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恶心,想吐。”安宁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有些痛苦的说道。 “泽秋,快去给安宁倒杯温水。”何慧芳说完,轻轻拍着安宁的背,“以前这样吐过吗?” 安宁蹙眉摇了摇头。 何慧芳是过来人,一见安宁这模样心里就有了数,这幅模样,不正和当年她怀沈泽秋害喜时一模一样嘛,安宁啊,多半是有了。 算一算 子,安宁嫁来已经有四五个月了,何慧芳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抱孙子,看见别人家的 娃娃,心里那个羡慕劲儿就别提了。 但她一直没提,更没有催,因为安宁的身子素来有些弱,何慧芳是想等个一年半载,把身体养结实了再说的。 喝过了温开水,安宁稍微好受了些,就是眼尾还有些发红。 “今天安宁在内院里歇着,别出去了。”何慧芳又喜又庆,准备待会吃了早饭就去请大夫上门给安宁诊脉。 吃罢了早饭,何慧芳就出去了,准备去医馆寻一位好大夫。以前和庆嫂聊天,她知道菜场那边有个家医馆,里面坐诊的大夫是出了名的擅长医术灵,便揣着个菜篮子,美滋滋的往菜场去。 她喜上眉梢,一派 风得意,就连路上遇见 人打招呼的声音都比平常更响亮些。 “何姐!” 庆嫂一大早出来买鱼,现正提着菜篮子和鱼摊主扯闲天呢,远远看见何慧芳走过来,急忙打了声招呼。 “昨晚上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何慧芳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昨晚看花灯去哩,你指的啥?” 庆嫂走近几步, 低了声音。 “吴掌柜跑了!” “呀,你听谁说的?”何慧芳惊讶的瞪大眼睛,那吴掌柜又是给泽秋垫钱,又请他吃饭,长的还是一表人才。 庆嫂一撇嘴,“我亲眼看到的,昨晚路过吴掌柜在花街的老宅,门都被人踹开了,里面就剩些不值钱的木头板凳,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听别人说,好几 前,这吴掌柜就不见了人,谁都寻不着他。” “街上好几户店家都投了他的商船队,人不见了可急坏了他们,这不元宵一过,可以讨债了,就纷纷堵上了门。” “把吴掌柜在桃花镇的好几处宅子都敲开了,愣是没找到人!” “而且钱庄的人说了,他的所有宅院都放在钱庄做了抵押,还是以急用钱为说法,便宜抵押出去的。” 何慧芳越听越后怕,脊背都有些发寒,那时候吴掌柜也想叫他家投商船队来着,还好安宁打了破,不然今 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就是他们家了。 更要命的是,布坊还不是他家的,这要被骗了,下半辈子都得苦哈哈还债。 “庆嫂,我还有急事儿,先不和你聊了。” 何慧芳惊讶之余,也还惦记着安宁,匆匆和庆嫂倒了别,去到医馆请来了大夫,大夫背着医箱和何慧芳一块往铺子方向去。 “大夫,俺家媳妇自小就身子弱,不过近半年好了许多,待会儿劳烦您好好帮瞧瞧,给开几幅补身子的药。” 一路走何慧芳一路说,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隔壁已经闭门好多 的宋氏布坊门口。 从车上跳下来两个穿着短褂衣裳,牛高马大的年轻后生,把紧闭的大门拍的哐哐响。 “姓宋的孬种,给老子出来!” “别他妈的做缩头乌 !” 旁边瞧热闹人里头有人嘀咕道,“吴掌柜卷款跑路了,据说骗走了宋掌柜好大一笔钱,有的还是借的,这些人是来讨债的吧。” 有知 知底的人欸了声, 低声音说。 “我看旁边站着的男人眼 ,像是云嫂娘家哥哥,他以前来过。” 这人说的不错,来的正是云嫂的大哥,和他的两个儿子,云嫂回到娘家后哭了一场后发起了高烧,如今直说胡话,她大哥气得不行,今天带人上门,就是为了找宋掌柜算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3章 可门被敲得震天响, 里边是半分动静也没有,其中一个年轻后生翻墙到院里去看了,从里边把门打开对外喊道, “门故意从里头锁上了,没人!” 