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走几步,她就在走廊上停下了脚步。 以周北川胆小又好面子的格,他肯定不会报警,这点她并不担心。 舒杳回手,转过身面对他。 手心一空,沉野低头看了眼,不情不愿地伸回来,揣在口袋里。 他看着她略显冷淡的表情,明白过来,大概率刚才只是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现在才是正式的审判。 他喉咙口发干:“生气了?” “今天不生。”舒杳没有细问他刚才的事情,只温和却不失凌厉地指出,“沉野,我不喜看人打架,更不喜你打架。” “我知道。”沉野低声解释,“我这几年没有打过架,更不会……” 更不会和你爸一样。 可知道她不想听到这名字,他的话戛然而止。 舒杳越来越觉得他和小饼干很像,知道错了就耷拉着脑袋,任骂任打。 无声叹了口气,她又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扯了出来,明亮的灯光下,手背关节处的擦伤格外明显,她低头吹了吹,问:“疼不疼?” 沉野的喉结滚了滚:“有点。” “有医药箱吗?” 沉野反手又牵住了她,把她带到旁边一个员工休息室,里面虽然干净,但也狭小仄,除了一张单人,一个小柜子和一张小圆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他把舒杳拉坐在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 舒杳看上去是有处理伤口的经验的,她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简单冲洗了伤口之后,拿着棉签沾上碘伏帮他消毒。 安静的氛围里,舞池躁动的音乐,隐约传进耳朵。 沉野这时候才想起不对劲:“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舒杳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恬恬临时有事,我一个人也无聊,听说你在酒吧,就想着过来玩玩儿。” “那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离得很近嘛,我就自己过来了。”幸好伤口不大,消毒完,舒杳帮他贴了块小小的纱布。 “那你——”沉野顿了顿,又问,“真的相信我?” “嗯。”舒杳把用过的棉签装在废弃的纱布口袋里,看向他,“但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的?” 沉野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录音笔,把陆晚乔来找他的事情简略地说了。 舒杳恍然大悟:“所以网上有利于陆晚乔的那些,是你安排的?” 沉野:“嗯。” 舒杳不急不缓地播放录音。 听完,面不改。 关上医药箱,她的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脸,侧头看他:“但是你既然有这个,那刚才他问我信你还是信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放录音?” 看到她这悠闲的姿态,沉野僵硬的身躯也逐渐松懈下来,恢复到了平里那漫不经心的调调:“她的生死,我不关心,但是毕竟是易,就这么把合作方卖了,有违一个商人的准则。” “哦。”舒杳低低应了一声,低头旋着矿泉水的瓶盖。 沉野盯着她的神情,想起她刚才的问题,突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件事,他模仿她刚才的动作,也撑着脑袋,慢慢往前凑:“你不会是……” 舒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直了脊背:“我没有。” “我都没说你干嘛,你动什么?”说着,他又往前凑了一些,嗓音里带着笑意,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勾她。 “我没动。” 他往前来,她就往后缩。 但空间狭小,舒杳的后背一下就抵上了墙壁。 “如果你介意的话——”沉野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现在去他面前放十遍。” “不是有违你商人的准则?” “老婆都快没了,还要准则干嘛?” 舒杳没忍住笑了出来,红润的双微微扬起,沉野看着看着,想起上次双轻碰时的触,可惜那次他没有准备,还没来得及品味,就结束了。 喉结轻滚,沉野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像是有一线,在牵扯着他,慢慢往前去。 舒杳察觉到他的意图,修长的眼睫轻轻抖动了一下,双手抵上他口的同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旷的喊: “沉哥!” 而后是跑调又做作的歌声: “宝贝在干嘛!木啊在吗睡了吗!宝贝在干嘛!为啥没回话!!!” 沉野:“……” * “嘭!!!” “生快乐!!!” 