李氏子孙,什么他是世子,我就什么也不是?” 李观叫道:“因为大哥为长!咱们兄弟这么多人,总要有人当世子的,大哥既为长,又比我们能干,为什么不能当世子?” 李达瞥着他,一脸不屑:“能干?这算什么能干?不就是别人捧着他吗?他要真这么能干,今天我能做到这样的事?” 李观张了张嘴,哑住了。 “三弟,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今我不杀你。他是你的兄长,我也是你的兄长,护着他和护着我,难道不一样?” 第155章 相会 楼下传来动静。 过不多时,有侍婢扶着一名昏的女子上来。 “二公子。”她气吁吁,“人带来了。” 李达快步走过去,将这名女子安置在软榻上,又抬起她的头,着地凝视着她的五官。 李观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大惊失:“二哥,你要对徐大小姐做什么?不行啊,她是大哥的未婚!” 李达嗤笑一声,反问:“大哥的未婚?我怎么不记得他们订婚了?” 李观哑然。从他跟着李达出来,到现在不过两刻钟时间,整个认知都被颠覆了。被李达堵了这么一句,哽了半天,终于说道:“原来你这么嫉妒大哥,他的世子之位,他相中的未婚,你都要夺走。” “嫉妒?是啊!我就是嫉妒。”李达冷冷道,“他什么也不用做,这些生来就是他的。凭什么?” 李观向来不学无术,哪里答得上来,只得说道:“大哥是大伯的独生子,理所应当是世子,哪有什么凭什么?” 可这句话恰恰怒了李达,他伸手一推,将花瓶推倒在地上,脸上云密布:“是啊!你看多不公平,就因为他投胎投得好,所以什么都有。可我就不信这个,哪有这么多理所应当!” 李观被吓到了,呆呆说道:“可……我们也是投胎投得好啊!假如投到那些农户家,还得下地干活呢!” 这话一说出来,李达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个死小子,平时嘴巴笨得可以,这会儿就会拆他台了。 接触到他要杀人的眼神,李观再不敢说半句,身体直往后缩。 正当李达考虑着怎么教训这小子的时候,楼梯口又响起脚步声:“二公子,世子出来了。” 李达大喜,反问:“他就没怀疑?” 那侍卫回道:“没有,世子一说徐大小姐有请,直接就来了。” 李达转头看向“徐思”,冷笑不止:“都说他多么守礼,原来也是被美惑的货!行,赶紧准备吧。” “是。”侍卫下去了,李达也顾不上李观,举步去了窗边,看着男客饮宴处。 …… “世子。”李闻听得声音,转头发现是自己的侍婢金铃。 他神情温和,问道:“怎么了?不是叫你自去玩乐吗?怎么又回来了。” 对上他的脸庞,金铃心神一阵摇动。她十三岁被派到世子身边,已经五年了。年纪渐长,原本应该准备配人的,可她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 世子身份尊贵,待人却和气,又生得器宇轩昂,便是不谈身份,也是东江一等一的公子。 她原以为,来到世子身边,大概是要被收房的。没想到五年过去,世子全无此意,王妃更是数次警告。听说世子成亲前,府里的丫头要料理一遍,而自己就在配人的名单上,她终于坐不住了。 谁要配人了?外头那些小厮都是什么德?好一点顶多嫁个管事,她想想都受不了。可世子没有半点意思,她能怎么办?直到有人找上来…… “金铃?”李闻微微蹙眉,“怎么回事?你不舒服的话早些回去,请个大夫看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