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砍了不少柴火，就等着娶媳妇这天厨房烧火的好使用。兄妹几个正忙着，陈大石和陈二石的媳妇亦忙完家中活计，带着小娃娃过来帮忙。她们手脚麻利擦拭灶台，收拾碗筷，规整萝卜青菜之类明天要用到的食材，顺便把
蛋给拎进了屋子里。这玩意儿也是个金贵东西，哪能随意放在厨房，遇到哪不知羞的人，顺手摸走几个，能膈应死人。
卫老头瘸着腿做不了许多，便被托付了照看孩子的活儿，他怀里抱着陈二石家的丫头，腿边一左一右坐着陈大石家的俩小子，两个小娃娃
着鼻涕啃点心，呲着小牙直乐。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突然，山后传来响动，三花正巧站在后院的方向，闻声扭头一看，顿时吓得惊叫出声：“啊——”
猪、猪猪猪……
卫大虎肩上扛着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手上拎着两只野
，完全看不出半点吃力模样，几个跨步从后院小山坡上跳下来，路过三花身边时不忘逗她：“眼珠子掉地上了，赶紧捡起来。”屋里院外听见声音的都凑了过来，陈三石更是兴奋地冲到卫大虎身边，帮着他卸肩上的野猪：“这么大一头野猪！大虎哥你咋猎到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卫大虎把野猪扔地上，手里那两只野
还活着，顺手便递给了两个表哥，
了肩，笑道：“蹲了一晚上，趁着它出来觅食猎的，周围还有两头。”说完冲陈三石挑眉，
脸得意：“猎这玩意儿还不简单，蠢的要死。”“你小子，这话也就只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陈大石大笑着拍着他肩膀，见他手臂肌
像个小山包，伸手捏了捏，真是硬得不得了，“真是没白长这身力气，羡慕死个人。”“明天这席面是差不了了。”陈二石蹲在地上试图拎起野猪，他瞧着卫大虎那轻松模样便想试试，结果自然是遭到三石的大声嘲笑，“二哥，你和大虎哥比力气从小到大就没赢过，你咋还不放弃呢，野猪你拎不起来的。”
陈二石气得伸手打他。
卫大虎看向站在灶房门口的两个嫂子，对陈大石道：“大哥，把两只野
给两个嫂子拾掇出来，待会儿三石去把舅舅舅母们叫来，午食就在我家吃。”陈大石立马推拒，啥家庭啊，不年不节这么多人吃饭，哪家能够干这事儿。
卫大虎说话不好使，卫老头是长辈说话好使：“听大虎的，去把你们爹娘叫过来吃饭，家里刚下了谷，正好尝尝新米的滋味儿。明
办席还有的忙，待会儿还得杀猪，明不缺，野就咱自家人吃了。”长辈发话，陈大石不敢再拒，只得支使陈三石回家去喊爹和大舅，由他们做主吧。
三石回家喊人时发生的一系列骂骂咧咧众人不知，两个嫂子兴高采烈地烧热水烫
，私下避着在院子里收拾野猪的兄弟几个，小声聊道：“这家里没个女人是真不行，瞧瞧姑父和大虎这子过的，谷子刚下来这便要吃新米，两只野更是眼也不眨，还让给几个娃娃蒸蛋羹，难怪村里人私下老
说闲话，姑父和大虎只管眼前这顿，全然不顾后有没有填肚子的粮食，这可真是……”他们这
子到底是咋过的啊！！她们俩已经嫁到陈家好几年，姑父家倒是从未登门借过粮食，就他们这般造法，到底是咋过的
子啊。俩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摇头叹息，只道大虎有猎野猪的本事，靠着山，再不济也能往山里寻些吃食果腹。
但这个家若想过起来，还是得娶
呐！兄弟四个在院子里忙得如火如荼，卫大虎自己就是猎户，杀猪匠能干的活儿他自个也能干，手脚麻利给野猪分成了两半，猪腿，猪头、猪尾巴，两扇肋骨……砍刀哐哐剁，手法老练的连陈大石都说起了玩笑话，说他都能去当杀猪匠了。
卫家为明
成亲做足了准备，钱家这边却稍显冷清。桃花这个后母带过来的前头女儿，在钱家一直不怎么受待见。
钱厨子对她不曾苛待便已是最大的善良，两个嫂子对她从来没有好脸
，对她出嫁一事，除了赵素芬和钱狗子在真情实意伤
