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北微微沉眉,想了想,“你跟何婶儿约了那天去看人?” 夏芍在给何云英和孙清的侄子牵红线,这个他是知道的。 可也不对,距离她折起那个 子还有七八天,要看人,应该不会拖那么长时间。而且上次她陪着孙清去看人,也没特地在 历牌上圈出来,难道是她爸…… 陈寄北眼神动了动,没说话,甚至把夏芍搂在怀里抱了下。 这个拥抱有点安 的味道,夏芍仔细看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你还真不知道?” 也是,他九岁他妈妈就过世了,他爸很快续娶,估计这么多年都没人给他过过生 。而且从他的描述来看,他妈妈对他也淡淡的,九岁前过没过过都不好说。 一个不被期待的 子,一个所有人都不在意的 子,他又怎么会记在心里。 夏芍反搂住男人,在他头上摸了摸,“没事,我帮你记着就行。” 这个摸头的动作,比刚刚那个拥抱安 意味更浓。 陈寄北 锐地 觉到了,没有躲,反而把夏芍的手拉下来亲了下,眼神黑黝黝望着夏芍。 夏芍突然就想起来昨晚上自己礼尚往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黑暗中一双眸子像是要 噬一切,最后 得自己不得不腾出一只手,盖上了他的眼睛。 可眼睛遮住了,却遮不住他 间溢出的闷哼。 到了 动处,男人甚至反客为主,握住了她的手…… 反正夏芍 庆幸他昨天晚上踩刹车了,别问,问就是太凶,打怵。 此刻见男人又用这种眼神看她,夏芍果断 手,“看姐姐也没用,姐姐负伤了,需要修养。” 陈寄北神 一顿,这次看向了她的手,眼神变深。 这反应,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想,就她想得多,就她 脑子 。 夏芍推了推男人的脸,“行了,去刷碗。” 好像是从那次接吻过后,或许是更早,从天开始变凉之后,碗就都是陈寄北在洗了。夏芍习惯了,陈寄北也习惯了,闻言敛住眸,一言不发去了厨房。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系着个花布围裙,衣袖半卷,侧脸轮廓深刻而认真。 夏芍站在门边看了会儿,又望向了门边墙上的 历牌。 还有七八天时间,既然他不记得,那她也不提,给他个惊喜好了。 第二天夏芍刚下班,何婶儿已经等在单位门外了,“二立说那小伙子你见过,长得怎么样?” “长得就是个一般人吧。”夏芍如实说,“没有特别一表人才,不过 耐看的,看着也 神。他表姑跟我住对门,我见过一次,个子快赶上我们家寄北了。” “快赶上你家寄北了,那的确不矮。” 陈寄北本来就有一米八多,最近又长了点,看着快比何二立高出一个头了。何二立先天不足,后天吃得又不是特别好,二十二岁的人了,身高还不到一米七。 何婶儿说着叹了口气,“要像你们家寄北长那么好,我们也不敢要。云英你也知道,丑那绝对不丑,可要说多漂亮,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是啥大美人。” 何云英属于中等略偏上,看着顺眼但绝对不惊 的类型。 而且这姑娘比较内向,话又少,就 觉不那么起眼。 夏芍笑着安 何婶儿,“快别这么说,咱云英哪里不好?能干,会过 子,还有正式工作。” “比起她那个不省心的哥是强了不少。”何婶儿说,“你看我愁是愁,好歹敢给她找,换成二立,找我都不敢找。二立自己都跟没长大似的,班也不好好上,哪家姑娘愿意跟他?就算找一个结了婚,这婚后过不好,也够呛能消停,还不如再等两年。” 何家这还是想得开,别说六十年代了,夏芍前世那会儿还有人对给儿子娶媳妇抱孙子有种诡异的执着。 儿子还没有稳定工作呢,就张罗着给儿子娶媳妇儿。然后花了一大笔钱把儿媳妇娶回家,生了孙子,老两口连儿媳妇跟孙子一起养,也不知道图什么。 两人到达家具厂,在外面聊了能有十来分钟吧,家具厂开始有人下班了。 何婶儿打起 神,专找那高个、年轻的看,“那边那个穿灰布衣裳的是不是?人看着怎么有点驼背?不是啊……那那边那个小平头,我看他不矮,有没有一米八……” 真看到了孙清那侄子,她话反而少了,直拽夏芍,“是不是那个?” 栓子一身蓝布衣服穿得板板正正, 背直,笑容 朗举止大方,正和工友们说着话。 见夏芍点头,何婶儿说了句:“看着还真 神。”抱起刚才在附近买的两颗大白菜就走了过去,接着人往栓子身上一撞,“哎哟”一声坐在了地上。 别说栓子和他那几个工友了,夏芍看着都有些错愕。 刚才何婶儿去附近的蔬菜商店买白菜,夏芍就纳闷,家里不是囤完菜了吗,怎么还买? 何婶儿只是笑,“这个我有大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想到竟然是用来碰瓷儿…… 夏芍有些想笑,那边何婶儿已经扶住了 ,一副起不来了的样子。 栓子旁边的工友立即瞥清关系,“我们走得好好的,是你自己不看路,撞上来的。” 栓子脸上也有错愕,但还是关心地问何婶儿:“阿姨您没事吧?” “我没啥事儿。”何婶儿试着起了下身,又扶着 皱眉,“ 好像扭了。”演得还 像那么回事。 见她没要讹人,栓子那工友脸 好了点,帮着栓子把人扶起来,“以后走路看着点儿。” 栓子也问:“您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我缓一会儿就行,谢谢两位小同志。”何婶儿扶着 ,要去捡地上那两棵大白菜。 