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报告内部两天出来,通过dna比对,确定学校湖中心大楼死者为丁珂,死前曾遭捆绑,有明显的反抗挣扎。 丁珂家死者为周霁,丁珂母亲,无外伤,初断死于长期酗酒导致的恶心律失常。 接下来便是严密地调查。 调查期间保密工作到位,学校严令止传播丁珂死亡一事也给了警方足够大调查空间。 经调查发现,丁珂生前曾两次陷入谣言风波,都很致命,始作俑者李暮近有很大嫌疑,但他的不在场证明太硬,起火时他乘坐的飞机还没落地。 一一传唤排查丁珂同学,都没有作案可能。 结合所有线索,似乎丁珂因受不了谣言而自杀是最合理的调查结果,但丁珂死前为什么遭到捆绑呢? 刑事侦查总队调查组,一号会议室。 “当天进出学校的人都调查过了吗?” “查过了,门卫,保洁,绿化工人,当天值班的老师,周末人不少,但这些人在起火前后都没到过人工湖,有监控证明,也能互相为对方证明。” “会不会是她怕火烧起来打退堂鼓,自己把自己绑上了?” “嗯,监控里,她那个包拉头那儿确实能看见绳子。” “但前几天我们民警去学校了解谣言事件,录音里她对答清晰,思路清楚,怎么突然想不开自杀呢?” “她之前有没有神方面的病,抑郁症什么的?” “这个小刘去查了,下午就回来了。” “厅长那边有什么说法?” “哦,厅长说不用顾忌他,李暮近有问题,直接传。” “厅长还是大义啊。” “说正事。” “这个女孩特漂亮,长这么好看没生在一个好家庭,邻居反映她只要在家,就免不了被毒打,没有理由。在学校呢就是被少爷欺负,女孩格特别软,在家不反抗她妈,在学校忍受霸凌,从没黑过脸,回骂一句什么的也没有。” “往往这样的就是心里抑,不放过自己。” “你们这么一说,觉没啥悬念了。” “直觉能当事实说吗?知道也得查。” “嗯。欸,咱们队长之位一直悬着,这案子要真有点别的东西,那副队你不就扶正了?” “别瞎说,悬着肯定是有别的安排,等安排就行了。” 下午,那名称小刘的警察回来,众人心里最后一丝怀疑被尘封。 丁珂确实有抑郁症,貌似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没常备抗抑郁药,每次都是去南区一个偏僻的心理诊所拿药。 小刘问过医生,医生说丁珂从年前就在他那看病了,通过关注、观察她主观、客观情况,临症状,诊断她是中度抑郁症,医生一直想联系她的家人,但丁珂一直拒绝。 到这一步,两周时间,证据确实充分,案子能结了。 李暮近强杀人的声音是在结案后出现的,网上一时甚嚣尘上。 舆情力太大,省方成立调查组,特派人手到鸠州,对这起案件二次立案侦查,对李暮近进行追诉。 调查程与第一次立案并无不同,结果并无不同,偏偏李暮近一口揽下所有罪责,承认强、放火、杀人,让明明简单的自杀案变得扑朔离。 网上讨论声更大,爷爷是前省检察院政治部主任,父亲是鸠州市公安厅厅长,姑姑财富是鸠州前三,妈妈是空政歌舞团副团长,这种背景,稍微运作一下,杀人变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李崇一家顿时成为被密切关注的对象。 哪怕公示二次立案侦查的结果,司法部门执法能力仍被质疑了,铺天盖地的讨论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那架势仿佛要搅动民族团结。 上方只能一边筛查浑水摸鱼的境外势力,一边删除负面消息,维护民族团结,防止分裂。这一删除,更是掀起千层浪。 “李崇被带走调查了吗?”却韵问束青骅。 束青骅没说话就是解答。 “他背景这么深?靠山到底是谁?”却韵觉得他好像铜头铁臂。 束青骅说:“他这个人在业务上还是认真负责的,立功表现多,再加上阿暮本就没事,怎么查到他头上?在意料之中。” “那再这么查下去,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谁能想到丁珂就没死,她才十六,十六的女孩有这样的谋划?” 却韵点头,但也有这份疑问:“你就没好奇过,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谋划?” “你十五岁就是硕士双学位了,你又怎么做到的?” 却韵叹气:“儿子资质太差,导致有一个稍微聪明点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有高人指导,忘了天赋异禀不算是奇异的事。” “李崇是有高人指点的,李显弓老爷子还是有一定智慧,估摸这场风波就要过去了。” “那你铤而走险图什么?” “这场风波过去了,但不是还有下一场吗?” 却韵了然:“你小心点就行了,其他的我都支持。” 