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这个灯……是什么回事啊?” 梁净词装模作样,语气悠悠:“什么灯。” 姜灯眉心一蹙。 跟他没有关系吗? 而后又听见他声音低懒地说了句:“飞你那儿去了?” 姜灯心里五味杂陈,化成表情,还是苦涩又无奈的笑:“对,有一盏孔明灯。” “看来我们有缘,”梁净词轻轻应一声,承认道,“是我放的,这叫听天由命灯,谁看到,谁有缘。” 姜灯哭笑不得。 什么听天由命灯?某些硬要凑缘分的人,真是会诌。 梁净词又问:“从上面看什么样?拍我看看。” 姜灯没急着拍,忽然想到什么,她望一望底下的繁华都市,着声,不无担心地问他:“这是在市区哎,可以放这个吗?你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听她这一本正经的担忧,梁净词浅浅地笑了声,像是在笑她这点天真而多此一举的一问,童言无忌地捅破了什么,他只说:“能放。” 姜灯又坚持问真的假的。 梁净词笑意无奈,改了口说:“我能。” 姜灯愣了下,而后懵懵懂懂明白了一些理。目送着灯又往高处去,她说:“今天是什么子吗?” 他佯装思索,片刻后慢悠悠“嗯”了一声:“好像还真是个节。” 她看一下办公室墙上的电子钟。 赫然在目的期是:6月1。 “就当随便哄一哄小朋友吧。” 不知不觉,姜灯眼睛了些。 “灯。” 梁净词的声音低低凉凉的,却又令她到不可替代的温暖。 他说:“认识十年了。” 第53章 c09 不明用意, 他又给她点了一次灯。 姜灯没有说话,她看着那盏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他们的十年不一样,谁又能与谁同身受? 这层楼的海拔已经很高, 灯亮了没多久,再往上攀升一些就支撑不住, 微弱的火光熄灭, 夜空再度陷入阒寂,隐隐可见一道袅袅青烟。 姜灯看着那惨白的灯罩, 想说句:以后别这样了, 却没有理由。 人家说了,是给有缘的人放的,是听天由命灯。 她将手机贴在耳畔, 攥了有一会儿,才开口道:“梁净词。” 他平平地应,“嗯。” “我那天喝多了, 口不择言。” 梁净词呼声平静,不答, 用沉默等待她的后话。 姜灯继续说:“你如果还参与我们的拍摄项目的话……如果没有办法避免碰面, 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他沉几秒,不置可否:“然后?” 灯挪步, 到书架的后侧,避开人群,让那宽大的芭蕉叶挡住她此刻难以平衡的表情,一口气讲出一些话。 “在这个城市打拼的人很多, 不缺我一个。别人吃得了苦, 我也可以。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真的不需要。 “我不想跟你再有瓜葛。 “我现在, 好的。 “你也不用担心你无法和我爸爸代,等我们再见面,我会和他说明一切——好吗?” 梁净词听着,安静等她说完,他轻缓地应了一声,嗓音很低很沉,抑也克制着,以至于被办公室里嘈杂的攀谈声盖过。想了一想,随后他只是淡声地开口,提了句别的:“工作之余,注意休息,过节就别这么劳碌了。” 他这样八风不动的姿态,若无其事,只是平平静静地叮嘱。也不知道她的那些话,究竟有没有听到心里去。 姜灯也不正面答,坚持地把话扯回去:“还有,我在相亲了,婶婶在给我介绍。” 这一回,梁净词沉默许久,说一声:“知道。” 姜灯:“再见。” 每一回都耗费她的心力,明明也没有声嘶力竭地争执什么。姜灯坐回桌前,翻阅周暮辞给她的那本《溯溪县志》,看到“梁”那一篇,却烫手一般,飞速掠过去,当作课外书,她不务正业地读起无关紧要的字句。 “是不是在追你?”章园过来问。 姜灯愣一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摇头:“当然不是。”又失笑问:“怎么会觉得和我有关。” 章园笑笑说:“没,就是直觉,真跟你有关?” 她想了想,“谈不上追。” “不追你搞那么大阵仗干嘛?” 