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不断,必受其 。 于是,在那只白皙的手接过黑 皮筋的同时,谢泽飞快地说道:“我直说了吧孟珩,我是个直的你懂吗?我,我比建筑工地上最 型号的钢筋还直,我掰不弯的。” 孟珩接皮筋的手停在半空,听他继续道:“就算现在灭霸要连打俩响指毁灭地球,我弯了就能拯救全人类,那我也宁愿——” 谢泽的声音坚定而迅速:“宁愿和人类一起毁灭。” 窗外,向西坠落的 光斜照在窗棂前,顺着窗子敞开的 隙一路撒到柜台这里,孟珩散落的几缕发丝晃到光线中。 他干脆头发也不绑了,把皮筋随意地扔在一边,葱白似的手指摩挲着刚才倒 的那杯橙汁。 “呵…”过了许久,他才低头勾起嘴角笑出声。 孟珩的手指依旧有节奏地在杯壁上敲击,谢泽的视线定在上面,只觉得孟珩不是在敲杯子,是在敲他那 脆弱又紧绷的神经。 “所以,”孟珩颇为俏皮地偏了偏头,眼神却不看谢泽,“你觉得我…” 说实话,让孟老板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难为他,孟珩从来不遮掩自己的情意,可这样荒谬的事情猝然落到自己身上,他确实有些懵。 一瞬间,这段时间谢泽所有的反常举动都合情合理了。躲着他、不回消息、看着自己就要走神…… 但是,孟珩皱眉想,误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想不通,每天发生的事情这么多,他也懒得想,反正出现的问题只要得到解决就好了。 如此想来,孟老板顶着自己那张绝世神颜与谢泽对视,“你觉得我,想睡你?” “是 我。”谢泽纠正道。 ……。 孟珩凝滞在原地,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扑闪了半天纤长的眼睫,面 凝重地问:“你怎么看出来我… 你的?” 他没谢泽那么厚的脸皮,能面不改 的说那样的话。 “你勾——”谢泽神 急切,想说你勾引我多少天了还想不认账,可在对上孟老板眼睛的瞬间又赶紧闭上嘴。 “你…你总是 我啊。”谢泽嗫嚅着换了一种说法。 终于,敲击声停止,孟珩的整只手握住了杯壁,用力到指尖泛白,他咬牙问道:“比如?”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谢小霸王理直气壮地 起 膛,从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孟老板纵容他玩头发,一直到刚才孟老板不好好穿衣服,一一列举了不下十条。 谢泽一口气抱怨完之后,才有些紧张地去观察孟珩的脸 。 孟珩轻吁一口气,垂眸阖眼问:“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自己掰弯自己的?” 谢泽这下憋不住了,疾言道:“明明就是你 拨我!” 孟珩的脸 随着他这句话彻底黑下来,最终放弃了好好和谢泽解释清楚的想法。 对于这种脑子不好的人, 本不能使用常规手段。 谢泽隐约 受到孟老板有想要刀人的气势。 所幸,孟珩在下一秒就收起了凶狠的表情,又是一副平和浅淡的模样。 他与谢泽对视,然后端起那杯橙汁,微微仰头送进口中。 谢泽的喉结不自觉地随着他一起动,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孟珩已经放下了杯子,小半杯橙汁已经 入腹中。 谢泽慌慌张张挪开眼神,又忽然想到—— 那杯子我是不是刚用过? “你来。”孟珩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谢泽抬起头,顺应着他勾起的手指往前欠了欠身。 二人之间有柜台隔挡,谢泽只能尽力让上半身贴过去。 下一刻,孟珩将手撑在柜台桌面上,从容地拢起及肩长发,垫脚伏到谢泽颈侧。 他们离得太近,近到谢泽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他身上残留的香水味道,还有干净清 的木香洗发水。 “你刚刚说的那些,都不叫 拨。”他听到孟珩开口说话,“这才叫 拨,小弟弟。” 倏忽,耳窝麻 的,就这么短短几个字,孟珩的气息尽数 在他耳畔。 这谁顶得住啊。 跑吧。 “诶…哥哥怎么了?”沉浸在积木玩具中的谢亿嘉听到关门声,抬头看的时候只看见谢泽 狈的背影。 “上火了,去看病。”孟珩说。 小孩子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又低头去拼乐高。 冥店里岁月静好,谢泽家 犬不宁。 陈小飞从二十分钟前就被他叫过来,然后就看这人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客厅 转。 “哥,哥哥哥哥哥!”又一次,在谢泽转到他身边的时候,陈小飞伸出胳膊一把拉住他,“你到底怎么了?” 谢泽站住,从上到下扫视着陈小飞。 