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抬起眼,狠声道:“我要杀了余长青,还有她。” 望见她眸底骤然浮现的戾气与杀意,谢执有些不知所措,他挥出另一只手,将洛如给关回了金枷,将被关锁着的朱浪和洛如 给了何商与后,带着慕宁离开了此处。 “掌门,你们去哪?”何商与焦急问道。 “你们回府,无需管我们。”谢执道。 此言一出,众人不好再继续追问,只能带着这两只妖先回了府,之后的事再行商议。 谢执将人拉到了外面不远处的一片梅林,梅香芳幽传至外院,沁人心脾。 “为何不让我杀了她?”慕宁愤声道。 “冷静些,慕宁。” “为何不让我杀了她?” 慕宁执拗地重复着这句话,好似不得到回应就不罢休一般。 “你是在因为师川的百姓受到伤害了而生气,对吗?尤其是那对老夫妇,还有让我们松下一口气的秦老爷。”谢执温声道。 他细细地说着这些话,仿佛猜到了慕宁心中所想,也在敲打这她内心深处最碰不得的地方。 “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都是因为我,对么?”慕宁哑声道。 从前她绝不会因为谁的生死而有过牵绊,但是现在,她知道了每一个人的生死都会决定相关之人的喜怒哀乐,甚至是生死。 “我很高兴,你能悟出这些道来,这是一般之人究其一生都悟不出的道,慕宁,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制造恐 的人。” “生死本就是超出常理之外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姑娘,谢执伸出手来揽住了她,一只手轻拍她的背,安抚着这个难过又失落的小猫,“慕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我当初还要好。” “抱紧些我。”慕宁低声道。 谢执将手上的力度缩紧了几分,把她整个人都锢紧在怀中,右手不厌其烦地轻拍着她。 “我真的做好了么?”慕宁问道。 “真的。”谢执轻声哄道:“是顶好的。” 过了好半晌,慕宁终于平复好了心情,她松开谢执,环顾着四周的梅景。 “你能猜到高卫林为什么会去不渡渊吗?”慕宁拉着他来到一处能遮住半边天的梅树道。 “是因为他的夫人,他既知晓这有关万年清的来历,定是和他夫人有关。”谢执轻叹道:“我们探来的消息里,都说明了高卫林与他夫人是如何恩 ,但他夫人病逝了,他又贸然出现在不渡渊,定是想要拿到万年清想让自己的夫人起死回生。但世事难料,不仅他的夫人没救回,自己也死在了不渡渊,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滔滔江水之中。” “这就是因缘么?”慕宁问道。 “是。”谢执侧过头望向她道:“这是属于他们的因缘,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如果高卫林不去执着于救他的夫人,那么他的儿子也就不会孤身一人无处排解心中忧难。” “那我们的因缘是什么?”慕宁好奇道。 “来到晏清派,成为我的弟子,是你选的路。收你为我的弟子,教授你修习,帮你寻回本体,是我选的路。” “你我二人,早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注定。 慕宁望着上空高悬的一只红梅,傲骨凌然不屈新雪,覆上的霜雪仍旧没能将其 折,也没能掩住它霜雪下的 意。 “我信你。”慕宁偏过头眼含笑意道。 虽不知慕宁说的这句话是何意,但能听出来,慕宁终于完全信任了自己。 “你当然可以永远信我。” 第77章 红梅 ◎小心些◎ 梅林僻静深幽, 不失为一处好景。 这么一大片梅林,想必是有人 心栽培过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美景出现在此。 果不其然, 在这梅林深处, 就建有一屋木制房, 雪白的屋顶上缀着点点红梅,檐下又挂有数枝长梅,应了这雪景, 也应了这梅。 “有人,走吧。”慕宁说道。 声音里夹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觉察到的失落。 这是片有主的梅林, 二人也不好在此久留, 只能离去。 谁知方一转身,就被屋内出来的人给叫了住,“二位不来坐坐吗?” 这道声音孱弱至极,像是病入膏肓之人说出来的 觉。 回过头一瞧, 倒是令二人愣了愣神。 那青年男子身着一袭石青 长袍,瘦弱的身躯令其看起来在风中摇摇 坠, 好似下一瞬就要被风给 倒了去。 “这人居然同三师兄长得一模一样。”慕宁犹疑道。 “想必是巧合。”谢执解释道。 木屋前站着的青年男子虽是同何商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那通身的病气实在是过重了些, 与何商与健康的体魄完全不一。 而且何商与整个人的气质是比较鲜活张扬的,此人神 恹恹,面 苍白如霜, 两个人除了那张脸, 其他的什么都不像。 面对他的邀请, 慕宁还是婉拒了, 毕竟互不相识, 也没有什么必要在此过多停留。 