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念栖点点头,戴好口罩快步走了出去。 周五的晚上,路人都有种 接周末的惬意,路面飞驰而过的车辆都有种松快 。 顾念栖走出餐厅,晚风裹挟着秋 的凉意,将零星落叶带到她脚下,不小心踩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腐朽碎片零散瘫在地面,又被下一阵风卷向不知名的远方,四散开来,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她垂着眼走向路边,思绪有些混 ,这时听到有人叫她。 她抬起头,便看到沈亦航从路边一辆迈巴赫的驾驶座下来,朝她走过来。 两个人因为这次的风波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面了,一方面是顾念栖有听闻一些众嘉高层的风吹草动,而沈亦航这段时间经常忙的像失踪了一样更印证了这个事实, 另一方面,她算是对这次狗仔曝出的横跨多年的大量偷拍照片有了心理 影,虽然知道是宋承衍身边的人刻意为之,但还是难免有点ptsd。 这次也是因为沈亦航顶着 力帮她澄清,才一并邀请他过来聚餐,但他和梁司成一样,说可能没空过来,却没想到又出现了。 “我还以为我好不容易下血本全员和牛,但你没口福享用了,”顾念栖抬眼看他,抬抬眉梢,“快进去吧,不过我有点事得先走了,没办法招待你。” 而沈亦航今天难得没跟她 科打诨,完全没有平时那股轻佻劲,虽然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但西装领带都穿的规整,就是打理 致的发型略微有些散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顾念栖看他神 郑重中又带着些急 ,“出什么事了。” “能不能分一点时间给我,”沈亦航看着她,因为睡眠不足略微泛红的眼睛很疲惫,“是很重要的事。” 他身型依旧高大 拔,但顾念栖能 觉到他是在强撑。 - 似乎是因为周围车辆都有意避让,迈巴赫在路上行驶的很顺利,很快便开进了一处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沈亦航帮她开车门,示意她一块上楼。 他一路无话,眉头皱的很深,顾念栖看他不寻常的神情,也就一直没有开口,直到这时才忍不住问道,“要去哪。” “我家。” 顾念栖从来不知道他在这里还有房子。 “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下了电梯来到公寓门口,顾念栖又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件事一会再说,我有礼物要先送给你,”沈亦航输了指纹打开门,紧绷的神情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后天或许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提前两天过生 不介意吧。” 什么叫后天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顾念栖还没来得及揣摩他的话,就被拉着走进了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她被眼前的景象晃了一下, 公寓是复式的,客厅挑高差不多有三米,偌大空间被布置的好像一个艺术展,地面被馥郁的粉 郁金香占 ,空气被幽香充斥,雪白的墙面上 错布置着大大小小的油画,画框无一例外的华美,和蜿蜒的花丛 相辉映,堂皇却没那么厚重。 现在早就已经过了花季,但这些花却开的新鲜 ,尤其是这么多郁郁葱葱簇拥在一起,更显得壮观,顾念栖一时惊讶,“你从哪 来这么多郁金香。” 他平常就喜 送她郁金香,哪怕过季也总能 来几束,但这样的数量还是有点太超规格。 “这次的比较特殊,”沈亦航笑,“都是我亲手培育的,是不是很用心。” “你那么忙还有时间搞这些,”顾念栖看他一眼,眉头微挑,而后小心绕开地上的花束去看墙上的画,瞳孔中的讶异也在这时更盛, 全都是她。 她的每一个角 ,每一次活动,每一个造型,都被很好的定格在细腻颜料的勾勒中,每一丝神态,连同皮肤肌理和服装面料都描摹的清晰, 像是在画布上活过来一样。 艺术作品是创作者的心血,最能将作者本人创作时的 情暴烈的呈现,几乎没有办法掩饰, 顾念栖看着这些画,对于艺术的本能 让她忽然就说不出话。 太用心了,她还是第一次从他这里直白 受到这种,径直越过朋友界限的用心, 她也是第一次和他相处时,局促到有些无措。 “谢谢,”顾念栖强迫自己表现的毫无察觉,语气和平常别无二致,“很特别。” 沈亦航笑了下,带她走到客厅最中央的位置,顾念栖注意到那整面墙都被幕布遮着,还没来得及问,他又在这时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说后天会没机会给你过生 吗。” 顾念栖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待下文。 “明天,”沈亦航喉头动了动,说出口的有些艰难,“是他们为我准备的订婚礼。” 顾念栖一时怔住,半晌才开口,“好像,有点突然。” “不算突然,”沈亦航摇摇头,笑的有些苦闷,“这件事其实从乔温回国的那天就已成定局,我这段时间的挣扎,也都只是徒劳。” 顾念栖攥了攥袖口,她愈发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似乎不合时宜,她总不能对着一桩他抗拒的‘喜事’,违心的说一句恭喜,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其实早就筹谋了退路。” 