虽然由于觉得一切都过于奇怪而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那五彩缤纷的礼炮在头顶炸开的时候,沉野还是有一瞬间宁愿回去听服务生把歌唱完。 看到茶几上放着硕大的生蛋糕,沉野这才想起,今天好像的确是自己的生。 他小时候是过生的,但钱曼青每次都要大搞特搞,要不然是把他打扮成骑白马的小王子,要不然就是名侦探柯南,沉野觉得太浮夸也太麻烦,自从初中开始,就彻底拒绝了这种生仪式。 他笑着踹了徐昭礼一脚:“你是不是以为很有创意?” 徐昭礼把脑袋上的彩带扯下来,指了指舒杳:“你老婆的主意啊,和我没关系。” “……”沉野一本正经地点头,“是有创意。” 舒杳尴尬地说:“那我也没怎么过过生……想象力就这么点。” “我开玩笑的。”沉野拉着舒杳在沙发上坐下,不可理解似的扫了眼门口那两位,“我和我老婆过生,你们留这儿干嘛?” “以为我们稀罕留着。”徐昭礼和赵昧儿默契地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礼物往沙发上一扔,就出去了。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打架被看到却没被追究,居然还帮他庆祝生,沉野现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嚣张,他悠闲地往后一靠,右手搭在她背后的沙发上,懒洋洋道:“没有礼物吗?” “有。”舒杳拆着手里的蜡烛包装,说,“你先吹蜡烛许愿吧,结束了给你。” 沉野从盒里了一蜡烛,上、点燃、闭眼许愿、吹灭、拔掉。 “好了。”全程不超过十秒。 舒杳甚至来不及关个灯。 但没关系,寿星最大,他高兴就好。 舒杳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沉野打开一看,是一对对戒,显然也是她亲手做的,但和之前那对的纹样不一样。 这一次,男士的那个戒指上,是一只小狗,女士的则是一只小兔子。 舒杳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把之前那个旧的取下,然后把新的给他套上。 沉野有样学样也帮她戴上,拇指按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转了一圈:“怎么送戒指?”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如果那个太便宜的话,我以量取胜,这是第二组。” “那为什么是小狗?” 舒杳一边把装着旧戒指的盒子往包里,一边解释:“我有时候,对别人情绪的知没有那么锐,就像之前搬家,你不高兴,我也没察觉到,所以我就想,要是有一样东西,能让我清晰地看到你开不开心就好了。” 她伸手,把小狗的尾巴下去,沉野才发现,原来这尾巴是可以动的。 “以后你要是不高兴了,你就把小狗尾巴下去,我就知道你不高兴了,如果小狗尾巴是扬着的,那我就知道你心情不错。” 沉野跟发现了玩具似的,摆着那弯曲着不足一厘米的小尾巴。 可惜尾巴最高也就上扬到两点钟方向。 不然以他此刻的愉悦程度,尾巴应该能翘到天上去。 他突然凑了过来,昏暗的灯光下,瞳仁显得愈发漆黑:“你说你对别人情绪的知没有那么锐,那我现在脑子里有四个字,你能知到吗?” 俩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舒杳靠在沙发一角,直视着他,没有退让:“能。” 沉野:“是什么?” 舒杳:“你想亲我。” “不准确。”沉野轻笑一声,说,“是:我在追你。” 舒杳的心口猛然一跳,她一直觉得,俩人之间的情像一泉温泉,不带凉意,但也不会过分滚烫,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发展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还是第一次,他那么直白地,把希望得到回应这件事摆在明面上。 而且说的是“在”,而不是“想”,仿佛不管她允不允许,他都追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沉野了她的发顶,退开后,往桌上的瓷碟上盛了块写有“沉野”俩字的蛋糕递给她,漫不经心道:“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八十岁以前都可以。” 舒杳:“……” 您老真有耐心。 但他这么一说,舒杳瞬间就没有了心理力。 她接过蛋糕吃了几口,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折着熠熠的光。 沉野这才发现,原来兔子也有条尾巴,但因为很短小,刚才他并没有看清楚。 沉野随口问了句:“兔子尾巴也能动?” 舒杳:“嗯。” 兔子尾巴本来是上翘着的,他这话,反倒提醒了舒杳似的,她抬眼看了眼墙上的钟,随后,慢慢把兔子尾巴了下去。 沉野:? 他顿不妙,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你干嘛?刚才说了不生气的啊。”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