云嫂的大哥手臂一挥, 脸上的 颤了颤, 五大三 的身躯像一堵厚墙, 比一般人高大不少,何慧芳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此刻宋掌柜就站在他面前, 云嫂的哥哥能像掐一只蚂蚁似的, 把宋掌柜给活活掐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今儿我们就在这等着,不信他不 面!” 云嫂娘的大哥带着人进了宋氏布坊, 不愧是生意人,心思透亮, 知道不该一撮人聚拢一处影响隔壁的生意, 还特意叫人把马车赶到一边, 剩下的人安静坐在店中静候。 只是不知道待会儿宋掌柜现身, 还有不有这般风平浪静。 “活该, 自作孽哟。” 何慧芳啧啧两声, 看着宋氏布坊的招牌翻了个大白眼,宋掌柜不仅对外人做的绝, 尽做缺德事,对 儿老小也无情无义,把个 .子捧在手心和个宝儿似的,这样的人渣, 就该被好好收拾一顿。 “大夫,跟着我往里头走。”何慧芳回头对身后的大夫则笑呵呵说道。 沈泽秋见到大夫来了,也想跟着一块儿进去,何慧芳拍了拍他的手臂,“泽秋,你在外头守着铺子,里头有我呢,放心吧,安宁没啥事儿。” 对于安宁有喜这事儿,何慧芳在心里已经十拿九稳,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她还没往外透信儿。 “行。”沈泽秋咬了咬牙,转身对大夫拱了供手,“有劳了。” 卧房里头,安宁蹙眉闭眼躺着,浑身还是乏力,时不时拿帕子捂在嘴前干呕几下,然后 两口气,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她越躺越不舒服,干脆扶着 起身,在院子里缓缓走了两圈。 “安宁,大夫给找来了。”何慧芳大声说道,一进来看见安宁在院子里溜达,心尖尖都跟着颤了下,院子里好几处地方有积水,还有青苔,这要是踩上一脚摔到了,那可了不得。 “去屋里坐,让大夫诊脉吧。”何慧芳搭了把手,做出要搀扶安宁的动作。 瞧着这举动,安宁不 想起第一次和何慧芳见面,那时候她还病病恹恹,行走站立,都要何慧芳这样搭手搀扶,安宁微微勾起 角, 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娘,我还好,你别担心。” 何慧芳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安宁的脚下,盯着她一步步走到了屋子里,这才放下心,欸了声。 “沈娘子,你这种症状有几 了?” 医者诊病讲究望闻问切,在诊脉前,需要先问清楚症状和持续的时间,沟通过程中观察病人的气 、 神等,最后再切脉。 “就是今 晨起后,第一次犯恶心,至于身子疲乏,我们是开裁 铺子的,生意好时难免劳累,记不清以前有没有……” 大夫也姓沈,行医多年了,经验丰富,他听完安宁的描述后捋着胡子沉 了片刻,神情有些严肃,把安宁的心都给瞧得攥了起来,生怕自己又旧病复发。 “沈大夫,我究竟是什么病,你直说吧。”安宁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的揪紧手指。 不料沈大夫听了,竟是忍俊不 的笑了起来,他扭头看着上热茶的何慧芳,朗声道,“我想沈娘子的病,沈老太太心里也有数了吧?” 何慧芳一听,乐不可支,咧开嘴笑个不停。安宁左看看又看看,越发觉得一头雾水。 “沈夫人,把手给我,我切脉确认一番。”沈大夫说道。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但对于此刻的安宁来讲,却十分的漫长,她觉得过了很久很久。沈大夫闭眼切脉,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双手合拳,朗声说道。 “恭喜,沈夫人,你有喜了。” 那一刹何慧芳再也憋不住笑容,高兴的就快蹦起来,她的猜测可能会有错,但大夫切脉后说的,那可就是板上钉钉喽。 安宁瞪大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怀上小宝宝了? “不过沈夫人有些气虚体弱,又是头胎,还是谨慎些,我开几幅安胎方子,如何?”沈大夫说道。 他特意问这一句,是有些人家觉得女子怀孕生子乃是平常,常有婆婆拉高嗓门说叫他不必开坐胎药,“当年我怀着孕不也洗冷水澡,还下地干活……” 真真假假沈大夫不想探究,但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过一遭,需一开始就细心调养,以免生产时出问题。 