栓子立即帮她捡了,想了想,“阿姨您家住在哪?我帮您送回去。” 夏芍看这情况,也就没上前。在路边等了段时间。 等家具厂开始锁门了,何婶儿又小跑着赶了回来,“等急了吧?”哪还有一点 扭了的模样。 夏芍好笑,“没有,我刚去百货转了圈,买了两双袜子。” 何婶儿就跟她一起往回走,小声和她说:“是个好小伙子,明明是我撞的他,他也没生气,反而主动把我送回家。我家到这得走二十分钟呢,他都没嫌远。” “他真给您送到家了?”夏芍一听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 意,得了丈母娘的青眼,女婿的 子通常都不会太难过。 果然何婶儿脸上笑开,“送到了。云英今天上早班,刚好在家,他就把东西 给了云英,还嘱咐我注意点 。我在旁边瞅着,他见到云英 本没敢看,还 有礼貌的。” 被撞到了没有发火,说明是个脾气较好的人。 愿意帮何婶儿把东西送回家,看来心眼不错,比较乐于助人。 见到陌生的年轻姑娘不 看,是礼貌,是尊重,也显然他并不是那好/ 的人。像刘大军,第一次见到夏芍就盯着看,陈寄北看到,还假借 烟帮夏芍挡了下。 夏芍问何婶儿,“云英也见到人了,她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问半天也不吭一声,再问就跑了。不过我生的闺女我知道,她不说反对,就是没多大意见,”何婶儿显然很 意,“还是你有眼光,介绍的人也靠谱。” “婶儿这么说,我可去探他们家口风了。” “探吧,这事儿要是成了,婶儿给你送俩野兔子。”何婶儿笑呵呵的,“你是不知道,叫隔壁胡同那老钱婆一整,云英本来都不想看了,听说是你介绍的,才叫我过来瞅瞅。” 夏芍认识何云英的时机比较巧,刚好是何云英被戴长庆纠 ,正无措的时候。 她跟陈寄北又出手帮何云英解决了问题,两人虽然统共也没见过几面,何云英对她却有种莫名的信任,觉得她人好脑子也聪明,肯定不会害自己。 “野兔子就不用了,回头要真是成了,请我喝杯喜酒就行。” 夏芍这也是人生头一次做媒, 觉还 新鲜的。眼见着天 黑了,两人说着话,脚步也加快了,穿过一片住宅时夏芍却顿了下,又回头看了眼,表情不可置信。 “怎么了?”何婶儿也跟着回过了头。 “没怎么。”夏芍说,“就是看到个人有些眼 。” 不远处那道身影已经匆匆离开了,背对着她们走得飞快。但刚刚推开院门出来的时候她回了下头,夏芍还是认了出来,那是李来娣,李宝生的妹妹李来娣。 这么晚了,她不在家待着,怎么会从别人家出来? 而且李来娣出来的时候面颊微红,笑容羞涩,眉梢眼角 着的分明跟那天事后她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样。半敞的院门里还 出半个男人的身影,只是天太暗看不太清。 这李来娣是处对象了? 夏芍有些疑惑,但这事跟她无关,看到就看到了,她也没往心里去。 到底天晚了,何婶儿亲自把夏芍送到了门 口,“人是跟我出来的,我得把你全须全尾送回家。不然这么漂亮个媳妇儿丢了,寄北找我要人,我可没人赔给他。” “这么晚了,您一个人没问题吗?”夏芍不放心问。 “我都老菜帮子了,能有啥问题?”何婶儿晃晃手里的手电筒,健步如飞走了。 陈寄北早就回来了,听到动静,起身去放炕桌。 夏芍进门放下袜子,“不用这么麻烦,家里还有饭吗?我在灶台边吃一口就行。” 陈寄北却还是把炕桌放下了,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筷和两个大饭盒。饭盒里是炒的回锅 ,应该是从国营饭店买的,还有一盒是加了小豆的豆饭,看着都不像有人动过。 “你还没吃?”夏芍看了眼小座钟,已经六点半多了。 陈寄北没说话,又去厨房的碗柜里拿了早已盛好的辣菜。 这是夏芍前两天闷的,新鲜芥菜疙瘩洗干净,五分之三切成一厘米多见方的小块,下锅焯 ,五分之二切成细丝。一层块一层丝,块在下丝在上,码在坛子里。 最后将焯完的水倒进去,扣上盘子,半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吃了。 做好的辣菜块状的 软,丝状的脆 ,带着微微的辛辣,很是清新 口。 夏芍先给自己灌了两大口热水,才坐下来吃饭,“你猜今天何婶儿怎么看人的?” “嗯。”陈寄北“嗯”了声算是回应。 夏芍早习惯了他的话少,边吃饭,边把何婶儿碰瓷儿的事说了。 老太太太可 ,到现在她一想起来都有些想笑。 陈寄北听着,也说了句:“何家人不错。” 何家人的确 不错,何叔能干,何婶儿热情,何云英勤快又实在。唯一有点问题的是何二立,这几个月也没见他再犯,而且他这人小 病一堆,但对人从来都很赤诚。 别人都是用异样眼光在看陈寄北,只有他,当初是用心在看。 吃完饭,陈寄北去刷碗,夏芍去对面敲了敲孙清家房门,这回她记得敲门了。 不多会儿孙清出来,“回来了?今天怎么自己回来的?” “当然是有好事。”夏芍笑了笑,“你不请我喝杯茶吗?不请我可就不跟你说了。” 孙清愣了下,显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道:“请。” 说着就要回去找茶叶,又被夏芍叫住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夏芍神 认真了些,问她:“你那大侄子找到对象了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