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杜鹃滑了脚,纯属意外! 她却怀疑是他做的手脚。 杜鹃小啄米般地点着头,道:“元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就毁容了。我,我不能害他!小姐的钱我也不要了!” 难怪汤事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着元允中说话了。 宋积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觉。 她深深地看了杜鹃一眼,道:“你母亲的病不治了吗?” 她母亲要留元允中,她要元允中走,她还不能和她母亲硬碰硬。 她只好使美人计。 找个容貌极美的女子,顶着罗太太侄女憨娘的名头进府来坐席。 若是元允中对那女子和颜悦,她就有办法让钱氏相信元允中对貌美的女子都怜香惜玉;若是元允中对女子冷漠疏离,她就有办法让钱氏相信元允中不管对多美的女子都冷心冷肺,没有怜之心。不是良配。 原本她想找个青楼女子的,不曾想郑全遇到上当受骗差点被卖到青楼的杜鹃,郑全觉得她更合适,就把她带了回来。 杜鹃半晌无语,眼眶里泪珠滚滚,悄声道:“要不,我卖身给您?” 宋积云看着她那张脸,道:“我下位去敬酒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杜鹃磕磕绊绊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宋积云默然。 杜鹃扮演的是个脑子拎不清的,她居然会知道‘意图不轨’是什么意思,在元允中面前不馅才怪! 随便在外面找的人,到底不如自己調教出来的。 这也许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宋积云觉得元允中都能救她一命了,自己也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好了。 她道:“原本你把差事办砸了,按约定,我不应该给你钱。但念在你之前还是尽心尽力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算是你的出场费。以后你去哪里都与我无关。我们两清了。” 之前她曾经许诺送杜鹃和她母亲去杭州投亲。 杜鹃不尽,朝着她福了又福,还道:“您给我五十两就行了。” 一百两和五十两对宋积云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挥了挥手,喊了郑嬷嬷进来,起身就走。 杜鹃却怯怯地拉了她的衣袖,视死如归地对她道:“宋小姐,我觉得元公子是好人。你就算是不想嫁给他,也不能这样羞辱他。你应该和他说清楚。元公子肯定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 哦豁! 她还羞辱他了?她哪只眼睛看见她羞辱他了? 宋积云扬长而去。 等到了晚上去陪钱氏吃饭,钱氏慈地给她夹了个素馅的蒸米粑,还温声道:“娘还是有点眼光的吧?元公子这人不错吧?不仅能和那些大掌柜、大师傅们说到一起,还有侠义心肠,救人于危难。还知道给你剥莲子。这样的好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不仅是我,就是几位大掌柜、大师傅家的女眷也赞不绝口。” 宋积云只低头吃饭。 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个大错。 她不应该在宴请大掌柜、大师傅的时候去算计元允中,她应该找个没有外人的时候…… 偏偏这时钱氏还问她:“云朵,你觉得他怎么样?” 第43章 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可宋积云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她总不能就这样硬生生的几句话砸过去吧? “娘的眼光肯定没错啊!”她扯了扯嘴角,道,“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早了点,先看看。路遥知马力,久见人心。” “嗯!”钱氏意地笑着点头,和宋积云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元公子还这么年轻,我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坐馆的,让元公子去读几年书。不求他能参加科举,能认识几个读书人也好。你爹当年就是因为资助了几个读书人,才搭上淮王府和宁王府的路子的。” 她母亲这是打算出钱包装元允中啰! 宋积云并不想听,可还是要回应她母亲:“这些事都不急。等爹的七七过了再说。” 有些事,拖来拖去也就黄了。 她还趁机转移话题,和钱氏说起了父亲的二七的事:“问了先生,说是请了和尚道士来家里做场法事已是顶体面的事了。我寻思着到时候再在家里设个祭坛,他们愿意来祭拜就祭拜,不愿意就算了。” 钱氏听着,眼眶不又涌出泪来。 宋积云并不想让母亲伤心,她叹气地抱了抱钱氏的肩膀,道:“您放心,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对我们好的,我们找到机会就报报恩,对我们不好的,求到我们面前我们也别搭理就是了。” 