何慧芳忙不迭的点头,“要的要的,大夫您拣好的药开,我们吃得起!” 就算刚才沈大夫不提,她也会主动要求沈大夫开补药哩。 “安宁啊,要不要再躺会儿?”送走了沈大夫,何慧芳问道。 安宁摇了摇头,“我站着舒服些。” 闻言何慧芳也不勉强,往院子里瞧了几眼,心想待会就拿铲子把青苔给铲了,再去找些泥灰把那几个坑洼的地方补上。 “那我去我去给你冲碗糖水喝喝。”何慧芳去灶房里忙和了。 安宁点点头,把放在卧房里的花样本拿出来,摊放在走廊下的木桌上,又回屋提了把椅子,就着 光慢慢画着,等![](//www.comic5.com/ig/chun.png) 到了,肯定会有许多人订制 裳,早把新款式画出来才好。 这时候沈泽秋实在是按捺不住了,见何慧芳把大夫送出去后,趁着店里还没来客人,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匆匆的走到内院来。 “安宁,娘,刚才大夫说了啥?”他焦急的问道。 安宁笑了笑,把笔搁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我有喜了。” 沈泽秋瞪大了眼睛,随后把目光落在安宁的小腹上,转而再看她的脸, 动的心情和万千思绪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握了握安宁的手后,倒是把眼眶给 红了。 他一红眼眶,安宁也憋不住了,四目一对望,泪珠子就一颗颗滚下来。 捧着糖水的何慧芳从灶房中出来,一瞧他俩哭上了,赶紧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哎呦,你俩咋了?这不是好事儿吗?” “娘,我们这是高兴的,咱家终于要 丁哩。”沈泽秋忍着眼眶里的 意,笑着说。 “两个傻子。”何慧芳嘴上没有饶人,可是背转过身后,自己也默默的抹了抹眼睛。 还一个人走到沈有寿的牌位前,点上一炷香,嘀嘀咕咕了半晌。 “有寿啊,咱家要 丁哩,儿媳妇安宁有身子了。” “以前过节,中秋啊端午,只有我和泽秋两个人吃团圆饭,怪冷清的,以后可不一样哩,我们一家三代同堂,能坐 一桌子!” “你要保佑我们顺顺利利,一家子平安呐……” …… 宋掌柜一开始 本不相信吴掌柜是跑路了,元宵节当晚得到这消息后,他就去找同样投资了商船队的人,大家一块组织在一起,把吴掌柜在桃花镇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寻便了,可还是没有半点儿消息。 更要命的是吴掌柜的 儿老小都不见了,还把名下的房产给抵押了,宋掌柜再不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他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如同炸出一个惊雷,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整整一千多两银子,他全部的家底儿,这就被黑掉了?宋掌柜咽不下这口气,和其他被骗的人没 没夜的继续找人,最后终于打听到线索,有船家说,三四天前的半夜,吴掌柜租过他的传,还说他就要去州府做生意了。 难道吴掌柜这是准备去州府躲起来?被骗的人们一合计,准备顺着线索追到州府去看看,这不,到了下午宋掌柜回来了,准备筹措些盘 ,收拾些简单的换洗衣物。 刚走到家门口,一个黑麻袋铺天盖脸的罩下来,把他吓的哇哇大叫。 云霆和云雷,也就是云嫂的两个侄子,一点不留情面的揍了宋掌柜一顿,然后像拖着一袋糠屑似的,拖出来丢在铺子门口,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他留。 这时辰街面上人多,来往的客人和街坊都瞧见了,皆停下步伐围着瞧热闹。 何慧芳刚出门去把坐胎药抓回来,瞅见这一幕,那是解气又解恨。 宋掌柜手忙脚 的把头上的麻袋扯开,一眼看见云霆云雷的脸,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俩道,“我是你们的姑父!是长辈,还懂不懂尊长之理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