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把在场的人们震慑到了。 雁兰身为赵弘的生母,当即尖叫着冲上前阻拦,而一直没动的马玉才也被孩子牵动心神,想要有所行动,却被侍卫按住了。 这细微的变化落到赵承延眼里,彻底寒了心。 倘若是一个与他无关的婴儿,马玉才何至于这般焦灼?! 雁兰想要把赵弘抢过手,却被赵承延一脚踹开,他愤怒地揪住她的衣领,面目狰狞道:“这是不是马玉才的种!你回答我!” 雁兰被吓得哭哭啼啼,摇头不承认道:“四郎,妾身冤枉啊,妾身冤枉……” 赵承延许是被气疯了,忽地咧嘴笑了起来,转手就把赵弘 到了马玉才手里,指着他说道:“把这孩子摔死,你亲手摔,我看着你摔。” 雁兰受不了尖叫出声,“四郎你疯了!” 薛嬷嬷也失声道:“郎君且三思!” 赵承延心中已经笃定赵弘并非他亲生,冷冷地看着马玉才道:“你摔,他是我赵四郎的孩子,你只管摔。” 怀里的婴儿被娇养得白白胖胖,正受惊哭嚎,马玉才犹如捧着烫手山芋,断不敢伤他分毫。 赵承延命令道:“你摔!” 马玉才哭丧着脸道:“马某不敢。” 赵承延 沉道:“是不敢,还是不舍?” 马玉才答不出话来。 那软软糯糯的孩子在怀里哭嚎,叫人怜惜,旁边的雁兰眼巴巴地望着他,母子连心,一脸惶恐紧张。 赵承延看着二人,彻底疲乏了,“来人,把这孩子拿去处理了。” 薛嬷嬷 口道:“郎君不可!” 赵承延不予理会,继续道:“把这对狗男女杖毙了。” 家奴上前把二人拽下去杖毙。 雁兰心有不甘,悲愤道:“四郎,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 她若不喊冤还好,这一喊彻底把赵承延 怒了, 制许久的坏脾气瞬间爆发出来,失去理智把赵弘夺到手里,不顾他哭嚎,当着雁兰和马玉才的面活活把婴儿给摔死了! 几个月大的婴儿哪经得起这般重摔,他的头部重重地击到地上,顿时头破血 ,哭嚎声从惨烈无比逐渐转变成了虚弱无声。 这一幕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慑到了。 雁兰当场发疯,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气突破家奴的束缚,疯了似的冲上前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赵弘,发出崩溃的嘶吼嚎叫声。 马玉才则瘫软在地,一脸苍白。 丧子之痛把雁兰刺 疯了,她抱着孩子大声哭嚎,神志不清抱到马玉才跟前,眼泪花花道:“三郎,弘儿在笑,你看,我们的弘儿在笑啊……” 马玉才不由得红了眼眶。 那一刻,望着面前疯疯癫癫的女人,他无比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可以重来,他定不会这般贪婪怂恿她跟着庆王进京。 可是没有如果了。 这一切,要怪就怪当初他鬼 心窍,同雁兰厮混时雁父就不允二人往来,后来两人偷偷摸摸在一起,雁兰不慎怀了身孕。 也是凑巧,当时雁兰还没察觉自己有孕,在河边浆洗衣裳时把受伤的庆王捡了回去,并悉心照料。 她虽然是乡野女郎,却温顺乖巧,处处妥帖,以至于赵承延对她的印象极佳。 后来雁兰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找到马玉才。 马玉才本就不想担责,知晓她救了一个男人,并得知那人生得威严气度,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当即便出馊主意让她去勾引庆王。 那时雁兰还沉静在与马玉才的情 里,脑子糊涂,又害怕事情败 被雁父责难,便稀里糊涂听信马玉才的 哄蓄意引 庆王,并给他用了□□酒。 两人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苟合到了一起,这就是为什么庆王会说她上不了台面的意思。 他虽然懊恼她使了手段,但后来得知雁兰怀有身孕,还是 到欣喜,毕竟他期盼了子嗣多年不得愿。 当时京里头都知崔氏无生育,哪曾想换个女人就得来了,庆王倒也没有深究雁兰此举的目的,总不能让她揣着崽 落在外,便生了带她回京的心思。 马玉才把孩子的事解决了,心中暗暗高兴。 哪曾想庆王当真财大气 ,给了不少钱银给雁家,他瞅着眼红,便想借着雁兰谋前程,于是偷偷摸摸跟着他们来了京城。 起初雁兰对他还有情,后来见识过京中的繁华,眼界开阔后便愈发看他不顺眼。如今二人走到这般田地,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雁兰受到刺 疯疯癫癫,嘴里胡言 语着在魏州跟马玉才的曾经,听得赵承延心如死灰。 也不知是被气狠了还是其他,他忽觉喉头发甜,竟被活活气得吐血。 众人大惊失 。 薛嬷嬷连忙上前扶住他,心疼道:“快去叫大夫!快!” 赵承延痛苦地捂住心口,指着二人道:“杖,杖毙,杖毙。”说罢眼前一黑,怒火攻心,被气晕厥过去。 第61章 失悔 雁兰和马玉才被家奴强行拖下去活活杖毙。 悲惨的哭嚎声震得府里的仆人们噤若寒蝉, 随着他们的嚎叫声越来越微弱,三条人命就这么丧生在听雪堂,令众人唏嘘不已。 这事委实闹得太大, 薛嬷嬷怕风声走漏出去,严令家奴们管住自己的嘴。 