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苍老不少的男人声音有些飘忽地说:“你妈走了,给她磕个头吧。” 明遥记得自己似乎花费了一点时间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巨大的悲伤和懊恼让他的大脑空白,近乎呆滞。 身旁的病躺着他的母亲,他还记得在出事前她还在说晚上给他做他的喜的菜。 分秒似乎在时间轴上被扭曲拉长,明遥记得自己被父亲用力地拽在了地上,他的腿很疼,吊针的支架被拽偏,手上的针头被带落出了血。 那天的雨也很大,母亲的面上带着伤,闭着眼睛的模样很安详。 再后来明遥也有些记不清,大概是爷爷来了,他们起了争执,他的头很疼,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似乎一切如旧,父亲和母亲都不在病房里,在旁边陪着他,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明遥知道,听见了父亲昨天近乎失去理智的斥责。 如果不是他非要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出门和朋友打球,妈妈怎么会担心他因为暴雨而回不来出门接他。 沉痛的回忆如同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人的神经,又让人在苦涩中品尝到一丝存活于世的味道。 开门的声音引了明遥的注意力,从门口走入的青年逐渐靠近。 巨大的排斥从心里薄而出,明遥并不是针对林织,在这个时候他拒绝任何人都靠近。 因为苦痛有时候极为私密,无法容许任何人涉足这片领域。 他克制地没有用冷淡伤人的言辞驱赶,声音沙哑:“我今天不需要任何探望,请你立刻出去。” 在偶尔亮起的光内,他的眼眸充斥着红血丝,冷厉又极具攻击。 大雨让明遥变得暴躁,极具排他。 他不想看见林织,也不想听见林织的声音,不想亲密,没有望,他只想独处。 倘若林织再靠近,他不能保证在失控状态下不会伤害他。 “我不是因为任务来探望你,”站在他边的青年神平静,望着他的眼眸说,“我只是担心你可能害怕打雷。” 没有任何担忧甚至在平时的状态下显得有些拙劣的一句话,在巨大的雷雨声下,却奇异抚平了明遥身上的芒刺。 明遥想起了叼着布娃娃去寻觅林织的小狗,心里莫名泛起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委屈。 明明那么多个下雨天都没有来看他,关心小狗是不是害怕也没有问起他。 若即若离,好像本就不在意他,却又会和他说一些好像归属于他的话。 “我可以留下来吗?” 林织如是询问着,身体却不自觉轻颤了一下,近乎呢喃地说:“明先生,我有点冷。” 由于光线昏暗以及被遮挡,明遥并没有看清他的装束,只是听着林织的声音,觉得他似乎真的有些冷。 拒绝的话在嘴边盘旋始终没有说出口,明遥也不知道自己的排斥为何然无存。 这似乎成了一种默许,林织掀开了被子,躺在了上,靠近了明遥。 明遥触碰到了他冰冷柔软的手掌,觉到了他身体轻微的颤抖。 像是一朵被冷雨吹的花,努力地汲取温暖。 小腿的疼痛仍然鲜明,可痛苦的回忆在打扰下如同褪的墨水,渐渐淡去。 明遥并没有想要做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对于他来说在这一天回忆过去是一种祭奠似的举动,甚至会有一种自我折磨的快意。 他觉得自己应该冷淡地把林织推开,或者回到再早一些的时候,疾言厉地告诉林织他不害怕打雷,并且下达明确的逐客令。 可身体并没有执行大脑的命令,他甚至能觉到林织的手慢慢变得暖和。 “明遥。” 这是林织第一次在明遥面前连名带姓称呼他,他从上坐了起来,并没有放开明遥的手。 “生快乐。” 林织的面上并没有缀以愉庆贺的笑意,像是一句过分平淡的叙述。 林织的手骤然被握紧,那种力道让林织毫不怀疑明遥想这样捏碎他。 明遥的神变得无比鸷,于无声冰冷中积聚着暴怒。 从十七岁那年到现在,明遥再没有庆贺生。 林织当然知道自己踩在了明遥的雷区里,这就是他所说的冒险,如果明遥将他推开说明他失败了,显然,他并没有失败。 从许久之前,他就在等待着一天。 他的铺垫他的层层递进,都是让明遥没有推开他的原因。 “要接吻吗?” 即使手腕被握的生疼,林织的面上也出了笑意。 庆贺生,他没有携带礼物,因为他就是礼物。 林织有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这种美丽没有攻击,略显无辜柔软意味的眼,秀气的鼻,自然上扬的,让他十分容易获得别人的好。 