结果钱氏的话题又转到了元允中身上:“我看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从前不往你父亲灵堂前凑,多半是觉得出身卑微,不方便行事。这次你给他透个口风,说我们家他仗义执言。以他的子,你父亲小祭,他肯定会帮着出面招呼来客的。有他在,别人就不会有太多的闲话了。” 宋积云觉得今天一天她都别想逃元允中这个名字了。 “我知道了!”她敷衍地应着,回去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去了荫余堂。 六子要去通禀,被她阻止了。 她轻手轻脚地往厅堂去。 出了影壁,却看见元允中换了身月白细布道袍躺在醉翁椅上看着书,几个新买来的小厮正一个个趴在院子的台阶上用沙盘学写字。 六子忙跟她比划:公子说他的人不能不识字! 颇有些世家子弟的作派。 宋积云静静地在香樟树下站了一会儿,没有惊动元允中就走了。 * 曾氏屋里,几个人也在说宋又良的二七。 “到时候我们都不去,看谁给他们家主祭!”李氏忿忿然地开口,对那天被宋积云堵着嘴丢到曾氏面前的还耿耿于怀,“我们家天聪和天慧是不可能认这个伯父的。” “胡说八道。”宋三良考虑的却更远,他坐到曾氏头,帮靠卧在头的母亲整了整枕,低声道,“娘,您听说了没有?今天二房请了铺子里的大掌柜和窑厂的大师傅们过来吃饭。我几次想找个借口去看看都被拦住了。你说,那死丫头片子会不会在打铺子和窑厂的主意啊!” 曾氏鬓角依旧贴着膏药,脸上蜡黄蜡黄的,病怏怏地道:“这是她打主意就能成的事?你与其盯着她,还不如盯着宋九那边,他们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她之前是装病。可宋积云给宋又良摔盆之后,又把她这边和大房三房的通道都给砌死了,大房和三房想过来给她问个好都得走后门,她就真的被气病倒了。 宋三良就又给母亲掖了掖被角,道:“娘,您看,我们要不要也接触接触铺子和窑厂的掌柜和师傅们?” 宋又良一死,他就已经开始私下里悄悄地找这些人了,但他还需要曾氏做先锋,有些事,就得瞒着曾氏。 曾氏闭了闭眼睛。 她也不是那完全无知的妇孺。 宋老太爷死得早,她一个寡妇,拉扯大了三个儿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手段和谋略的。 她半阖着眼睛,沉声道:“铺子里和窑厂暂时不用管,他们都签了长契的,还有一些是死契,谁当了东家他们就得听谁的,烧不出瓷来,他们也活不成!倒是御窑厂那边,你们得想办法搭上话。” 宋三良一早就知道了,他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御窑厂那边的督陶官是万公公,听说他是万贵妃的侄孙,这个人手面有点大。” 曾氏睁开眼睛,看着宋三良沉默了一会儿,吩咐曾嬷嬷:“把库房的那幅《罗汉图》拿给三爷。” 曾嬷嬷应声而去。 宋三良难掩喜。 这幅画可是宋又良当年花了二万两银子买回来的。 他忙道:“娘,我以后肯定好好干,绝对比二哥做得更好。” 曾氏欣地点了点头。 * 宋大良这边,王氏正苦口婆心地劝着他。 “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天宝打算啊!”她坐在绣墩上,一面看着丫鬟小厮服侍着宋大良穿衣,一面唠叨道,“我们何必要和二房闹得鱼死网破。他们家没有儿子,三叔小肚肠,到时候肯定不会带着天聪和天慧去祭拜二叔的,你带了天宝去,我们这两家岂不是又走到了一起?” 宋大良约了朋友去喝花酒,心早就飞了,他整着上的玉带,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老三家不去,我们也不去,二房还不得急着来求我们。我心里有数,不用你管。” 王氏恨不得把宋大良的脑袋砸开,道:“你之前不是说二房肯定要求我们帮他们家摔盆吗?最后还不是人家自己摔的盆。” 宋大良“呸”了王氏一声,起身着帘子就出了门。 王氏追到门口。 却看见小女儿宋桃突然从影壁后面走了出来,和宋大良碰了个正着。 王氏吓了一大跳,生怕宋桃扰了宋大良的兴致,又被宋大良好一顿打。 她急匆匆就赶了过去,却见宋桃下颌微扬,冷冷地看着宋大良道:“爹,您知不知道今天二房宴请了铺子里的大掌柜和窑厂的大师傅?” 宋大良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想把挡着道的女儿推到一边去,道:“女人家家的,想管男人的事,做梦吧!” 也不知道是说宋桃还是说二房。 宋桃看着父亲,不屑地笑,道:“那您知不知道,祖母把从前要二叔父孝敬她的一幅前朝名画送给了三叔父,让他去打点万公公?” “什么?!”宋大良暴跳如雷。 王氏忙上前拉了拉宋桃,示意她别管这些事。 宋桃视若无睹,继续追问道:“那您知不知道,宋家白瓷的秘方,只有二叔父一个人知道呢?” “你说什么?!” 这下子不仅宋大良了,就是王氏都目瞪口呆。 第44章 宋桃看着她爹这怂样,就觉得有口浊气堵在口似的。 她侧了侧身,给宋大良让出道来,道:“爹,您的那些朋友应该还等着您呢,您玩得高兴点,我和娘去给二叔父准备点祭品,明天是二叔父的二七。”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