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的二太太昨儿夜里没了!” 作者有话说: [1]唐朝小说《义 》里所写的就是贞元长安里蜀中妇人为报父仇,杀子弃夫而去侠义的事。 [2]《义 》所写的故事又源自李端言的《蜀妇人传》(原文已佚)。 [3]文中那个故事参考上面两个,并做了改动,原故事是嫁给不相干的人,还生了孩子,报仇后又杀了他们。 第35章 唤从安 郭氏如此快便没了是林业绥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默了会儿,朝外头的管事婆子吩咐了句:“先在外头等着,待会儿大 有话问你。” 管事婆子连忙恭恭敬敬的欸了声,然后去到一旁的游廊瞧侍女做事聊天了。 林业绥穿好官袍, 系好蹀躞带, 瞧见帷帐内毫无动静, 又念及郭氏生前要见她那般的急切和真情, 两人或有深重情谊,怕她积攒哀切在心, 走到吊着青纱帐幔的卧 边,开口轻唤了声:“幼福?” 被帐幔遮挡的 上。 宝因陷在还残留着男子体温的衾被里, 却犹如陷入了梦魇, 重复起昨夜的昏昏沉沉, 眼皮子无论如何也睁不开,昨 郭氏的话与报丧一同挤 在脑子里,似要拉自己一起去到 司地府, 再跟着跳入轮回道去做她女儿才肯罢休。 帐幔外的呼唤, 清越如山间泉水, 牵扯起她即将要跌入黄泉的神智,使得她艰难求救般的自 齿间挤出两字来。 “从安。” 林业绥眉骨惊跳, 除却初行敦伦之礼那夜, 这还是成亲以来,她第二次喊自己的表字。 他将半边青纱挑起,随手挂在鸾凤帐钩上, 而后坐在卧榻边, 凝目瞧着昨夜与自己同睡在外边的女子, 暗叹一声, 她昨 已被孙府的事惊过,心神本就不宁,夜里又不安,如今神思正是虚弱的时候,外头又突然来了报丧的,不免加重。 他伸手向女子柔软的耳垂摸去,放轻平时的力道,两指轻轻按捏着,低声唤了几句。 “幼福。” “幼福。” ...... 沉的梦魇逐渐消散,耳垂却被人拿捏着。 宝因蹙眉睁眼,正要不悦的斥责,瞧见是与自己同 共枕的男子,怔怔地喊了声:“爷?” 爷? 喊了几声无用,林业绥便加重了些力道,发觉女子皱眉醒来,眼里清朗,声音虽带着久眠后的哑,却也松快,似是忘了所梦,也不再叫他的字。 他松开手,不去提起刚才发生的事,调笑道:“我还以为幼福不愿醒了。” 宝因听出男子语气中的逗闷,知他没有责怪之意,成亲这些 子,两人相处愈发自然起来,倒也算是相敬如宾,如此已经很好,再瞧他已穿衣戴冠,便知又不需自己侍奉了。 每 他若是先早起,必是不会叫醒她的,总会自己先收拾好后,再来 边喊她,也只是说一声他要去官署上值了。 初时,她以为是自己侍奉不好,可瞧他待自己与之前并无多大差别,心里也就释然,渐渐习惯起来。 许是他在隋郡太久,习惯无人侍奉。 瞧见男子的蹀躞有些松,宝因半坐起身,伸手去扣紧。 扣好后,她抬眸莞尔:“爷可是有什么事?” 林业绥视线下移,嘴角噙笑,礼尚往来的为女子去系昨夜因翻来覆去而松开的寝衣带,沉声道:“今 京兆府将会去升平坊捉拿孙泰,你恐又要不得安宁。” 原是这事。 想起昨夜自己那句略带抱怨他不提前与自己知会的话,宝因嘴角不由笑开:“爷在外头尽管去做要做的事,剩下的我自有法子去应付。” 孙泰比孙酆要聪明些,也会做人些,比之弟弟孙酆的臭名昭著,他于建邺城内却素有好名声,常有人可惜他被孙酆所累,虽所任官职比孙酆的要高,却已五年未曾有过升迁。 可如今的孙府到底也算是孙泰在支撑着,再加之昨 已死了孙酆和两位哥儿,若孙泰再陷入京兆府,孙府就塌了,守了孙府一辈子的老夫人必会来林府找她这位内史夫人疏通门路,且她们还算是沾亲带故的。 昨 的花朝节,孙老夫人不正是此意? 那还只是为了不成器的孙酆,更何况今 会是孙府的顶梁柱孙泰出事。 为了他,只怕会更难 。 林业绥自鼻间嗯出一声,见女子脸 还是有些差,开口言其他:“待会儿我让童官送些安神的药来。” 宝因愣了会儿,有些还未反应过来:“爷怎么突然又说到这儿了?” 刚不是还在说孙府的事? 林业绥轻笑了声:“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事之一。” 宝因赧然,不自然的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刚成亲时,他让童官送了安神的药来,却被自己给误会了,还是守岁无聊谈起才知道,尤其是那夜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两人温存了没一会儿。 童官前来禀告,已在西角门备好车。 林业绥抬手将女子的鬓发拢向耳后,想起前面报丧的事,略带提了句:“管事婆子还在外头,有什么想知道的,喊进来问便是。” 宝因点头,在男子掀帘出去后,又在 上缓了会儿神,才下榻拢木屐,随意披了件外衣坐在罗汉 上,让进来收拾 褥的侍女去将那位管事婆子叫进来。 