丁珂第一次见到丁卯,他被烧坏眼睛,看不到她,只问:“你,是我姐姐吗?” 他没有问她是谁,丁珂便知道,他接受她用她姐的身份。 她放下包,走到病前,握住他手,拉起,轻轻晃晃:“丁卯你好,我是丁珂,你的……亲生姐姐。” 丁卯没办法笑了,手动了动,真诚地叫了一声:“姐姐。” 李崇一巴掌打在李暮近脸上,扇得他摔坐在椅子,白衬衫被抻得扣子啪嗒全掉,李崇不解气,双手薅衣领,把他提起,怒目圆瞪,要杀人:“让你他妈好好说话你不会是吗?你说的那是什么狗话!妨碍公务!挑衅、侮辱警察,真他妈活腻歪了!拘留这几天痛快吗!你怎么不去死!” 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不过瘾,又抄起家伙,手边有什么拿什么,拿到就不手软,打得他胳膊、大腿血不止,嘴里也不断吐出血痰来。 宋雅至在旁边攥着拳头,不敢上前,儿子重要,在李崇手底下活下来更重要。 长达半小时的施暴,李崇累了,着牛气,点了烟,狠一口,扭头斜他一眼,又骂:“你知道老子为了平息舆论花了多少钱吗?你这条烂命才他妈值多少钱?” 李暮近坐到椅子上,闭着眼,弯一笑,出牙齿,洁白挂血,脸的汗让他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支水仙花,声音虚弱地说:“你是为了平息舆论还是怕舆论让你受到太多关注,到时候被上方重视,把你留置处理。” 李崇抄起烟灰缸就砸了过去,李暮近躲开,那块天然蓝翡翠就这么砸碎了意大利定制玻璃展示柜,他那些昂贵的玩意哗啦啦碎了一地,哪怕修炼过的宋雅至都忍不住捂嘴。 这间书房古董很多,李崇并不在意,宋雅至叫人来收拾,他也一挥袖子拒绝:“这些东西,以后老子有的是。” 李暮近抬起眼皮瞥过去。 李崇不拿正眼看李暮近,发完让他滚蛋,“等着被动到国外治疗,这期间再敢出什么事来,不等别人判,我先宰了你!” 宋雅至这才上前扶住李暮近,往外走,出了门,小声告诉他:“你爸要把你送到德国治疗神分裂,你乖乖在那边待一段时间,等国内局势稳一点了,再接回你。” 李暮近没说话,现在去哪里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珂珂找不到了。 李暮近强放火杀人的舆论风波被他一张神分裂诊断单画上句号,李崇和宋雅至对造成的影响出面道歉,态度诚恳,表示会严加管教,正好遇到天灾,他们家热度渐渐散去。 束睿在事件进行中的两个月,除了上学,门都不出,避免跟人接触,防止被问东问西,他怕他演技不如丁珂,被人看出破绽来。 如今尘埃落定,他才敢打给丁珂。 丁珂接到他电话后,在他没出声的情况下,仍然认出他:“束睿吗?” 束睿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号我只告诉过你。”丁珂已经适应了津水丁珂的身份,丁卯把他姐姐的一切告诉她,喜恶,格,人际关系,包括他姐姐本没去救人,他们都是被绑在椅子上给他们妈妈陪葬的,他的命是妈妈和姐姐极限解开绳子才挽救回来的。 束睿说了什么,丁珂没有反应,他又叫她:“丁珂?” 丁珂回神:“抱歉。” “在想什么?” “嗯……想一个小孩子是不是不能觊觎幸福的家庭,毕竟平安健康地长大都算种奢侈。” 束睿走到窗边,就地坐下来,靠在窗檐,看天上的月亮,说:“你有没有想过,我爸还让你做丁珂,就是他要利用你?” “这应该是明摆着的问题。”丁珂说:“只要他能保证我目前身份坚不可摧,我可以投桃报李。” “你倒想得开。” “不然呢?” 沉默,约莫半分钟,束睿说:“阿暮去德国了,说是治疗神分裂,其实是李崇一计以退为进。” “嗯。” “你们之间,是哪一种关系?” 束睿这么问,倒是问住了丁珂,但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奇怪,李暮近没有对束睿说过跟她的关系?她反问:“他怎么说?” “他没说过。” 丁珂心里冒出一丝苦味,他倒真给了她最大的尊重,但跟他在一起,谁会往好处想。 她淡淡说:“没有关系。” “嗯。” 这通电话没什么要紧事,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就一小时了,丁珂那样冷冷淡淡的语气,束睿竟觉得舒适、平静、安心。 刚想说以后这样的电话可以多打几通,丁珂先一步说以后不要再打,他还没问为什么,她已经附上答案:“鸠州的束睿不应该认识津水的丁珂。” 束睿懂了:“明白。” “你爸有指示会主动联络我。” “嗯。” “还有事吗?” “没。” “那挂了。” “等等。” 丁珂等了等。 “珍重。” “会再见的。” “嗯。”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