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坐在病边,跟岑词聊着天。 秦勋在接上岑的时候,已经跟岑词统一了口径,只是提她的伤是被个神失常的客户造成的,多余的话先不说。 岑词跟秦勋说,终究还是要说实话的,可以对外人隐瞒,岑那边她于心不忍。 总不能再继续那么心安理得。 说到最后岑词说了句:我这么一个不详的人,是要把话说明白些比较好。 秦勋心疼她,也气她这么想自己,跟她说,你曾经的不幸都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所有的问题都在自己身上。在我眼里,你就是上天给的礼物。 “礼物吗?”岑词苦笑,“如果没有我的话,沈序也不会死,而你呢,也不会找他找了这么多年。” 秦勋低叹,“你要明白一点,沈序执意坚持实验是主,作为受试者的你是次,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的受试者,只要他不放弃实验,就会成为利益者的目标。” 岑词当时看了他很久,问他,“如果你是沈序,会同意我做受试者吗?” 秦勋的态度很肯定,“不会。” “那我会很痛苦。” 秦勋摸着她的头,“但是你始终要放过你自己。” 岑词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过去、你的记忆,这就是你,人总要正视过往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他轻声说,“如果那时候我就知道一切,我会陪你一起面对,一起走过。” 这也是他跟沈序的最大分歧,记忆重构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能接受的范围。 岑词想了许久,摇头说,“对不起,我没有这个勇气。” “所以你选择了沈序,选择了重生。”秦勋对她的态度始终纵容又温柔,“既然这样,就更应该放下过去。我知道你对生活很失望,但不能绝望,因为拯救你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像是沈序,又像是汤图,甚至还有裴陆。” …… 秦勋还少说了两人。 其中一人是他自己。 因为在岑词认为,他就是救赎者,就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另一个人,就是岑。 岑来了医院之后,先是问清楚了她伤势的情,然后说了她一通,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她瞒到现在。岑词就任由岑数落和唠叨,不吱声,但鼻腔是酸酸的。 如果不曾想起过往,她还在理直气壮地享受这份亲情,并且会认为这样的关心都是理所当然。 岑带了不少好吃的,都是她亲手做的,其中还有各的小点心,原料都是出自花园里的各类花卉,有应季的,还有夏的花晒干后制成。 是岑最拿手的,平时岑词一回去,也是极吃的。 考虑到目前岑词的受伤情况,岑特意把糕点做得软糯,又切成小块状,方便入口。岑词吃上一口,悉的味道悉数而来,她又是心口一疼。 岑虽说看不见她的神情,但能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尤其是对秦勋的。以往这俩人都是有说有笑的,现在两人之间沉默了不少。 所以闲聊时,岑就有意提起身上的羊绒披肩,重点是说秦勋这个人为人做事靠谱踏实。 末了,她补上句,“这就叫做屋及乌。” 岑词抬眼,正好跟秦勋投过来的目光相对,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秦勋上前把岑面前的茶给换了,天气冷了,茶水也容易凉,怕她看不见烫到手,特意的是温茶。端上来放好杯子后说了声,“这是我应该做的。” …… 等秦勋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岑问岑词,“你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问题在你。”岑说得直接,“人家小秦一直忙前忙后的,你呢,对他那么冷淡。” 岑词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而他呢,太好。” 没了岑词这层外衣,她又卑微到尘埃里。 就像是第一次看见秦勋的照片,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男人。 岑闻言笑了,拍拍她的手—— “丫头,他是成功的商人不假,但你也是咱们南城数一数二的神分析师,你说你不够好?有多少姑娘羡慕你还羡慕不来呢。” 岑词心里得紧,像是被人放了磐石似的透不过气。 见她不语,岑问,“怎么了?” 良久后,她才开口,十分艰难,“是啊,成功的是岑词,可……岑词的成功并不是她自己的。” 岑一怔。 ** 病房外,秦勋在走廊尽头接了电话。 神情很严肃。 他问,“也就是说,宁宇最后的鉴定是死于毒品?” 那边说是。 秦勋沉默片刻,“跟他来往密切的那三位呢?” 那边道,“咱们这边查得彻底的,也就宁宇活到前两天才没的,其他三位中的一位早年犯事儿逃逸身亡了,另外两位……” 秦勋见对方迟疑,便问怎么了。 那边说,“另外两位都死于意外,而且我们发现宁宇也是近几年才染上毒品的,之前他只是赌。” …… 秦勋听到最后,问了那边最后一个问题,“他们的事确定不会影响到岑词?” “确定。” 通话结束后,秦勋陷入沉思。 跟戚苏苏曾经关系最近的人都死的死亡的亡,活着的也不过是很远的旧相识,影响不了什么。 就像是有计划似的,那些个真正能影响戚苏苏的人都不在了,各种原因,各种巧合。 不,准确说应该是,那些能影响到岑词的人都不见了。 秦勋呼一窒。 沈序。 第270章 我不知道你不是小词吗? 接完电话再回病房时,秦勋就听岑问岑词,“丫头啊,你在说什么呢?” 秦勋关门的动作一滞。 岑词听见动静抬眼去看,四目相对时,她有瞬间的躲闪。看得秦勋心口又是一疼,向来自信的她,哪会有过这种眼神呢。 他走上前,轻声,“小词。” 他隐隐的,有种预。 岑词敛眉沉默少许,抬眼说,“,您还记得我的长相吗?” 秦勋垂眼看岑词,心知她要说什么,能做出这个决定她也是艰难。 岑笑了,“当然了,你是我孙女,我怎么能不记得你的长相呢?” “现在的我。”岑词轻声强调。 岑微微一怔。 “您记得的,应该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吧。”岑词艰难地说。 “你……”岑迟疑。 房间里陷入安静,就像是外面的雨天,抑得叫人难受。 许久,岑词开口,嗓音低低的,乍听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或许,在她心里她就是错的,她偷了别人的成就,偷了别人的幸福。 这个别人,就是岑词。 她说的是,“,我不是岑词,不是您的孙女……” 有时候人的心里在了一件事后,说出来反倒会轻松,但岑词不管在说之前还是说之后,都很沉重。 岑闻言,笑了笑,“你怎么就不是我孙女了?” 像是不信。 这种事本来就匪夷所思,搁谁谁都不信。 岑词深了一口气,真打算是破釜沉舟了。 “我偷了您孙女的身份,所以我就不是岑词,我本名叫戚苏苏。”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就把自己是如何冒充岑词身份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 秦勋坐过来,想着岑毕竟年岁大了,听见这个消息肯定接受不了,万一有个情绪动或者其他什么状况他也能及时沟通和处理。 他之前是没料到她能这么做,因为直到现在,她连面对自己的过往都很困难,更别提想跟岑澄清一切,这种真就是心尖上剜,痛苦只能自己知,还得很是抱歉地跟别人说,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岑词有伤在身,所以说的缓慢,但还是坚持自己说。她避重就轻,简单明了。 避的重就是她过往的经历。 由此,岑闻言后就问她,“你说你是重构了记忆,又说你不是我孙女,那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披着岑词的身份重新生活?是以前做了不好的事?” 岑词之所以没隐瞒记忆重构这件事,一来这是本,不说清楚解释不明白她之前怎么能心安理得披着岑词身份生活的事;二来,岑是个理解能力十分强的老太太,平时就很新,这许是跟她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所以见多识广有关。 问及了从前的事,这就意味着再次戳了她的伤口。 秦勋轻声开口,“,您别误会也别担心,她以前没有做不好的事,相反,她是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这才下定决心想要重活一次。” 岑词抬眼,地看着秦勋。 秦勋摸了摸她的头,角含笑。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