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会儿准备去哪,我们一起?” “只是随便走走,”沈轻柔地叹了口气, “我走路慢,就不耽误你找线索了。” 见沈不准备透,赵崇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无奈走向下一间房。 直播间可是清清楚楚看到聊天界面的, 自然知道沈在糊赵崇,大中午的直播间热闹非凡。 【笑死, 究极含糊大法。】 【哈哈哈哈哈有些可。】 【不然嘞~平时大家是同事该帮就帮,但现在可是末位淘汰制,傻子才到处分享信息。】 【话虽这么说,但先前我看沈那边的视角,她在警局的关系打理得好啊,情商贼高,我还以为她会提示一下赵崇呢。】 【你是新人吧?】 【对对,刚注册半个月。】 【怪不得,你要是看了双胞胎的所有直播就该知道沈在正事面前从不心软。大概是半年前吧?双胞胎直播时遇到一个癌症去世的母亲,她想在人间再呆几天,说是想看她尚在襁褓的女儿学会翻身,她跪着求了双胞胎很久,那会儿沈笑笑哭得稀里哗啦的,也帮着求情,但沈不仅拒绝了,还迅速把女人封进容器里,当晚就带回了管理局。】 【…后来呢?】 【后来那个母亲在被强行转世前指着沈的鼻尖诅咒她,骂得很难听,具体内容我忘了,我只能想起来一句…】 【“像你这样的人,这辈子都得不到母亲的。”】 直播间一时安静下来。 他们都是通灵师,自然都可以理解沈的决定——灵体在人间待的每一天都不可控,他们随时会被人间大量浊气污染神志,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 但他们能够共情沈,鬼怪不能。 沈全然不知道直播间的讨论,也不知道直播间因为共情她的遭遇而沉默。 她按部就班地一层一层地走访,由于何漱玉从不出门,因此获取的信息并不多,零星的一些也多是关于张的。 用某个租户的话来说,就是“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男人,何漱玉发病时跟疯了似的,神神叨叨疯疯癫癫,嫁了张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逛完前五楼,沈靠在楼梯扶手上舒了口气。 温和得体,名校毕业,社会地位高。 张的形象非常完美,完全看不出虚情假意的痕迹,要不是姜厌说她确定张出了轨,她现在也要慨一句张是个不错的人。 大概就如姜厌所说,张出轨是真,和何漱玉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情谊也是真,但后者抵消不了前者。 赵崇原本也在思考杀可能,毕竟这类事故大多是情问题,但因为不知道张的真实情况,他一边休息一边慨:“张也算情真意切,如果不是演技太好,那基本可以排除杀的可能了。” “再加上何漱玉常年闷头写作,友圈很干净,认识的人极少,从没和别人产生过大的矛盾——哪怕是神病发作,也顶多是有些影响别人休息,招不来杀人之祸。” 他得出结论:“所以何漱玉死亡应该就是偶然事件。” 带着他们来走访的小警察在旁接话:“是啊,要不是上面派你们来辅助调查这个案子,我们昨天就结案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咱们就走吧?” 正午的太升起来了,从筒楼顶部的天窗直直照入,照亮了这片不大的空间。 沈看了眼手机,见姜厌没再说话,于是说道:“实在是太打扰了,我中午请警局的大家伙一起吃顿饭,领导刚批的钱说一定要请。” 小警察眉开眼笑:“你这也太客气了——真请啊?” 沈温和道:“当然,批了好多钱吃饭呢,不吃白不吃,吃完午饭要是没事儿我们就再来转转,就不用麻烦大家了。” 小警察:“好嘞!” 于是本该中午就停止的走访,被沈两三句拖到了下午。 因为六七楼新租户都是出事后来住的,所以小警察默认不用走访,直接下了楼,沈和赵崇落在几步远后,都低头发着短信。 王婶远远看见三人下了楼,了上来:“这就要走啦?有没有啥事啊警官,你们给我透个底,咱这楼里不会真有犯罪分子吧?” “没事儿,”沈笑道,“大家都好得很。” “那你们下午还来吗,我给你们留个门?” 年轻小警察看向沈和赵崇。 赵崇摇了摇头,他觉得何漱玉的死亡就是偶然,再在筒楼走访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花时间去找筒楼能量异常的原因。 沈:“那我下午单独来一趟吧。” 着几人困惑的目光,沈解释道:“刚才叨扰303太久了,她说从没见过蓝玫瑰…所以下午我想送她束花,私人名义,留个门就行,送完我就走。” 王婶恍然:“哎,你这丫头心肠真好。”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叹:“那家也是苦命人啊。” “是啊,她儿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保险,治都没钱治…” “可不是么!那家小孩以前可活泼了,现在自卑得很,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沈沉了几秒,“您还记得那小孩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吗?我忽然想起我在皮肤医院有认识的医生,说不定能帮上忙。” “这赶忙好啊!”王婶口而出,她本没思考就说出了时间,“就去年十月十四!我记得可清楚!” “前晚小朱还在家喜喜给孩子过生,我和陈凝还去吃了蛋糕,结果十四号一大早我刚打开铁门就听见一声嚎叫,跟野兽被掐了嗓子似的,然后我就看到小朱抱着她孩子上了救护车。” “那孩子烫得可严重了,滚烫的热油从头浇到腿,远着看没一块好皮肤,衣服都和皮肤粘在一块儿了,小朱当时哭得都快撅过去了!” “那天这楼大概是犯了冲了,早上303毁了个孩子,晚上709就闹了火灾。