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将中书侍郎一家都处理了个干净,只是中书侍郎把张灵嫁妆里能变现的都给变现了,除了太尉府给张灵陪嫁的田地和铺子,连一件多余的首饰都拿不出来。 “去,告诉太尉大人,别什么人都当成自家人,女儿还是比堂弟媳妇重要。”萧恪命人把如今还剩下的嫁妆给写了下来,派萧征送到太尉府去。 张田氏行事再过分终究是他们张家的人,他去手并不合适,只不过张田氏的丈夫明也不必去点卯了,那官位是张田氏通过太尉的路子给到的,他本就不该在京城为官,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殿下,隋王府里的那位在闹自杀,只不过被人发现救了下来。”盯着隋王府的探子来报。 “他以为闹自杀就能挽回父皇的心,在明的朝会上对他从轻发落?”萧恪嗤笑,萧华的这个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使。 “让人透给他,他想死就死,不会有人再救他第二次。”萧恪还巴不得萧华早点玩完。 而且事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可闹的呢? 只能说萧华还是对他们的好父皇了解得不够深。 皇帝的荣宠容易得到却也容易失去,他自始至终最在乎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儿子和妃子算得了什么? 看得明白这一点的人,早就不会对皇帝抱半分希望了。 …… 上元节这一天,京城张灯结彩,还在白里就有数不清的小摊贩出来摆摊了,只等着到了夜里好好地赚上些银钱,也好好地过一场上元节。 在苏清意原本的计划里,是她带着张灵以及丫鬟和护卫们出去玩,没有萧恪,但是当萧恪提出要陪她出去玩时,苏清意也没有一点吃惊的意思。 “殿下带妾身出门,那妾身可就不带银子了,今晚全花殿下的银子。”说着,苏清意真的让铃铛把钱袋给拿了出来,不带在身上。 萧恪无奈道:“ 好好好,花我的银子,你尽管花。”他的银子虽然没有苏清意多,可给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花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按钱多钱少来算。 张灵非常识相,没有跟苏清意同乘一辆马车,将马车让给了萧恪,留足了二人的私密空间,她则是换了一辆马车,和铃铛她们待在一块儿。 碧灵的女红很好,她一路上还可以跟碧灵讨论讨论,总不至于无聊。 张灵是不无聊了,就是苏清意受罪了。 萧恪这人也不知是染上了什么病,喜上了摸她的肚子,这不,一上马车就上手开始摸她的肚子。 总不能是因为她的肚子越来越圆了,萧恪摸着手好吧? 背后无辜中箭的萧恪:…… 他只是很想和自己的孩子打一下招呼,培养一下情,仅此而已,没别的。 初为人父,有点紧张是人之常情,只是萧恪打死也不可能会说出“我要当父亲了我很紧张”的话来。 上元节出行的人不少,成王府的马车本来就是双驾马车,便更不好进人多的地方,就找了个地方停下,请马车上的人步行。 苏清意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了,不是在皇里故意堆砌出来的热闹,而是来自寻常百姓家的喧嚣。 她守孝的三年什么节都没有参与,一下到了这样热闹的地方,竟然有些不适应。 凤箫声动,鱼龙共舞。 惊了苏清意这几年平静如死水的心。 “真好看。”苏清意眼底倒映着最为璀璨的灯火,笑语盈盈。 萧恪侧头望着看景看得痴的苏清意,觉得心情都平静了不少。 苏清意是一个有趣且从容的人,在她那里很少能够看见这样平里看不见的情绪。 偶然得见,便能铭记于心。 “那边有人在表演杂技,殿下我们去看看?”苏清意专注的目光很快就被耍杂技的人用嘴火给引走了,她虽然兴奋却也没有忘记自己还是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只能央着萧恪。 萧恪见围着的人不少,便将苏清意给护得更加紧实,跟随着的护卫也有意无意地档在了苏清意的四周,将苏清意和熙攘的人群隔离开来,不会让人撞到苏清意。 “耍杂技的话,我记得是有火、猴戏还有大变活人,有意思的。”萧恪护着苏清意一路往前,去了能看清技人耍杂技的地方。 