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三番五次承过皇后娘娘的恩,眼见着太子陷入困局,他如何能安然处之? 可眼下他才明白过来,这分侥幸就不该有。 良久,皇帝才道:“下去领二十大板,这段子不必来朕跟前伺候了。” 总算是保下一条命来。李德贤领命退下,退至殿门前,又听圣人冷然吩咐:“去查查这杏脯是谁送来的,赏五十大板。” 御前总管李德贤被罚的消息传到东时,宁珣正刚回到书房。 他刚被足,又估摸着李德贤被罚同他不了干系,此时不宜出面,便只能差人暗地里对李德贤多加关照。 青衡先将正事儿一一禀过,才顿了顿,将那幅卷起的画奉上去,“殿下吩咐的事儿查出了些眉目。” 宁珣闻言一挑眉。 宋衔池的身份早便查过,可无论怎么查,都毫无破绽。 那支赤金衔珠步摇也不知查了几回。通常而言,成那样好的东珠千金难求,从制作到被买下,总该留下点痕迹。可这支步摇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何况那时她还没进东,这步摇本不必小心到这种地步——送她这支步摇的人,委实是滴水不漏。 “宋......姑娘是去岁秋才开始在北苑面的,在北苑期间也只是给各房里送酒,不曾结识什么达官显贵。” 夺月坊不少准备进献的舞姬都是藏在坊里,不到最后不会面,因着只这一点,也说明不了什么。宁珣摩挲着画卷,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百密一疏。属下查到,上元节那,宋姑娘的房门前,挂过一盏珠灯。” 夺月坊里面的事儿,本不是那么容易被看到。除非身手如青衡的,亲自去夜蹲着。年前他也确实蹲过两天,但总不能就因为一个舞姬,便将堂堂影卫首领一直困在檐上。 这些年他们也往夺月坊送过不少“眼睛”,但夺月坊一道道审查严苛,鲜有能真正送进去的。送进去的那两个,也一直接触不到里头核心的东西。 好在那盏珠灯亮了一夜。他们的人经过,便多看了一眼。 青衡按着她们边回忆边画下来的珠灯样子去找,本以为希望渺茫,没成想找的第一家便歪打正着。 店家对珠灯印象深刻——那盏珠灯耗时耗力,做得致非常,很难记不住。 而来取的人,是镇国公府的小厮——本也不会知道他是谁家的,巧的是那小厮在取灯时与人生了口角,争执中自报家门去人一头,这才被人听见。 宁珣摁着画卷的手一顿,卷成长条的画卷登时凹进去一块:“镇国公府?” “是。” “沈澈?” “属下不敢断言。” 怪不得。 宁珣轻笑了一声,怪不得那支步摇怎么查都查不出。沈澈做事细致,不会留下把柄,若非他手下人百密一疏漏出来的这点儿,还不定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画卷方才被他摁得微微展开了一些,出里头女子的面容。 倒也舍得。 虽不知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情,但沈澈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儿,能让他肯花心思的,于他而言,必然不会只是夺月坊的一个普通舞姬。 上元夜…… 左肩的伤又隐隐有些异样,不疼,但着发。 她那时原本是想和谁去看花灯? 入夜后。 小五奉沈澈之命,去了一趟池家。 宋夫人虽是留在池家养身子,但自去岁腊月起,一应吃穿用度,乃至看的郎中抓的药,都是沈澈亲自过问的。 池立诚只当他看重这个用来挟制衔池的筹码,并未多想。 只是如此一来,宋影的境遇显然好了不少,人也愈发有神了。 小五过去的时辰有些晚,听说宋夫人已经睡下,他不敢打扰,正预备着明再来一趟,便见一个小丫鬟上前对他盈盈一礼:“可是替沈世子来拿信的?宋夫人的亲笔信如今都放在我家小姐那儿。宋夫人歇下得早,来找我们小姐拿也是一样的。” 毕竟是亲笔书信,做不得假。小五一作揖:“那便有劳了。” 他也有所耳闻,自那位宋姑娘走后,池家大小姐对宋夫人多有照拂。 宋夫人将亲笔信于大小姐保管,也正是觉得大小姐没准儿能有更多同她女儿碰面的机会。 他拿到的那封信没多久便到了沈澈手中。 因着先前便同宋夫人说过“中规矩”严苛,衔池身在司乐司,来往信件都须得检查,所以信并未封口。 沈澈直接将信展开,草草过目确认没有问题,才收好,封上。 他捏着这张薄薄信纸,慢慢呼出一口气。 今夜头疼得厉害,怕是睡不下了。 