这两家先前关系最要好,听说陈凝和朱欣云还是发小,这下一个人没了,一个孩子毁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李程烫伤的期知道了,沈在心里暗暗记下,她正准备再说几句话就告辞,结果王婶开了话头,一时没止住。 “警官,我刚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这楼这半年都在犯冲!也怪不得有那啥…哎,我这脑子,叫啥来着…” 赵崇:“怪不得有什么?” 王婶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对对,怪不得有灵异主播找上门!” 赵崇出沉思的神。 沈抿了抿,有些想笑。她和沈时刻保持联系,自然知道姜厌为了住六楼,硬生生给自己编了个身份。 她没管这句话,顺着往下问:“半年都在犯冲?” “是啊,最早是去年十月三号!” 王婶解释道:“我记得可清楚了,然衣那丫头那天误喝农药死了,救护车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那也是个好小孩啊,长得漂亮学习也好,市里最好的高中,别人家托关系花钱都上不去,她全市第一给考上了!学费全免,没花家里一分钱,这小姑娘要是考上大学出了社会肯定是能光宗耀祖的,结果半夜口渴喝了放在餐厅桌上的农药,没了。” “这事也怪陈凝,你说说她是脑子了么,农药那么便宜也找人拼!拼就拼了,还装在饮料瓶子里,半夜黑灯瞎火的,谁能分得出来!” 王婶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愤懑不平,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女孩的死亡非常惋惜。 “其实我觉得吧…” 话末,她突然撇了撇嘴。 沈昨天查了一天的604,没有关注709的情况。 一是她更关心何漱玉的死因,二是709的陈凝已经在两个月前被林鑫九打散了,筒楼能量紊怎么也算不到709头上。 既然两个任务都和709无关,她自然没有留神。 但王婶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大了,去年十月竟然有这么多租户出了问题。 她下意识问道:“觉得什么?” 王婶摇晃着脑袋,言辞确确道:“我觉得陈凝肯定是自杀!” “这楼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怎么就她家电路出了问题,还那么凑巧把电热毯给烧着了?”王婶回忆道,“她那几天整里浑浑噩噩的,嘴死啊死啊快了快了的,还有次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头都是血,我去扶她,她嘴里念叨着还不能死还不能死…” “我也怕她出事,白里经常留个神,她那阵每晚都会坐在七楼的栏杆边,手臂张着,像个要飞出去的鸟似的,和然衣的习惯一模一样,把我吓得心惊跳,我那会儿就有预她是活不长了!” “陈凝搬来的时候就没男人,”王婶说起陈凝的身世,表情带着些嫌弃,“我听牌友说她高中没念就跟小混混生了个孩子,她这么多年把那么个宝贝闺女拉扯大,眼见着就要熬到头了,结果孩子被自己害死了,叫我我也想不开!” 说完,王婶老神在在地啐了一口,脸上的市侩味儿上来了,“不过啊,这些也都是她自找的。” “先前她家亲戚还想让我赔钱,她铁定是自杀,关我事呦?现在官司还打着呢,苍蝇一样,嗡嗡烦人的很。” 小警察在旁翻了个白眼。 709火灾案也是他们局负责,他自然知道这事儿。 陈凝是不是自杀暂且不提,但709电线有问题是不争的事实,经过排查楼里很多电线也都存在安全隐患,结果王织花硬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拖着官司。 有点良心但不多。 王婶大概也知道自己言论不正确了,撇着嘴,在鼻子前扇了扇风:“一会儿楼里小孩该下课了,我去看看。” 沈收完信息,点头:“那我们就告辞了,麻烦您下午给我留个门。” 王婶挥了挥手。 * 午饭没吃完,沈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酒店。 到底是不太,虽然她借口说花的是领导批下来的钱,但警局的“同事们”还是有些拘束。 沈离开包间后,去酒店前台点了些菜带走,而后拎着打包盒站在了酒店门口。 三分钟后,一辆大g缓缓停在了她的身前。 安平市没有新鲜的蓝玫瑰,沈饭前在江城预定了一捧,现在家里的司机给她送来了。作为江城曾经最大房地产商的女儿,父母去世后,她与沈笑笑继承了父母名下所有财产,一栋别墅,数辆名车和数不清的财富。 但沈没有一丝大小姐的架子,她微微弯给司机道谢,在打了五位数的跑腿费后,拒绝了司机的好意,独自走回了筒楼。 她先是把花束放在303门前,敲了敲门,而后没有等朱欣云开门就去了604。 沈笑笑早就在等着酒楼的饭菜了,一见到沈,笑得见眉不见眼。 “苍茫的醉蟹是我的~” 沈笑笑哼着不成调的调子,打开饭盒,美滋滋挖起蟹黄。沈坐在姜厌旁边,低声跟她讨论今天王婶透出的信息。 “所以去年十月,筒楼共有四名租户遇到了事故。” 姜厌听完沈说的,在纸上画了条时间线: “十月三号是709的陈然衣,死因是农药造成的全身器官衰竭;十月十四号发生了两起事故,早上是303的李程,至少深二度烫伤,晚上是709的陈凝,死于火灾;十月十六晚上是张小粱,放学路上被醉汉攻击,右眼被玻璃片穿透,失明,不过张小粱十月份的时候还不住在筒楼,那时他家还没有破产,所以他不能算在十月在筒楼受伤的人。” 张小粱的受伤时间是沈让警局值班的同事确定的,这事又不是秘密,张原小区的住户都知道这个时间点。 “那我们先排除张小粱,”沈认真分析道,“从目前来看,筒楼在十月份总共发生三起事故,起因分别是误喝农药,烫伤和火灾,这些事件完全没有规律,但次序上似乎有些规律。” 姜厌:“怎么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