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作何,莫非要杀了我们?”王子典说话时,王子盛和王子岁没有开口,皆对尢厌怒目而视。 “仆不敢。”尢厌神 如常,口称惶恐,表情却淡定从容,半点不见慌 。他语气平和,耐心对三人解释,“ 前执政派出飞骑,扬言王子肥犯上作 ,意图谋权篡位。晋侯发檄文,召天下诸侯勤王,出兵讨逆伐罪。” “你说什么?!”王子典神情突变, 动之 难掩。 王子盛和王子岁也瞪大双眼,情绪剧烈起伏, 神振奋 眼可见。 “诸侯起兵,至上京勤王。”尢厌咬字极重,一改方才的淡然,目光深邃,透出无尽的深意,“今 大军兵临城下,不到半个时辰就破城防,现下应已穿街过巷。不出意外地话,随时将至王 。” 似为验证他的话,殿外突然传来巨响,一声接着一声,好似闷雷炸裂。 王子典三人顿时一惊。 “什么声音?” 尢厌似也 到惊讶,侧耳听了片刻,心中了然。 “撞门声。” “什么?” “如仆方才所言,诸侯大军入城,应是在撞 门。” 撞 门? 王子典愕然当场,王子盛不敢置信。王子岁腾地直起身,表情中浮现 霾。假如尢厌句句属实,诸侯先破城门,随后又撞 门,不消多时就会冲入王 。 诸侯拱卫天子,本该是上京屏障。这一刻却在冲撞 门,持戈矛冲向大殿。 王子岁突然心生 茫。 讨逆伐罪,难道不该派遣使者,依礼陈述王子肥的罪状? 诸侯却这般不管不顾,直接挥师入城。 莫名地,他心中升起恐慌,脚下虚软,好似随时将跌落万丈深渊。 失重 骤然袭来,惶恐和惊惧包裹住他。王子岁猛攥手指,在刺痛中回过神,额头已经爬 冷汗。 “岁,你没事吧?”王子盛发现异常,担忧地看着他。 “无事。”王子岁摇摇头,尽量将可怕的想法甩掉,脸 隐隐分发白。 王子典的注意力仍在尢厌身上,心中充 警惕,口中直言不讳:“勤王大军入 ,王子肥断无生路。喜烽与之同谋,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你此时来见我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仆对王子并无歹意。”尢厌不慌不忙,收回望向门外的视线。目光与王子典相遇,又移向王子盛和王子岁,微笑道,“恰恰相反,是有好事要与三位王子商议。” “你乃喜烽门客,言对我等无歹意?”对于尢厌的话,王子盛嗤之以鼻,半个字也不相信。 王子岁拦住他,抹去额角的汗,凝视台阶下的尢厌,认真道:“喜烽要与王子肥割席?” 此言一出,殿内骤然一静。 王子典和王子盛同时看向他,沉 片刻,霎时如醍醐灌顶。 诸侯大军入城,喜烽为自保背叛王子肥,并非没有可能。 尢厌却摇了摇头,对上三人的目光,坦言道:“喜氏憎恨天子,王子肥不过想要篡位,喜烽兄妹意在毁灭上京。” “你说什么?!” “喜氏被氏族窃国,天子不闻不问,反册封窃国之人。喜烽助王子肥谋逆就是要报当年之仇,让天家尝一尝背叛的滋味。”尢厌的话毫无遮掩,道出喜烽 暗的企图。 王子典三人同时愣住,都觉眼前情况诡异。 尢厌是喜烽的门客,本该维护家主。观他这番言行,哪里能看出半点忠诚? “ 门将破。”尢厌突然开口。 几乎话音刚落,巨响声戛然而止,喊杀声接踵而至。伴随着杂沓的马蹄声和车轮声, 水般席卷王 。 “王子,利益取舍,需当机立断。”尢厌加重语气,表情变得严肃,“王子肥穷途末路,再无明 。天子中毒昏 ,注定时 无多。上京无主,王座无主, 主王印正当其时。” 图穷匕见。 尢厌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光偏斜,不再如先时刺眼。 殿门前的身影变得清晰,虽做虎贲打扮,却是通身的匪气,赫然是一群莽山盗。不久之前,他们还与喜烽密谋,企图在城中生 。现如今,他们却跟在尢厌身边,唯他马首是瞻。 “王座,王印。” 王子典三人心头火热,对权力的渴望点染了他们的野心。 王后无子,他们的母亲都出身贵族,身份并无太大区别。机会摆在眼前,三人都是怦然心动,连最年少的王子岁也不能例外。 看清三人的表现,尢厌顿知事情已成。 “诸侯大军已入王 ,此时正是良机。三位王子出面证言王子肥谋逆,定其罪状,再与诸侯相商,则前事无忧。” 三人知晓尢厌话不尽实。