陈小飞本来还扯着腿靠坐在沙发上,结果被谢泽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越来越发慌,终于忍不住试探道:“泽哥…?” 谢泽扯起他的胳膊,把他拉到餐厅的吧台隔断前,自己绕到另一侧,是和孟老板店里一模一样的站位。 陈小飞还没搞明白他要干什么,就见谢泽往他这边贴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啥?你大点儿声啊哥。” 谢泽偏头暗骂一声,想放弃又不甘心,转头过来道:“耳朵,对我耳朵吹口气儿。” 陈小飞:……? “哥…哥哥哥你别吓我啊!”陈小飞边说着便往后退,直到离那张吧台桌和吧台桌后的谢泽保持安全距离后才停下。 谢泽不好意思跟他讲发生了什么,只能连威 带利 了半天,最后硬拽着陈小飞跟他重现了孟老板店里的那一幕。 陈小飞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儿, 得自己比谢泽还紧张,明明脑袋都已经贴到耳朵边儿了,马上就缩回来,哭丧着脸问:“怎么吹气儿啊泽哥,我好像不会…” 俩人又墨迹了小十分钟,这口气儿才终于被陈小飞吹出来。 ……。 “完了?”谢泽问。 “完了。”陈小飞说。 “完了。”谢泽说。 “啊?”陈小飞摸了摸脑袋。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谢泽心想。 他从孟珩店里出来的时候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自己可能是天生 或者耳朵坏了,这才叫了陈小飞来再试一次。 可是刚刚,除了一阵略高于室温的空气撞上耳廓外,他没有任何其他的 觉。 小鹿 撞呢?心里酥麻温 的 觉呢? 完了,他不是耳朵坏了,他是心坏了。 第15章 不坠泥泞的叶 谢泽慌 逃离冥店后,孟老板连着小半月都没有再搭理他。 硬要让孟珩说,自己也不是不生气,毕竟莫名其妙被人拒绝了,关键是他还把谢泽当哥们朋友照应着呢,这事儿换了谁都心里不舒服。可要说生气吧,又确实谈不上,不管谢泽怎么不正经,孟珩都知道他是真心待自己的。 那天孟珩在他临走前故意逗 他,其实也存了出气的心思,只是后来再细想,孟老板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二十八岁的孟老板是什么人?那可真是见多识广、 经世故,名副其实当得起一句“风雨不动安如山”,结果就为着谢泽误会似的几句话,什么都没想就拿小伙子撒气了? 谢泽在他眼里就是个小伙子,甭管谢小霸王怎么叫嚣着自己从小学就称霸家门口那条街,孟老板看他永远都像是高中刚毕业的大男孩似的,热忱、真挚、也足够坦然。 这是谢泽的优点,孟珩一直知道,也欣赏。只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优点的反面会导致——谢泽觉得自己喜 他,甚至还果断地当面拒绝。 孟老板家境优越,人又标致,从小到大从来没缺过跟他示好的姑娘,后来长大了,发现自己不喜 女孩,向他求 的男人也从没断过。可他这些年一直没谈过什么太走心的,归 到底,还是孟珩这人年轻的时候太理想主义。 冲着他皮囊来的,他看不上。想跟他谈 神世界的呢,他又嫌人家俗套。拖来拖去,过了二十六岁,也就开始享受起一个人的生活了。 直到谢泽莽撞又兀然地把“喜 ”两个字搬上明面,他才恍然思考。 扪心自问,他确实喜 谢泽,谢泽像是年轻的他,又不像。 他们 好相同、意气相投,他小的时候也和现在的谢泽一样,有空就 扎在炎城的郊区,把所有的 力都发 在摩托赛车上,追风的 觉就像是一种驯服,没有哪个男孩能拒绝,少年时代的孟珩也一样。 这是他们的相同。 不同的是,孟珩一早就没了少年气。 真正的失去就像是悄然来临的初秋,没有具体的 期,只是某一 ,当你忽然想再抬眼去找枝桠上翠绿的树叶,却发现不知不觉着,树叶已经落入泥地。 孟珩的朝气也如落叶一般,早早地融化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之中了。 谢泽相反,他永远是明亮的,永远站在 光里,永远是那片在秋风中飘向远方不坠泥泞的叶。 谢泽不知道,孟珩经常在画画的间隙抬眼看他,哪怕他只是没骨头似的偎在躺椅上,孟珩也总能看到他身上那股子生气,再说的难听些,孟珩觉得那是活人气儿,是自己身上逐渐 逝的东西。 他是喜 谢泽的,这喜 是欣赏,是向往,是守望,但惟独不是 ,不是情 。 孟珩这些年都坚持靠自己去得到想要的,而不是通过靠近而索求。 他喜 谢泽身上的蓬 ,只是因为年少时,他想要得到而未得到。至于现在,历尽千帆过后,年少时纠结着想要得到的、无比珍视的东西,对他而言早已分文不值。 谢泽就像是他童年的另一种模样。 一种曾经渴望、现在释怀的模样。 嗡嗡—— 嗡嗡—— 手机不停地震动。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