张灵走在后边,她看着成王殿下对苏姐姐那么上心,便对自己未来要嫁的人有了模糊的选择标准。 不求能够像成王殿下对待苏姐姐那样妥帖仔细,也要尊她、敬她,而不是将她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挑剔的工具。 她当时出嫁带过去的嫁妆被中书侍郎一家给糟蹋了不少,幸好田地和铺子中书侍郎那一家人因为无法出手而留了下来,否则她什么都不会剩下。 这一次是有贵人相助,但是不能每一次都等着别人来帮自己。 更何况,长姐也让她要靠自己活下去,并且还要活得很好。 从小就疼她的长姐,不能永远都看着她。 苏清意看了火又看了猴戏,那猴子本来就聪明,被人训练过之后更是通晓人意,它机灵地绕场找周围的人讨要赏钱,见到这么聪明的猴子,大家都纷纷给出了赏钱。 到了苏清意面前,猴子的目光似乎是落在了苏清意那圆鼓鼓的肚子上,便不再上前,只是隔得远远的,朝着苏清意拜了拜,还比了些苏清意看不明白的姿势。 “你是在恭喜我吗?”苏清意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只猴子给哄得通体舒畅,挤了挤萧恪便让萧恪给赏钱。 萧恪没动,动的是萧征,抓了一小把碎银子给猴子,猴子又对苏清意拜了拜,捧着银子回去找它的主人。 苏清意笑个不停。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月圆 上元节对于大渝百姓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节, 这一除了在大街上有各式各样的摊贩出来摆摊之外,河上的游船也不少。 横贯京城的这条河并不算宽,容纳不了太大的行船, 不过一些用于观赏的花船是足够的。 萧恪掏了银子租下一艘花船, 带着人上去,有专门的人开船,他们只需要坐在船上吃吃喝喝,萧恪租的是最好的花船, 花船上不光提供茶酒点心, 还有艺伎弹奏乐曲。 这些上花船演奏的艺伎和青楼里额姑娘不一样, 她们是良民, 并未没入籍, 因此上花船演奏也不会受到客人的扰, 如果有不讲理的客人, 她们是可以直接拒绝这样的客人上船的, 上元节有专人巡逻,一旦被巡逻队看到了,管你什么人都得上京兆尹那里走一趟。 “要是其他女子也能靠这样的手段来营生, 而不是被人糟践身子就好了。”张灵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比苏清意这个外地人要了解京城, 了解这些花船上演奏的姑娘, 思而念之, 一下就想到了京城中广布的青楼。 “大渝立国之初, 严打狎行为,只是越往后走力度越小, 到了……当今陛下这一位皇帝时, 大渝的青楼馆越发地多了起来。”萧恪这是说给苏清意听的。 苏扬之地是个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 文人墨客狎说出去是脸上无光的,这倒是让苏扬地带的青楼馆比大渝别的地方都要少些,在苏扬长大的苏清意必然是不了解涉及青楼馆的隐晦事情的。 萧恪每每谈及老皇帝,都难免会带上几分讥讽,今天亦是如此。 一个皇帝带起了一个国家的狎之风……确实很难让人不想嘲讽他。 “即便是在皇祖父时,管理不再如从前严格,却也严四品以上的官员狎,更不许纳为妾,如今这位陛下,没有明令取消这一条,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恪说道。 苏清意捻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咱这位陛下,当真是没有同情心。” 狎的是男人,遭殃的是女人,不管是那些被迫卖身的姑娘还是那些个男人家里的室,本来要指望男人能和女人一样思考,为女人着想便不现实,可老皇帝是连从百姓这个整体的角度去思考也不会的,他的眼里只有给自己找乐子。 “殿下好生努力。”苏清意拿了一块栗子糕进萧恪的嘴里,“大渝百姓能不能有好福气,可就看殿下的了。” 萧恪被糕点了一嘴,只得先咬掉一半,剩下的一半捏在指尖。 “会的。”萧恪顺着苏清意的目光望去,看见了河岸招摇的灯火。 花船载着他们在河上航行了半个多时辰,艺伎们也换了好多曲子,在一场盛大的烟火过后,苏清意也对这花船没了刚开始的新奇,便让船靠岸。 萧恪本来就不是一个沉溺于玩乐的人,今天会出来玩也只是单纯地想带苏清意玩,换作以往,他只会窝在自己的王府里,看着宁福来荣他们带着下人装点王府。 