慕宁眼神示意谢执后, 谢执便浅笑回绝道:“不必了,” “咳咳咳,”那名青年见不好挽留,道:“既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了,方才我见二位喜 这红梅,咳咳,不如折一只带回去罢,也全了我这待客之道。” 这倒也是奇了,二人只是途经此处的过客,怎就值得他以礼相待了? 况且他病成这样,居然还有闲工夫打理这片梅林,想必这屋应不止他一人居住。 好奇大过于离去的心,慕宁改了主意,听了他所说的,进去坐坐。 “这里就你一人居住么?”谢执问道。 “还有我的 子,她叫平汝,她现下外出了,应当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青年边咳边说道:“对了,忘记同你们介绍我了,在下孟文,二位呢?” “在下谢宁,他是我的弟弟,谢执。”慕宁面不改 道。 正喝着茶水的谢执听到这话时 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杯盏中的茶水差点就浸 了外袍,看着慕宁那人畜无害的神情,谢执干笑一声,“是。” 孟文只一眼便了然,不 笑了一声,这一笑反而又刺 到了他的喉管,咳嗽声连连不止。 见他咳得面红耳赤的,谢执只能为他倒杯水顺顺气。 “多谢。”孟文喝下水后道谢道。 慕宁三人正坐在木屋中的一户小窗前,在这里正好可以观赏到外面的梅景,每棵梅树排列的错落有致,能瞧得出,这里面是下了功夫的。 她拉着人来到这坐下后,后面 涉的事就都 给了谢执,自己则慢悠悠地赏着景,悠闲不已。 从他们二人的 谈中,得到了一些关于这个孟文还有他 子的信息。 他原是师川人,因生了场重病,身子愈渐败落,幸得 子平汝不离不弃,平汝得知袁州城内有人知晓他这病该如何医治,于是带着他来袁州治病。 为了能安心在此治病,平汝便亲自建了这木屋来供二人居住。 孟文独 美景,以往最 到山间密林,又或是茫茫白雪中找寻他曾在书中所见过的诗境,偏生此时身子不好,平汝知晓他最喜梅 ,便亲手栽种了这么一片梅林赠与不能远行的孟文。 正当孟文还在述说着自己因为身体原因已经住在这里许久了,从未见过任何其他人来到此处,今 终于见到除自己 子外的其他人,心下喜悦之时,他的 子回来了。 “阿文!我回来了!”外面的女子高声喊道。 “我今 抓,买来了几只 ,还带了瓶酒回来,晚上我们…” 高昂的女声倏然停下,走进屋内的平汝见到这突兀至极的二人后,拎着 的手蓦地放了开,连带着酒也滚落到地板上。 觉到翅膀不再被束缚后的 乍得扑闪着有力的翅膀,不着方向地向着左右 窜。 “汝娘,你回来了,咳咳,这两位是今 误入到此的过路人,我把他们留下做客了。”孟文起身将酒瓶捡起后道。 慕宁和谢执在见到这个平汝的面容时,倒是有些意外。 平汝脸 一沉,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上次被那朱浪抓去本就不 ,这两个修士居然为了抓她跟到这里来了?! “你们抓那猪妖也就罢了,抓我做什么?” 木屋门陡然被一阵风合闭,发出好大一声响,这道刺耳的响声震入慕宁耳中,使得她原本放松的身躯下意识地紧绷,垂下的手也下意识地抓住了谢执的袍角。 注意到异常的谢执,忙声轻抚道:“无事。” 慕宁看了眼身侧的人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攥着他袍角的手,面 冷 的望着平汝。 “汝娘,不是的,他们是误入此地的,也是我强留下他们的。”孟文解释道。 说着,便又开始咳嗽了起来,他撑着 口,身体随着不断的咳嗽而在剧烈地颤抖着,这次比方才那次还要严重。 “阿文,阿文。”平汝抬手凝出一道橘黄 的微光来,缓缓渡入到孟文的额心处。 孟文的咳嗽声逐渐平息下来,平汝脸上的担心之 未减半分,她转过头去看着二人,凶狠道:“今 之事就此作罢,离开这里,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平汝一介妖类,敢在孟文这么一个普通人面前这般暴 自己的妖法,想必是这个孟文早就知晓自己的 子是一只妖了。 但他并不知道谢执二人的身份是修士,专门除妖的修士。 他只是许久没有同其他人接触过了,所以见到外面的人一时欣喜,将人给邀了进来。 平汝原以为那次能找到高卫林问出万年清的下落,谁曾想半路杀出一个朱浪来,害得孟文独自一人在木屋中等了一 一夜,想起那就气不打一处来。 此刻这两人正是她所见到的破阵之人,也是顺手救了她的人,但现在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心下不由得警惕起来,也就忘了那 的救命之恩。 屋内氛围紧张,双方都在僵持着。 “你也配同我这般说话?” 慕宁周身的黑紫雾气愈渐浓郁,环绕其间弗若蜿蜒扭曲的毒蛇一般,好似下一刻就要朝平汝袭去。 “慕宁。”谢执拉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道。 “实在是对不住二位,咳咳,”孟文的脸 又苍白了一度,“待我同汝娘解释清楚,你们下次再来。” 孟文指了指慕宁之前折下的一只红梅,面带歉意道:“带上那只梅罢,权当是我与汝娘的赔罪之礼了,下次再来,我们定当好礼相待。” 谢执将红梅取了来,递到慕宁手中,“走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