王印只有一枚,不可能分于三人,兄弟之间必然要有一番争夺。然而事有轻重缓急,目前最重要的是铲除王子肥。有襄助伐罪的功劳,再夺王位也有底气。 迅速权衡利弊,三人做出同样的选择。 “烦劳带路。”王子典年纪最长,当仁不让。他率先起身整理衣冠,准备去往正殿。 王子盛见状不免咬了咬牙,迅速起身跟上。 王子岁落在最后,不如两位兄长心急火燎。趁两人不注意,他走到尢厌身边,低声道:“君应非中山国人?” “仆是越人。”尢厌微微一笑,坦言真实身份。 尢氏长居中山国,内 中随喜氏奔入上京。鉴于家族的表现,无人知晓尢氏出自越国,祖上还曾与宗室联姻,是不折不扣的越人血脉。 听闻此言,王子岁的确惊讶,很快又变得释然。 越间遍布天下,与齐商并举,刺探情报的才能无人不晓。 越国与晋国联姻,两国利益趋同。尢厌此时暴 身份,料想是万事妥当,已经再无顾忌。 不过一 时间,上京城竟被彻底掌控,全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大诸侯吗? 思及此,王子岁陷入沉默,逐渐闭口不言。他终究年轻,心中忌惮颇深,不觉 出几分痕迹。 看出他的心思,尢厌目光微闪。 诸王子中,王子岁最为年少,却最是聪慧。假以时 ,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只可惜…… 尢厌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上京衰落,诸侯并起,他实在是生不逢时。 一行人刚刚踏上 道,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撼。 砖石铺设的道路两旁,尽是全副武装的甲士。 以四大诸侯国为首,各国军队夹道而立,铠甲鲜明,戈矛森然。无论骑兵还是步甲,皆目光锐利,杀气腾腾。 图腾旗飘扬在风中,飞禽走兽随旗面撕扯,图案或 犷或扭曲,无一例外凶悍狰狞。 车轮声传来,王子典三人驻足观望,震撼之余,心情异常复杂。 道之上,战车一辆接一辆行过,秩序井然。 为首一辆战车车身高大,车轮镶嵌铆钉,车轴两端凸起铜锥,尖端寒光慑人。 车前有六马牵引,出行比肩天子,足以表明他的身份。 王子典三人深 一口气,举目望向车首,一名黑衣青年按剑而立, 束玉带,带下悬有君印。冕冠垂挂旒珠,车行时轻轻摇曳, 光溢彩。 “晋侯。” 林珩在上京九年,王子典三人不止一次见过他,彼此也算是 悉。 车上的青年却让他们 到陌生。 在上京的林珩默默无闻,除了大国公子的身份,远不如越、楚等国的公子耀眼。眼前的晋侯却如出鞘的利刃,森冷锋利,望之生畏,无端令人胆寒。 玄车之后是越侯的金车,楚侯的丹车以及齐侯的青车。再之后是各路诸侯以及氏族的车驾,在行进中 过 道。 天子强索质子 怒诸侯,使得各国不朝。十多年过去,天下诸侯再度齐聚上京,却不为朝见,而是发兵讨逆,怎言不是一种讽刺。 前方就是正殿,此时殿门紧闭,门内悄无声息。 林珩没有急着入殿,看到王子典三人,下令停车,邀三人近前。 “请。”骑士翻身下马,礼仪分毫不差,却不掩态度骄狂。 王子典三人无暇计较。 诸侯的威仪非比寻常,他们丧失胆气,只能随指引来至玄车前,不等林珩下车,咬牙先一步见礼。 “见过侯伯。” 诸侯立于车上,王子站在车前。 这一幕前所未有,彻底撕毁了上京最后一层遮羞布。 自今 起,诸侯强,天子弱,必将为天下人所知,再也无从遮掩。 第二百一十八章 诸侯大军 进王 ,在正殿前立起高牙大纛,军威森严。 面对紧闭的殿门,林珩没有下令强攻,而是命人擂鼓。 军仆抡起鼓槌,鼓声犹如雷鸣,顷刻响彻殿前,持续冲撞门窗,传入大殿之内。 “王子肥犯上作 ,诸侯代天子伐罪,拨 反正!” 师直为壮,诸侯联军高举诛逆大旗,破城时摧枯拉朽,入王 所向披靡。 如今包围正殿,王子肥已成瓮中之鳖。碍于天子在殿中,强攻无益,为免王子肥一伙狗急跳墙,林珩选择在殿外施 。 金鼓齐鸣,甲士高喝。 声浪汇聚成洪 ,一遍遍冲刷而过, 力非同小可,足能摧毁人的意志。 王子典三人站在车旁,目睹此情此景皆是瞳孔紧缩,面无血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