因此这种觉到美让人觉得无害甚至是清纯,所以当他吐出邀约的话语时,反差像是生长的密密麻麻的花瓣,将人的腔充盈。 雨声越发喧嚣,闷雷的动响似乎要将天空撕裂。 明遥的心脏似乎被人握紧到发疼,大脑似乎已经无法思考林织的想法和意图,只回着林织的声音。 要接吻吗? 要……接吻吗? 贪图缩短了社距离,惯傲慢抵不过渴望的暴雨。 因为社会地位,明遥俯视着许多人,连最初的林织都在他划的横线以外,但不知什么时候林织已经侵入了他的领域,他在抗拒中纵容,在纵容中沉溺。 负责辩驳的理智早已经被剥离,尖锐急躁的催促迫神经。 林织跨坐在明遥的身上,明遥的手掌贴着他的后,将他朝着自己的怀中贴近。 这是一个极为彰显控制的动作,林织落入明遥的怀中,被扣着后脑攫取。 林织是步步谋划的织网者,但他的猎物并非是按照他控步调而来的弱者。 林织到也不介意,甚至为这种破坏而快意,大概是他的人生太过按部就班容不得半点差错,因此明遥总能让他十分有觉。 当林织贴近时,明遥才发现他的不同。 剧烈的刺和强烈的心悸让一切越发,腿部的疼痛让这一切又带上些别样的意味。 明遥的面庞依旧是不变的冷淡模样,却卷过指尖痕迹评判道:“草莓味。” 这种姿态让林织意动,食人花蠢蠢动藏不住内里的獠牙。 他低低笑道:“明先生喜吗,或者下次我们可以换个口味,桃子怎么样?” 暴雨中无法浇灭的热烈火种,在昏暗的几乎要被淹没的世界里绕。 林织宽大的t恤左上角有一个装饰用的口袋,长度和宽度勉强只能下折叠的纸巾,或者是两个durex. 林织的一只手被明遥握住,上面被捏出一圈淤痕,明遥放轻了力道,握着林织的手指,因此林织只好用另一只手拿出了口袋里的东西,咬在了口中准备撕开。 一闪而过的雷电照亮了他的面庞,他的神情寻常,却让人几疯狂。 可惜最后也没用上,因为林织努力了一番发现店家附赠的是常规尺寸,与明遥的并不相符。 短暂的错愕后,林织说:“我有电子版的体检报……” 然而话语还未说话,明遥就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林织发现自己对这个领域的评判或许还不够,以至于之前的准备都透着一丝勉强。 大概是因为明遥是个残废,以至于让人觉得他十分弱态,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汗水顺着林织细白的脖颈下淌,他的眼眸柔软润,像是藏匿了一个天。 窗外的雨没有停歇,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人间。 乌云将秋下午的天空遮蔽的如同夜晚,让人有着时空错的凌。 “明遥……” 他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像是温暖的花。 某种意义上而言,林织其实是表里如一的人,当他真正愉不设防备的时候,他的真实如同他的虚假一般无二。 明遥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同样是心悸,这种觉和刚刚的澎湃又不同。 刚刚是几令林织生又死般的碎噬的念头,现在倒是有几分不知如何表述的无措的情绪来。 明遥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害羞’,毕竟在他的世界里,几乎没有知过这种情绪。 时针向后偏移,林织咬着食指指腹,有些无力。 他的眉目懒倦,挣扎着想要逃离。 可猎物早已经挣了蛛网,将他反困其中。 明明他的腿动不了,林织这么想着,被换了方向背对着明遥,眼泪不受控地滴落。 明遥亲吻着他的后颈,黑沉的眼眸里是不自知的痴。 雨持续下了几个小时,终于停歇,但并未放晴多久,阵雨又落下了。 到了傍晚,室外能见度更低。 明遥忍不住按了按疼痛的小腿,看向了一旁睡的林织。 反复折磨他的记忆在此刻却并没有出现的迹象,连带着雨天似乎都染上了几分漉漉的香甜气息。 明遥本以为自己试过一次之后或许就不会再兴趣只是一时兴起,但显然并非如此。 那是一种奇妙的充盈,连心都被情绪填充到溢,足到甚至可以让时间在这一刻驻足。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奇妙地理解了父亲的偏执,明白了他的一些想法。 这种觉就是喜吗? 他喜林织? 这个想法不断在脑海里环绕,甚至带上几分轻快的意味。 而最为美妙的是,林织是他的子。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