花船靠了岸,苏清意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事物上,比方说元宵。 上元节是要吃元宵才应景的,只是苏清意总嫌元宵噎得慌,不怎么吃,只是今天好歹是上元节,应个景也是不错的。 “老板,给我们一人来一碗元宵。”苏清意没征求萧恪的意见,先自己坐下了。 萧恪拿她没办法:“元宵不易消化,少吃点儿。” 苏清意朝他微微一笑。 萧恪:“???”这是要做什么? 等卖元宵的老板将元宵给端了上来。萧恪就知道苏清意为何笑了,因为苏清意将半碗元宵都用勺子舀进了他的碗里。 萧恪:“……清意这是想撑死我?” 苏清意一脸无辜:“妾身分明是看殿下夜劳累着了,才想着多给殿下分一点的,殿下可不要冤枉妾身。” 萧恪嘴角扯了扯,苏清意真是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灵在一旁看着很是羡慕。 她羡慕长姐即便绵病榻也能得到丈夫的尊重和护,哪怕很少和成王殿下待在一次,可每一次他们二人相处时都是平和自然的,她更羡慕苏姐姐,明明是出嫁的人,却还是活得像在自己的家里那般,可以任,还能跟成王殿下耍无赖,不像别的女子那般竭力去讨好那个要过一辈子的丈夫。 但是她心里也很清楚,长姐和成王殿下相敬如宾是因为长姐知事明理,她知道该如何同成王殿下相处,而苏姐姐是长在了成王的眼睛里。 张灵在萧恪的眼中看到了他对苏清意的珍重,不是简单的男人喜一个女人,而是一种她怎么也说不上来的情绪。 无论是长姐还是苏姐姐都告诉自己,不要将自己不得一个男人的喜归结到自身,她就是最好的姑娘,值得一个好的郎君,她被中书侍郎一家人苛待,是因为中书侍郎那一家人不是好人,不是她的错。 苏姐姐更是对她说:如意郎君,要如意才算数,不如意换一个便是。 张灵从未见过敢像苏清意那般坦诚的女子。 这是她穷极一生也学不来的。 苏清意分给萧恪的半碗元宵最终还是进了萧恪的肚子里,没浪费,萧恪在军队中待过,打仗时什么都有可能遇见,因此萧恪哪怕身为皇子也没有挑食的习惯。 而挑食的苏清意将那半碗元宵吃下肚,差点儿将自己给腻死,这老板也忒实诚了些,熬的芝麻馅很是香甜,对于好这一口的人来说很美味,对于苏清意来说就齁得有些过分了,吃了这半碗元宵,苏清意还喝了水才将那股子挥散不去的腻味儿给下去一些。 “要不要去放个河灯?”萧恪打定主意要让苏清意起来多走一走,不然今天晚上这半碗她怕是不好消化,上元节有放灯的习俗,他便想到可以带苏清意去放河灯。 苏扬地带多河,放河灯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苏清意还没有见过京城的人放河灯是否也如苏扬百姓一般,想了想,便同萧恪说可以去看看。 河灯都是做成了莲花的模样,萧恪不光给苏清意买了一盏河灯,今天出门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到了一盏河灯。 卖河灯的老板提供了纸笔,可以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纸上,再将纸条放入河灯中,送进河里,据谁的河灯飘得远,谁的愿望就更容易被实现。 这种说辞很显然是唬人的,只不过是他们小小的一点竞争心思罢了。 苏清意什么都不缺,没有为自己写的所求之事,而她所求的又不方便在这里写出来,想到当时在云观求到的那支签,苏清意提笔写下了八个字。 四年之期,待一结果。 如果那道士是真的有本事,那么四年之后她必然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既然是萧恪师父的道观,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那她信一信倒也无妨。 萧恪自是瞧见了苏清意写下的那八个小字,他不解其意,但是他选择了避而不谈,而是伸手向苏清意拿花灯:“河边危险,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放。” 苏清意把花灯给萧恪,见萧恪给所有人都买了花灯自己却没有买,便问:“殿下不求点什么?” 萧恪用火折子将花灯中间的灯芯点亮,神淡淡:“求人不如求己。”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