，其他人惦记的反而是那锁在柜子里的名贵点心，那坛好酒，那匹好布……这一夜，桃花转辗反侧，她尚未
受到时间如何逝，天边已经泛起鱼白肚。房门被敲响，她娘在门外说：“桃花，得起身收拾准备出嫁了。”
【作者有话说】
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文中所有情节皆是虚构，小说请勿代入现实。第6章 6
◎
亲◎一大早，钱家便热闹起来，赵素芬帮着女儿穿上嫁衣，梳妆，点口脂。
家中只有一面小铜镜，还是在赵素芬的屋子里，桃花平
里都是看着水面瞧瞧自己的模样，如今上了妆，点了口脂，配上那白
皮肤，五官瞧着竟多了几分娇。“来，桃花，吃个水煮蛋填填肚子。”大嫂孙氏端着碗进屋，里面窝了两个水煮蛋。
赵素芬瞧了她一眼，孙氏皮笑
不笑把碗递给桃花：“这是你在家吃的最后一顿了，两个蛋不多，可别嫌弃啊。”二嫂王氏平
里话不多，干巴巴站在旁边没说话。甭管她们心中作何想法，今
面上功夫做足了。桃花伸手接了碗，低头安静地吃了起来。蛋这种金贵东西，无论是在周家还是在钱家，都是没有她的份儿。她娘不曾苛刻过她，只是家中穷，啥好东西都轮不上她，在周家时有二爹有二弟，在钱家不但有三弟，还有两个侄儿，哪里就轮得着她呢。桃花不贪嘴，这碗水煮蛋，她亦没有尝出丝毫开心的滋味。
随着外头
光渐亮，亲戚邻居上门祝贺，几个平和桃花玩得要好的姑娘来屋里陪她说话顽笑。“桃花，你今
真好看。”吴翠柳脸羡慕地看着她身上的嫁衣，想伸手摸又不敢，她手
糙，怕摸坏了。桃花有些害臊，小声道：“哪有的事。”
“好看便是好看，有甚不能说的？你今
就是好看。”邻居家的姑娘瞧着她的妆容，“没法比，真是没法比，秋收时大家都是一样在田里收谷子，我这会儿还黑的跟那灶里的炭一般，桃花你才捂了几，这就白回来了。”吴翠柳愈发羡慕，她和桃花差不多的境遇，桃花是后母带进门的前头姑娘，她是有了后母的姑娘，在家的
子过得甚至还不如桃花顺心呢。今
许多人来看新娘子，乡下人家没有那么讲究，钱狗子身后跟着两个侄儿屋子
窜，仗着今有大喜事不会挨揍，时不时跑去厨房偷个嘴，姐姐嫁人的悲伤倒是一下子忘到了脑后。钱家院子里已经摆了好几桌，亲戚邻居和村里的村民坐在一起吃干果闲唠嗑，妇女们则帮着折菜在灶房忙活。
秋收刚过，大家伙这会儿都闲着，随几个铜板，或者拿几个
蛋抱几颗蔬菜之类的礼，都来钱家凑个喜气热闹。今
依旧是钱厨子掌勺，他这个一家之主忙得不得了，招呼人的事儿便落在了两个儿子身上。在热闹喧嚣的氛围里，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叫道：“新郎官来了！”
嚯，所有人齐刷刷扭头，村里的年轻人更是乌拉拉齐齐跑到外头，
面便是吹吹打打走来的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
口系了朵大红花，高大健硕的身材如山岳巍峨，身侧是一架牛车，牛的脖子上系着一朵喜庆的大红花。唢呐声震耳
聋，大河村来亲的汉子转眼便来到了钱家门口。两村相隔不远，多年婚嫁往来，人群中各有
人，一时间打闹玩笑说不完。一群汉子站在钱家门口，钱家几个本家兄弟装模作样阻拦一番，闹得周围笑声不断。新娘子的闺房前，钱狗子展开一双小手臂拦着卫大虎不让进屋。
院子里的汉子们齐声起哄，更甚有人大声逗
钱狗子，说这些是来抢他姐姐的强盗，必要拦住了。钱狗子暗暗撇嘴，他聪明着呢，这群大人说话讨嫌的很，他仰头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慢悠悠伸出了小手。
卫大虎早有准备，先是摸出红封，随后似耍杂技般神奇地变出一包小点心：“拿去吃！”
“哇，点心！”钱狗子高兴地伸手去接，顿时忘了拦人，招呼身后的串子和篓子两个侄儿，哇啦哇啦叫着跑屋外分点心去了。
围观人群哈哈大笑，都骂钱狗子不靠谱，一包点心就把姐姐卖了！
没人拦门，卫大虎顺利地
到了新娘子。新娘子出嫁本该由自家兄弟背出家门，但这事儿谁都没提，钱家两兄弟站在院子里没动，钱狗子还没桃花腿高，便由新郎进屋自个把新娘子
出了家门。赵素芬看着女儿出了门，一双眼通红，背过身就哭了出来。