而急火攻心的赵承延直到傍晚才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喊的第一声是弘儿。 薛嬷嬷见他清醒,眼眶发红道:“郎君可醒了?” 赵承延面无血 地望着她,喉头苦涩, 沙哑道:“我的弘儿呢,去哪里了?” 薛嬷嬷抹泪道:“郎君……” 想到被自己亲手摔死的孩子,赵承延彻底崩溃, 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当初为了赵弘他狠心弃了结发 子崔氏去换得他平安降生,而今却被他活生生摔死了, 曾经视若珍宝的孩子, 被他亲手扼杀了。 这就是一场笑话。 赵承延哭得撕心裂肺。 哭自己为了那个野种毁了自己的婚姻家庭,更哭自己那么 喜着他的降临, 却如噩梦一般给他带来了致命打击。 曾有多 喜,现在就有多痛恨。 他恨透了雁兰和马玉才,倘若他们没有事败, 就这么哄着他也好。 可是人心贪婪,他容忍不下这滔天的罪恶,皆是因为为了雁兰母子失去得太多, 曾经相守了七年的原配,被他 失丢掉,如今回想起来, 方才痛彻心扉。 恨得刻骨。 赵承延一生只哭过两回, 一次是生母燕氏去世, 还有一次便是这回。 燕氏的去世令他 受到了依靠坍塌,而摔死赵弘则令他的 神支柱坍塌。 一个是生他的,另一个是他生的。 至少曾经是这么认为。 他多想把那个孩子留在身边,他真的很喜 他,喜 看他笑,看他咿咿呀呀,愿意倾尽一切去庇护他长大。 那个在世上唯一与他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他视若珍宝的至亲啊,结果却告诉他,是别人的野种。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种奇 大辱,更何况是他赵承延,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亲王。 曾经那么心 的宝贝疙瘩到头来却成为了他的 辱。 看到赵弘,就犹如看到自己被人算计的 狈与愚蠢,滑稽的是他的父母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往来了一年。 倘若二人别那么贪婪,早早断绝关系别让他发现,背上这个锅他也认了。 遗憾的是人心可憎,人心险恶。 晚上赵承延水米未进,就那么躺在 上不言不语,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薛嬷嬷瞧得心焦,却束手无策。 她不 有些后悔自己刨 问底,原以为只是一些牵扯,哪晓得竟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一时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 翌 赵承延告了病假,他仿佛被 去了灵魂,失魂落魄地来到赵弘曾经住过的厢房,里头还放着赵弘的物什未曾动过。 赵承延坐到凳子上,望着空 的摇篮,缓缓伸手放到摇篮上,仿佛那孩子还在一般,想到曾经冲他咿咿呀呀的赵弘,再也止不住泪 面。 他是真真切切地伤了心,曾经那么疼 的弘儿,却无法容忍下。 他没法违背良心把赵弘活着留下来,只要赵弘活着一 ,便令他难堪一 。 那是活生生的 辱,钉入到骨子里的荒唐笑话。 他会受世人 笑,一辈子抬不起头。 曾经那么 面子的一个人,偏偏闹下这么大一场笑话来,在某一瞬间,赵承延不由得万念俱灰, 到了彻骨的孤独。 如果当初不那么执着,应允了崔氏从皇族宗室里认领一个赵家的孩子养在膝下教导,或许他们的婚姻还能维持,他亦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堪,面临尴尬处境。 孩子没了, 子也没了,家不成家,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家业,没有一点头绪,也没有一点 神上的 藉与依靠。 想到这里,赵承延更是追悔莫及。 心中彷徨,有许多话想对人倾诉,却连个听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他独自在屋里坐了许久,而后去了瑶光园。 那个院子曾是崔氏居住过的地方,自她离开庆王府后,便一直被空置下来,里头的所有摆设都不曾动过,跟她离去时一模一样。 当初崔氏才进府时嫌弃院子不够好,亲自动手把一草一木打造出来,处处讲究, 细得堪比御花园了。 赵承延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时下开 ,里头绿植复苏, 枝发芽,一片生机 发,只是曾经在这里等待他的人已经不再了。 他默默地望着窗外那棵由崔氏亲手种下的玉兰树,她喜 玉兰, 它的白玉孤高。若是往 ,每当他下值回来,她总会出来接 ,给他的永远都是温柔笑意。 她仿佛没有脾气,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好言好语的样子。 那曾是他的结发 子,少年时与他结伴而来的女郎,身边最亲近的陪伴,本以为能走一辈子,哪曾想半道上被他 丢了。 想到那天他跪着求崔氏和离,赵承延心中就悔恨不已。他太在乎那个孩子,以至于他的分量超过了原配,几乎被雁兰拿捏得死死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