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三角眼抄起鞋扔到他身上:“喂!人叫你呢!你他妈聋?” 丁凯复笑着问乔季同:“不还手?” 乔季同仍旧不说话,眼睛衔着丁凯复,拳头嘎嘣直响。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被丁凯复看了个清楚。他呵呵地笑起来,指着自己的脸:“怎么?想杀我?” 三角眼嗤笑:“呸。那就是个孬种。” “哦?孬种吗。”丁凯复把东西撇到自己铺上,“跟我刚的时候利索的。”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 这时候老王八问了一嘴:“丁哥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丁凯复没答,掏出烟盒敲一颗扔嘴里。缓缓呼出一口烟,这才道:“丁哥不是你能叫的,叫丁总。” 这话相当猖狂,但莫名的,没人敢反驳。 丁凯复对门口下铺的三角眼招手,像是招小狗儿:“你过来。蹲这儿。” 第七十五章 三角眼犹豫了会儿,四下看了一圈儿。没人跟他对上眼,谁也不乐意当出头鸟。 他又看向丁凯复,视线从铺往上蹭。男人的小臂肌分明,纹着八个楷书大字。左臂己所不,右臂勿施于人。 再往上看,薄腮上嵌着诡谲的笑。两个鸷的眼珠子,黑得像两口深井。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腿一下子软了。哆哆嗦嗦地蹲了下来,叫了一声丁总。 “张嘴。”丁凯复叼着烟,模模糊糊地命令。 三角眼犹豫了下,张开了嘴。下颚抖得像筛谷子的簸箕。 丁凯复了口烟,缓缓地吐到他脸上。伸手往他嘴里掸了下烟灰。 几乎是一瞬间,他大手猛地抠住烟灰缸的脸,强迫他闭上了嘴。三角眼的卤蛋脑袋眼可见地红了,他直觉就要掰丁凯复的手。 丁凯复手一撤,揪着他的鼻子头拧瓶盖。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不仅因为挂彩没面儿,更因为疼。鼻周的细血管十分密集,一点磕碰都容易出血。 丁凯复这俩手指跟老虎钳似的,三角眼疼得眼泪都是出来的,捂着鼻子跪在地上直哆嗦。 丁凯复看他那狈的怂样,呵呵地笑了起来:“哎,你他妈几岁?揪一下就哭。” 他乐得眼睛都出笑纹儿了,可其余人脸都被吓长了。即便在座都不是好饼,也没人能靠两跟手指就把人掐一脸血。还他妈在那儿嘎嘎乐! “我这人呢,不难相处。”丁凯复大脚往烟灰缸肩膀上一撂,“但有两条规矩,都给我记住。” “第一,少打听我。第二,以和为贵。”说罢眼珠子往上一挑,看着对上铺的老王八,“听到没有?” “...听到了,丁总。” 丁凯复眼珠又扫到老王八隔壁铺的瘦猴儿。对方连连点头:“听到了!丁总。” 丁凯复挨个看,唯独掠过了乔季同。直到剩下的几个人都答了个遍,他才心意足地点头。把上的大袋子递给三角眼:“行了,别搁这哭丧。把这个给大伙分了吧。”说罢烟一掐,抱着手臂倒上睡觉了。 袋子里全是烤,红肠之类的食。在这个资源短缺的地方,这一兜食堪比一兜金条。 监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老王八最先反应过来,朗声道:“谢谢丁总!” 剩下的人也纷纷道谢,就连三角眼都点头哈,就好像他那一脸血都是自己出来的。 对于这个新来的职务犯,所有人心里有了同一个考量:这人狠厉嚣张且有病,但他大方。 往后要想消停地在这里活下去,最好遵循四个大字:全顺着他。 入夜。 乔季同在上翻来覆去。月光从窗口泻进来,他瞥了一眼丁凯复。 应当是睡着了,半天都没动。白天丁凯复教训三角眼的手法,他看了个真切。他在空中演练了几下,心里合计要是出其不意,能不能也拧那鳖孙一脸血。 “别比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一灵。再一看,丁凯复已经睁开了眼睛,倚在头笑着冲他招手:“过来,我让你拧。” 乔季同翻过身去:“稀罕拧你。” 丁凯复掀开被子下,走到他边拍他枕头:“小白脸儿,下来陪我说会儿话。” “我跟你没话说。” “明早去查查账户,远洲给你打钱了。” 乔季同扭过头看他:“余哥怎么能给我打钱?” “我帮他整的。”丁凯复继续扒拉他,“我俩和好了,你别跟着寄个(别扭)了。“ 乔季同往里挪了下,躲开他的扒拉。没想到这一腾地方,丁凯复直接爬他上了,大手照着他的肩膀头直拍。 “哎,你跟远洲认识多少年?他小时候啥样?” 乔季同骨碌起来,缩在头瞪他:“下去!” 丁凯复别提下去,他还扯过乔季同的被子给自己盖,忙忙叨叨地像是絮窝。看样子是要来个闺睡衣趴。 “我跟远洲和好了,真和好了。不信明儿你给他打电话问。我上个月还给他送俩鹅蛋孵来着。” 乔季同今年24,不是4岁。这话骗不了他:“余哥不可能跟你好。我还没忘,去年清明你干了什么。” 去年的清明节,永远是丁凯复心里最大的一刺。想起来一次痛一次。 “这件事,我后悔一辈子。”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