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江月白这一个师父,但江月白不止他一个徒弟。漫长岁月里,能被江月白握着手教用剑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可是只要不当着他的面,他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计较。 一人念剑诀,一人出剑招。 这样亲密无间的配合,只属于双剑合璧的道侣。 连他都没有体验过的事情,江月白居然和别人做,还在这样风月情浓的夜里,偷偷摸摸和别人做。 穆离渊俯身想去咬江月白的嘴。 却被江月白先一步攥住了他颈后的衣带。 衣带贴着颈前咽喉的一段已经深入伤口里,江月白只需稍稍用力,就有更多的血滴下来。 “灵华若溪,润物无声,通掌汇剑,不动生风......” 江月白拉着衣带让他远离自己的脸,穆离渊不得不跟着江月白的手后撤,撑在江月白身侧的手也后退。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被迫向后爬的动作狈,起码他的视线能随着后退的动作一寸寸欣赏江月白的身体。 退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就能尝尝想尝的味道了。 “心神两凝,气影方随,人剑合一,无妄无我,无相无形......” 江月白的嗓音很低,因为声音轻,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哑,是最有魅力的那种男子嗓音。 这样的嗓音在彻底沙哑时最动听,尤其再因为某个地方的突然刺而掺杂一声不受控制的断续轻。 剑诀断在了关键的地方。 成功如愿以偿,穆离渊承认自己很卑鄙。 饿兽很恶劣地没有收起嗜血的獠牙,偶尔用危险的牙齿轻碰,似乎在告诉这个人,别与危险的猛兽对抗。 江月白的呼断续,却没有出手伤他,放在他颈后的手指只是缓缓移动,蓄势待发。 也可以被他想象成抚摸。 “小混蛋。” 清风明月的剑诀里,江月白低沉地加了这三个字。 ...... 围栏崩裂的比武台在剑气纵横里炸成漫天碎屑! 气波翻滚,掀翻层层人群,月湖水浪滔天。 洛炎长刀断做数截,在猛烈的剑气冲击里后退数十步,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身是血地向后仰倒。 却被接进了一个臂弯。 红衣似火。 从天而降。 极强的威顶住了撞的剑气,甚至将气浪反弹回去,滔天的水雾扑了萧玉洺脸。 从不轻易展示刀法的刀圣洛锦,居然现身出了手。 圣灵台红绸断裂翻飞,好似落叶碎枫,杀气弥漫的月湖上,水雾都浸成了血红。 萧玉洺反手横剑身前,对着符文腾跃的剑身愉快低笑:“小混蛋,骂谁呢?” 尘埃渐落,这抹剑气里的笑在洛锦的视线中逐渐清晰。 轻佻,自傲,不屑一顾。 又通通被遮掩进“风轻云淡”四个字里,只剩下一片只可远观的温和。 一瞬间恍惚,如见故人影。 “算我赢了吗。”萧玉洺收了剑。 四周被剑气震翻的修士们跌跌撞撞爬起来,咳着呛进喉嗓的水雾和尘土。 洛锦直视着对面,久久不言。 直到围观众人都大着胆子重新靠近聚集,想要瞧瞧这场离谱的闹剧还能如何发展。 人群中只偶有细微的猜测议论声,窸窸窣窣,不算安静,又小心翼翼维持着安静——更显得对峙双方之间紧绷的一触即发。 沉默良久,洛锦终于在千百道目光的汇集里开了口,却不是答复“赢与不赢”,而是回问了一个问题。 “阁下剑法,”刀圣嗓音暗沉,一字一顿,“师承何派?” 【作者有话说】 新的情敌已出现,怎么能停滞不前。 第83章 红枫碎 “师尊陪完别人记得回家。” 穆离渊的双磨出了血。 脖颈是红的, 嘴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 血汗泪的味道互相发酵弥漫,像血受伤的人哭过一场。 “我有进步吗......”穆离渊舔了下有点疼的角。 江月白没回答, 垂下的眼睫上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平稳的呼颤动着滑下, 无声消失在眼尾。 这样冷漠的无视让穆离渊难过又气愤。 “在我面前和别人神念合一, 师尊好兴致啊......”