沈亦航闻言,一直落在地面上的视线移至她的脸,浓稠底 似乎被灯影折 出了零星光亮,希冀在其间隐隐闪动,“但能让我选择走上它的人,就只有你。” “如果我放弃集团的一切带你走,你愿不愿意。” 顾念栖心猛地 动了一瞬。 “你放心,虽然到时候肯定不比现在风光,但我不是一无所有,也不会让你现在生活品质降低一点点,”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都是承诺,“我在法国准备了一处庄园,里面种 了各种各样你喜 的花,有自然湖泊,划船钓鱼都可以,有马场可以随意骑马,还可以养任何你想养的宠物,” “在那里会重新拥有我们失去的一切自由,你愿意吗。”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顾念栖眉尖蹙着, 口微微起伏,“你明明知道我一直都喜 宋宴辞,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 “我从来就只喜 他。” “我知道,”沈亦航下颌微垂,微微出了口气,又重新看向她,目光有种 了力的无奈, “但你知不知道,我也从来都只喜 你。” “别说了,”顾念栖疾言制止,看向他的眼眸因为 动微微瞪着,“我现在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快要坍塌了,再说下去,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存在超过十年,陪她度过低谷期的友谊,他是唯一一个, 在那段她亲近的人都相继退场,与梦想失之 臂,每每想起都会觉得黑暗到熬不过去的时光,身边就只有他, 他陪她尝试堕落的 觉,让她释放自己,但又总能及时拉她 离,不会放任她彻底沉溺越陷越深。 她不想让这样的友谊惨淡收场,更不想伤害他。 但沈亦航却不管不顾,下定决心要将一切都摊开显 , 他走到那面墙前,不由分说扯下了上面的幕布。 大片暗红 的丝绒布料坠落时像 动的海浪,接触到地面时发出沉闷声响,后面展现出的巨幅人像在 灯的映照下,每一寸纹理都震撼夺目。 还是她,只不过是十多年前的她。 浓郁的眉眼还稍显稚 ,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身上穿着初中的白 校服短袖,衣领是蓝 ,头发高高束在脑后,很直很柔顺, 是她的初三,14岁,那时她被太过蓬松的自来卷困扰,第一次去理发店烫了头发,从那之后她也变得自信了不少。 “这就是我喜 你的开始。” 当年的影像在脑海里并没有因为时间的 逝而逐渐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融入四肢百骸的清晰, 沈亦航半侧过身子,声音在偌大空间里似乎染上回音,有点沉,“不比你喜 宋宴辞的时间短。” “我叫你别说了。”顾念栖眼里神 愤然,但更多的是无力,“你明知道说了也改变不了任何。” 为什么要让这段关系变得复杂。 “你就当我,想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沈亦航仰头又将这巨幅画像打量了一遍,复杂的珍视,然后转过身,重新走向她, 脚步很缓,每一步都像走了一万年那么久。 “我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两个选择,除了家族就是你。” “所以我一定要趁最后的机会亲口问问你,” “我已经做好了从来时的路上走回去的准备,但仍抱有着一丝侥幸,” “或许上天眷顾,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顾念栖闭了闭眼,极力忍下眼底翻涌的 意, 上天似乎从来都没有眷顾过他。 “对不起。” 沈亦航站定在她面前,垂下眼,目光描摹着她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惊 的轮廓,忽然就笑了,“不用替上天向我道歉。” “可以在最后抱一下你吗,”他朝她微微张开双臂,眉眼弯着,神采又像平常一样飞扬,“明天过后,我大概就没办法再做那个,可以让你随叫随到的沈亦航了。” 泪水还是没忍住从眼眶滑落,顾念栖点点头,她知道他是在道别。 他这个人看起来离经叛道,但哪怕再不情愿,只要他接受了的事,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他一贯如此。 “虽然不想你哭,但看到你因为我 泪的样子,总算 觉好像没有白活,”沈亦航语气调侃,样子很轻松,哪怕他眼底也有微弱光亮在挣扎。 他抬手拭去她的面颊上的 ,然后微微俯身将她揽入怀中。 他抱过她无数次,多数是见面礼形式的短暂清浅的拥抱,还有几次是高中毕业,高考出成绩,还有出大学的录取通知的时候,她喝的烂醉,他将她从酒吧带走送回家, 只有这次,两个人都清醒深刻。 “如果我比宋宴辞更早出现在你身边,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他声音很低,还是没忍住问答案已经明了的问题。 顾念栖垂眼, 齿间缓缓出了口气,还是狠心说出唯一不变的答案,“不会。” 沈亦航了然点头,桀骜的眉眼很柔和,“这才像你。” “沈亦航,”顾念栖缓和了片刻,沉声开口,“我希望你的选择都可以是为自己而做的,” “我希望你幸福。” 沈亦航抚过她后脑的发丝,声线有种认命后的沉寂平和,“我的人生本来就没有选择,是你第一次给了我选择的勇气。” “我也祝你幸福,” “我的公主。” 你一定会幸福。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