这当娘的心，真就只有女儿出嫁这一刻才能体会，旁边妇人忙安
她：“快别哭了，这可是大喜的子，我瞧那卫大虎不错，未来定会对桃花好的。”亲队伍接到新娘子，一路吹吹打打折返大河村。走到两村
界处的岔路口，一个瞧着有些干瘦的少年叫住了亲队伍中的一个汉子，正巧是
阵的陈大石。陈大石瞅了他几眼，不认识，便问道：“小兄弟可是有事？”
周
仓犹豫着把手中的篮子往前递，脸上微微带着几分局促，轻声道：“还请大哥把这篮子转给今成亲的主人家，就、就说是周家村的周仓祝贺两位新人新婚喜乐。”周家村？周
仓？哪位啊？新娘子的亲戚？可新娘子的亲戚又怎会半路拦人……
陈大石想，既然礼没有送往钱家，反而是送到他手头来了，那就是往卫家送的礼。管你哪门亲戚，送了礼，无论如何都得上门吃顿席才是。
陈大石没有接篮子，反倒把小兄弟推入了
亲队伍里，招呼道：“走走走，吃席去。”周
仓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群大河村的汉子围住：“新娘子到了，咱走快点回村吃酒去，大虎昨儿可是猎了好大一头野猪，好酒好菜都备着，今儿咱哥几个定得喝个过瘾！”“小兄弟，你是哪家的？”有汉子问这突然冒出来的生面孔。
“我，我周家的。”周
仓拎紧篮子，说话间偷偷瞄了一眼走在队伍最面前的新郎，又瞅瞅坐在牛车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他是走也走不了，人也不敢叫。大伙不知哪个周家，便也不管了，一路紧赶慢赶就怕误了吉时拜堂。
桃花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瞧不见，她只
觉牛车走了许久许久，一路倒不如何癫，只是心中到底有些惶然紧张，攥着手指，一颗心跳得极快。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到了”。
随后，男人宽大的手掌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桃花条件反
往回缩，手掌却被那人握住，动不了分毫。她被那只手牵着下了牛车，跨火盆，进院子……在一众村民的起哄声中，抬脚迈入了卫家的门槛。
堂屋里，卫老汉面
红润坐在主位。卫大虎和桃花便在王大娘一声声高亢喜悦的“吉时到”声中，唱喊着拜堂行礼。
一拜天地，新人面对天与地，跪下叩拜。
二拜高堂，新人对着端坐上方的卫老头，跪下叩拜。
三拜对方，新人面对面，弯
行礼。桃花
觉盖头晃了晃，她连忙站直身子。随着一声“礼成”，屋里屋外站着凑热闹的村民齐声叫好！
在起哄声中，桃花被人扶着送入了新房。
卫大虎则被村里一群年轻汉子拦住，众人嚷嚷着簇拥他往酒桌推：“新郎官这是想干什么去？也不看看如今什么时辰就想钻屋里抱媳妇！”
“来人啊，都把新郎官给我按住了，今天必须把人给我灌醉！”
卫大虎被一群汉子按着，他哈哈大笑着端起桌上的酒碗，豪迈得仰头一饮而尽，劣酒入喉也是
心畅快：“今是我大喜的子，大家尽情吃喝，不醉不归！”“好！够
快！”“好酒量！”四周顿时气氛热烈，拍桌敲碗叫好声阵阵。
卫大虎带着几个表兄弟挨桌给人敬酒，喝的那叫一个面带红光。几个起哄的汉子瞧不顺眼，一个劲儿给他灌酒，叫嚷着必要让他今夜进不了新房，入不了
房。陈大石兄弟几个忙得脚不沾地，又要帮卫大虎挡酒，又要忙着招呼桌上辈分高的村老们吃酒。
厨房更是忙的热火朝天，热乎饭菜轮番上，一整头野猪主人家是半点没有藏私，叮嘱从村中请来的擅厨的妇人们甩开膀子造。
因着昨
卫大虎猎了野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今大河村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卫家连院子都拆了，席面摆得宽敞，桌椅碗筷都是自带的，除了那要些脸面的人家，常年不沾油水的穷困户更是携家带口的上门来搂席。cｏmIc5.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