穆离渊颈前的伤口浸了汗,下淡粉的水迹, “这么关心他?传音符都碎了还要修复继续......不是说谁也不会管吗?” 江月白平静地抬起眼睫,视线扫过身上人染血和汗的伤口。 半晌, 才缓缓道:“有些人太难, 得我没办法。” 这句别有所指刺到了穆离渊。 萧玉洺讲的那句“他从不忍心拒绝旁人,不然你想想他拒绝你了吗”像针, 时不时就冒出来, 冷不防把心头扎出血。 伤口后知后觉开始痛, 穆离渊放软了手臂, 埋在江月白肩头缓了口气。 闭眼趴了会儿, 他又侧过头, 仔细看着江月白的侧颜。 夜间的雨时断时续,吹进屋的风里尽是蒙的雾, 月光暗淡, 江月白的脸像是蒙着一层纱, 把线条轮廓变得模糊疏离,带着几分若即若离的冷。 “听他说, 他以前和师尊睡过一张, ”穆离渊抱得紧了些, 故意让自己身黏腻的汗与江月白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怎么睡的?背对背还是面对面?” 江月白不舒服地移开了些,喉结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穆离渊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撑起身子,“那他要是晚上居心叵测对你做些什么,你之后也都不记得了,是吗?” 江月白抬起眼,视线扫过来,眸里有一闪而过的凛冽。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穆离渊的语气软了些:“他那么崇拜你,从小就跟在你这个厉害的师兄身边,后来你抛下他那么久,他发愤图强修炼你也没高看他一眼,如果我是他,现在估计在想怎么能重新引你的注意呢......” 一滴汗落在江月白侧脸,穆离渊微微停顿,伸手去擦了,“师尊还装着和他清清白白是朋友来糊我,‘忘尘’这个理由就这么好用吗。” “那你想听什么答案。”江月白淡淡道,“说我和他有过什么你就高兴了?” 穆离渊深了口气,重新弯下手臂抱住了江月白。 “不高兴......”肩颈相的拥抱里,沉闷的嗓音像是撒娇,却带着点血腥味,“我要把他杀了。” 江月白出被着的手臂,半空停了下,最后放在了他脑后淋淋的长发上。 “好啊,你们互相残杀,我就能少几个讨债鬼,”江月白缓慢地说着,手顺着那些汗水往下摸,停在穆离渊颈后,“你打算怎么杀呢。” 穆离渊在杂的发丝绕里吻着江月白的耳廓,轻微的水声因为贴耳过近而放大,随着含咬的动作把颤栗传进经脉骨骼:“在心里杀......” “胆子这么小么。”江月白说。 “杀了他们,师尊肯定要为他们伤心难过......”穆离渊边吻边说,“生我的气......我才不做那种事......” 大半夜的折腾似乎让江月白有些疲惫,他没有躲这些密集的啃吻,只是微皱眉心往另一边侧了侧头。 “我就问一个问题,”穆离渊握住江月白的手腕,追过去继续吻,“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吻停了一下,只剩气,“师尊会选谁?” 江月白沉默。 穆离渊的手指握紧了江月白的手,上一刻在吻里发问的时候他有莫名的自信。 这一瞬的安静又让他重新惴惴不安。 江月白的目光缓缓锁定他的眼睛。 薄微动。 穆离渊紧张专注地盯着那无声的开开合合,读出了四个字—— 幼,不,幼,稚。 “师尊告诉我答案,”穆离渊说,“我很大度的,保证不生气。”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江月白放在他颈后的手挽了一下衣带——这衣带就像牵在主人手里的锁链,紧一紧,凶兽就只能服软呜咽了。 “我......”衣带勒进颈前的伤口里,穆离渊疼得气,很听话地换了话题,“师尊刚才教他那套剑法我没学过......师尊也教教我。” “可以啊,”江月白平稳的语调里有不易察觉的微讽,“只要你现在有心思学。” “当然有,我想学。”穆离渊两手撑着江月白的肩膀,眸认真地说,“师尊教我。” 月光如水,映在上漾着波。 微凉清风里飘散的是污秽的|望味道,但污秽里的人太过出尘俊美,反倒一点脏都沾染不上,在这片藉里更加绝勾人。 脏污的汗水与血渍漫延在江月白的口。 不染尘埃的人终于被染脏了。 “衣服穿好。”江月白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