很快,正屋的两道帘子被接连打起,管事婆子来到跟前行礼:“大 。” 宝因微微颔首,直接了当的问道:“孙府的二 是何时没的?” 管事婆子在府中多年,接待此事也有过几次,知道主子大概都会问些什么,早已事无巨细的都提前问过那报丧的,此时也应答如 :“来报丧的人说是丑时三刻,刚好一道惊雷降下的时候,听闻是恶疾忽然加重,昨儿酉时就已瞧着不太好,嘴里开始说胡话,一个劲的要找自个女儿。” 那句话又在心头冒起来了。 郭氏嫁到孙府第一年便怀了孩子,只是月份太小,不足三月,故未曾告诉过别人,谁知某 晨起, 污血,原是孙泰 不住同了 ,后来再怀上,小心仔细生下个女郎后,因患上恶疾又夭折了。 自那以后,再也未怀过。 本就不 说话的 子,变得更沉闷。 宝因吐出口梦里的浑浊气,她不知为何郭氏要与自己说那样的话,她已快记不起初见郭氏时的情形,只记得那时范氏的外大母病重,去探望的范氏常带她去孙府,因病重之人屋内的死浊气极重,说是小娘子待不得,容易被 上脏东西,她便被打发出去玩儿,可谁也不认得,亦不敢随意走动。 后瞧见有位美人舅母孤零零的坐在廊下那儿,怪可怜的。 于是,她坐了过去。 郭氏待她比别的哥姐儿要亲厚,或正是因此缘故。 如今孙府仅剩的一个清白人也没了。 宝因垂眸,指尖来回抹着榻几边沿,沉思半会儿。 “先派个小厮过孙府瞧瞧情况。” - 林业绥刚出微明院,便着手吩咐童官去拿几副安神的药,一路出了西角门,弯 上了驴车后,又隔着车帷嘱咐了句:“今 不论谁来府中找大 ,都命人一律回绝掉,若是看府不力,使人扰到了大 的清净,你也知道我待人的手段。” 车里人的声音是温和的,却仍令人不由颤栗。 垂立在车旁的童官赶忙应下。 - 京兆府官署外,裴 已喊了几个武吏正准备去升平坊孙府,发觉远处驶来的车驾,在原地等了半刻,驭夫刚将车驾停在官署前。 还未等人下来,他已上前拱手:“林内史。” 被堵在车内的林业绥向车帷外乜了眼:“说。” 裴 往后瞟去,那里站着已配好刀的武吏,律例所定,官吏配刀外出需有长官之令,虽昨 林内史早已下过命令,却还是要告知一声:“我正要带人去孙府。” 隔了会儿,他还是问了句:“林内史可要亲自前去?” 这个局到底是车内之人亲自布下的。 林业绥淡然道:“我相信裴司法能够将人带来。” 若他去了,便证明此案是由他亲自重审,这出好戏自也就无法再开场,倒是还能借此事瞧瞧裴 能力如何,是否当真不畏强权,毕竟 后郑氏家暴公主致死一案,需要个骨头既硬又死守律法之人来与郑王谢三族对峙。 所谓赤子之心。 “是。” 裴 应答的铿锵有力,似为终能亲手经办世族案子而高兴。 林业绥出车舆,朝长极坊望去,郑王谢三族皆在此坊,“长极”二字为他们权势的佐证。 何不搅 这风云人心。 - 京兆府的官吏前往孙府时,孙泰未在灵堂,守灵的侍女以为裴 是来奔丧的,递上三支香,他接过,按照礼数死者为大的礼数三鞠躬。 鞠躬完,裴 才察觉这是孙酆的灵牌,他只觉晦气的走到另一个供奉孙府二太太的灵堂,将香 进鼎炉,询问道:“你家二老爷呢?” 侍女支支吾吾半天,只想将昨夜撞见的龌龊事赶紧忘掉,恨不得用刀子将脑里那块记事的 给剜掉去,二太太才刚去,人还未凉,便在灵前... 她随意为其找了个说辞:“二老爷为二太太守了一夜的灵,刚回屋休息去了。” 灵堂有专供歇息的屋子,裴 只看了眼偏厅,便直接带人闯入,侍女想要阻拦,可武官早已雷霆万钧的推开厅门,屋里难堪。 孙泰敞开衣襟卧在榻上,怀里还搂着位衣衫不整的侍女。 裴 背过身,让武吏将人带出,连让孙泰说话的空隙也不给,在快带出孙府之际,被搀扶着的孙老夫人闻讯赶来,和气的作笑面虎:“京兆府闯府抓人总得有个说头才是,监察御史又岂是你说带便带走的?” “万年郡百姓说孙监察以强权□□妇孺,我行断狱之责,有此权力,我如何不能带走?”裴 铁面无私道,“且本朝律例,朝廷命官犯国法罪重一等。” 孙老夫人被话噎住,她身在后宅,哪去知晓这个继子在外头所干的事,她原以为只有孙酆那个蠢货敢去外头作孽,当下为保住府里当家的,只好搬出那个谢家五娘:“你可知林内史的夫人与孙府是何关系?” “不知,亦不需知,我乃司法参事,只需知律法。”油盐不进的裴 使眼 让武吏继续将人带出府,“况内史夫人乃谢府出身,莫说与孙府毫无关系,便是您亲孙女,便是在谢府,裴某今 也必须带走孙监察。” “敢问可无人报案?既无人报案,你凭何以几个刁民之言来扣朝廷......” 孙老夫人的话还未说完,身后的陆姨娘已当场跪下状告孙泰于万年郡家中□□自己,随后又令孙酆使她家破人亡,被带入孙府。 裴 反应过来是林内史的安排,立即驳道:“老夫人还有何话要说?” 骑虎难下之势,孙泰和老夫人互 换了个眼 。 在眼瞧着孙泰被裴 带走后,孙老夫人回屋,将登府拜谒的牌子 给侍奉在身的绿莺。 “去林府找趟宝姐儿。”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