不仅是因着宁禛急功近利,突然闹出立新后这一通事,惹得圣人不快——此事虽头疼,但圣人对宁禛向来多有纵容,即便此时有疑心,对宁禛心怀芥蒂,时一久慢慢也便磨去了。 不过是要谨慎一段子,这事儿还不值得他费这么大的心神。 他头疼,更多的是因为他没想过宁珣这么快便会留宿。 这么多年,宁珣身边半个红颜都不曾有,他本以为他在此事上会更慎重些。 其实不过留宿而已,他打算送衔池进东时,心中便做好了准备——他不在意那些东西。 但衔池不过刚进东,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他们先前同她说的都是太子处事谨慎,一年半载间不会对她有太多不同。 不明说,也是怕她太抵触宁珣,容易暴。 而如今......不知她还好不好。 他要同衔池见一面,亲自看一眼,才好放心。 作者有话说: 宁珣:老婆抱抱!! 青衡:主子??? 宁珣:(冷漠)试探而已。 青衡:(警觉)看一眼要这么久? 宁珣:...... 青衡:那个人查出来了,您猜怎么着,哎,沈澈! 宁珣:。 青衡:就...这? 宁珣:那......谢谢他割? 青衡:(深呼)还好没因为吃醋杀。 宁珣:逢场作戏而已,吃什么醋? 青衡:(不敢说话)您最好是。 半个月后。 宁珣:(冷漠)我要沈澈死。 青衡(去医馆):有没有治恋脑的药方?给我来十斤! 谢在2023-07-17 15:40:15~2023-07-18 17:1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夏革、camellia 10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想要什么名分?”◎ 衔池坐在贵妃榻上, 突然打了两个嚏。 她这一觉睡得安稳,醒来用了晚膳,便已是这个时辰。 竟然真能睡得着。她甚至不知道宁珣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那时拥着她, 颇为体贴地说若是困了就睡,她点点头,宁珣却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又不好直接推开他, 最后好不容易躺了下来, 她人也还是在他怀中。 他呼得很轻,她受得到他低头落在自己眉间的视线, 因此迟迟不肯抬眼, 只盯着他背后看。 他背后却目皆是帐上的颈鸳鸯图。 哪哪都不得劲。 这是她在清醒时,第一次与他在同一张榻上。从躺下来开始她就浑身发僵, 一动也不敢动。 许是被宁珣发觉了她的不自然,他扣在她间的手松开, 贴在她后颈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在最初的战栗过后,竟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两人没再开口, 为了分散注意力,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他的心跳声。 许是屋里烘得太暖和,他身上隐隐发热。 热度从他掌间传到她后颈,温度渐渐攀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呼沉下去,却又被刻意放缓。 衔池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但不知是他掌心热度太舒适,还是昨夜睡得不好, 她困乏得厉害, 没多久竟就失了意识。 醒过来时天就擦黑了, 屋里干燥,她口渴得厉害,刚好小厨房煮了热汤。 见她连喝了三碗,蝉衣默默记下她的口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她吩咐道:“明儿个把帐换下来。要样子简单一些的,最好颜也素一点儿。” 蝉衣睁大了眼睛——她刚也是准备说这个:“姑娘和殿下真是心有灵犀。殿下走的时候姑娘还在睡着,殿下便吩咐了奴婢,等姑娘醒来问问,把这帐换下去。” 衔池“嗯?”了一声,放下手中汤匙,“殿下是怎么说的?” “殿下嫌这个俗气。” 衔池闻言点点头,不作他想:“那便换了吧。” 东的陈设虽讲究,但多以简朴大气为主,宁珣的衣饰也多是沉静内敛。而她这屋子全权给了蝉衣布置,小丫头自小长在东,眼光不低,只是格明媚,便偏热闹些的暖,说是叫人看了就心情好。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