她苦笑:“不知道,是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姜灯话音未落,时以宁提着从便利店买的一堆饮料风风火火冲上来:“家人们!有没有看到外面那个灯!好大好亮,太牛了!不知道又是哪个霸道总裁在哄老婆,燕城真的是有钱人辈出!” 姜灯不再出声,不动声地翻书。 章园呛她:“孔明灯而已,有什么稀奇的,吃点好的吧你。” “那也要看是在哪里放好不好,在这种地方干这种事,显然就是为了哄老婆的,说不定总裁老婆就在咱们楼里上班呢!” 章园憋着笑,瞄一瞄面不改的姜灯,没吱声,她也不好捅破什么。 时以宁看到姜灯手上的书,问:“下个月去溯溪拍啊。” 章园说:“对,去那边看看梁朔给妾室买的园子。” 时以宁又瞎叹:“哎呀,有钱人真好啊,给小老婆也能买大别野。” 姜灯正好在做着下一阶段的拍摄计划,想着能回去一趟,看看裴纹,裴纹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过来。被那灯打了个岔,她差点都忘了刚刚那不而散的相亲对象。 “怎么回事呢,聊掰了?”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算了,婶婶。”她苦涩地笑一声,“自有天意,你也别给我找男朋友了,顺其自然吧。” 裴纹沉默,是有点被这话噎住的样子,而后说:“啊,虽然你现在年纪还不算大,但是你要考虑到——” “我知道,你讲过很多遍了。”姜灯很真诚地告诉她说,“可是无论如何提不起兴趣的人,我真的不懂要怎么接受。” 在裴纹再度沉默的时候,她又说:“可能我有点情洁癖吧,我还是把看得太重要。” 裴纹个是强势的,她对姜灯固然好,但起分歧的时候,话里总会不经意带点勒令的意思,这是为人长辈无可厚非的控制。 谈情说jsg这事,也要耳提面命地讲一讲道理。有了代沟,话说不到一起去,姜灯多半在退让妥协,说是是是,好好好。 婶婶毕竟不是妈妈,人家为你劳,是情分不是本分,所以她很少顶嘴说不。 挂掉电话,姜灯又听见时以宁尖锐的声音:“偷偷告诉你们,我查到梁净词了。” 她这个语调,很不偷偷。 转着笔的手停下,姜灯缓缓地挪眼看去。 “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外部男神!太顶了!” 章园好奇地转着椅子凑过去:“有没有照片,我看看。” 时以宁说:“没照片,不过我搜到一个视频,在南大的论坛里扒出来的。好多年前的了,画质巨渣。” 章园:“什么视频。” “就是他们南大运动会,梁净词跳高第一名,成绩到现在都没破。” 姜灯握笔的手指紧了紧。 时以宁点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那些轰动的、热烈的呼声传来。 姜灯也跟着她们浅浅瞥一眼屏幕,分辨率差到离谱的视频,几乎看不清人的模样,影影绰绰的,男人高瘦拔的身影鹤立在人山人海之中,他弹跳力极好,一段简短的助跑后,背身、在那细细的杆上一跃而过,弧线近乎完美。 拍摄的角度太偏斜,看也仅能看个大概。 掌声和尖叫一直没停过,连多年之后的屏幕外的人也不呜哇叹—— 背越式跳高,梁净词的第一名好成绩,至今无人能破。 在返程的路上,姜灯坐在出租车上,疲倦地看燕城疾驰而过的霓虹。遥想他意气风发、青年少的时光,在画面的噪点之外,她是真真切切地见证过的。 在车上,意外地收到了谢发来的消息,简单几个字:周末,组局,来玩。 果真资本家,这就有了领导派头了。 姜灯跟他还能有些往情,有着坦诚拒绝的底气:不去,累死了,我想休息。 谢:你主角,必须到场。 姜灯:为什么主角? 谢没再发言。 姜灯也没再他说清楚。 她只好谨慎地给周暮辞发消息:周末有什么活动吗? 周暮辞:金主爸爸喊吃饭,你去吗? 姜灯:……好吧。 姜灯:我考虑一下。 不要单独见就好,她不想跟梁净词有瓜葛,除此之外,也不愿和他们那个圈子的任何人另有私。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