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的,学生时期的孤立就是如此直白浅显,尤其是女生之间。 吃饭的时候没人坐你对面,站队的时候没人和你对齐,说话故意让你听见又笑两声,然后所有人打量的视线就会落在你身上。 时间久了,其他人也会跟着忘记本质。这个人一定很差吧,不然为什么没人站在她身边。 慈好就是这样想的,她必须要看着她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否则那个人就会和她一起卷进台风眼。 姜执宜知道李丝菱是吓吓都会哭的格:“丝丝,你绕开她走。” “小宜。”李丝菱无措的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她尾音扬起来,还眨眼笑着安李丝菱。 姜执宜属于长相偏清冷的那一挂,但却是一双很漂亮的鹿眼,笑起来时有种夏夜落雨的清澈灵透:“我会给你发消息。” 人群散开,慈好的脸又出现在那里。 她好像是大发慈悲的给了她们缓冲时间,李丝菱她抿着不安地看了姜执宜一眼,还是松开了手。 慈好两只手抱在前,眼神更加嘲讽。像是知道不会再有人出现在姜执宜身边了,她转身的很轻蔑。 李丝菱三步一回头,姜执宜朝她招手要去医务室。 姜执宜朝右走,她脸上的笑转瞬消失,情绪很淡,又恢复了那种眉清眼冷的觉。也就是那一秒,刚刚走远的队伍缓缓跟上三个散漫的身影。 声音落地闯进耳朵:“三班是真的菜,我自己都能血他们。” 篮球砰砰砰地敲击地面,掺杂着另一道:“拉倒吧,要是不周栩应最后那个绝杀,现在被摁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你闭嘴!我怎么可能被!!” 姜执宜手进校服口袋回头。 三个人中他站在最左边低着头,不太在意的扯了个笑。他没穿校服,身上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白短袖。风一吹,削薄的灌进下摆,又被着贴近脊。 他看着很瘦,比例却很好,肩宽窄的那种,手臂上的青筋凸浮,一直蔓延到虎口旁的指骨,刚运动完着一种极为耀眼的蓬朝气,灼烧着空气四周。 “行,不跟你计较。” “诶对了,周栩应...”他们越走越远,后面那句话低了声音,模糊的听不清。 忽然,下课铃敲醒校园,树上的白鸟振翅逃飞:“叮铃——” 天空云散放蓝。姜执宜手指微动,她不小心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掏出来看,白校牌上黑线条清晰畅,连道划痕也没有:川南附中高三(一)班,周栩应。 - 那天下午剩下的老师都很好,姜执宜迟到了十分钟也没发生什么。 教室内没开空调,这么热的天里,她的外套就十分多余。 但她越异样慈好便越开心,直到那群人都走出教室,李丝菱才过来问:“小宜你身上是谁的外套啊。” 姜执宜刚想说是器材室捡的,但对上李丝菱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她一顿,觉得没有说谎的必要,她摇头:“不认识。” “啊?你不知道是谁的吗”李丝菱小声说:“我下次也穿着外套吧,这样就不会只有你一个...” 姜执宜桌子底下捏李丝菱的手嗯了声:“丝丝,你想什么呢,我不在乎这些的。” 李丝菱垂眼,姜执宜想了想,问她:“你认识周栩应吗。” “周栩应?”李丝菱愣了下,看着姜执宜身上的衣服忽然反应过什么:“是他给你的衣服吗。” 姜执宜和她对视,过了几秒,她点头。 李丝菱震惊:“他愿意救你?” 姜执宜对那个字有些,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不是,只是在想怎么还给他。” 李丝菱盯着喊姜执宜的脸看了好几秒,忽然紧张地想起什么,她看向后门确定没人过来,才低声音凑近:“小宜,这个人你可能不关心,但他很厉害的。” 姜执宜来了兴趣,她抬眼。 “我说的不止是学习。”李丝菱看着姜执宜的脸,玻璃窗下的光线落在她颈侧和脸颊,发丝裹着金光晕,她现在属于放松状态,眼睛带着一点好奇的打探,像是某种茸茸的雪白动物。 李丝菱一下想起之前,姜执宜笑眯眯的咬着糖,蹲在草坪上冲她做鬼脸的样子。 她真的觉得姜执宜很好,但有时太好也是一种错。 她忽然好难过,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李丝菱忍着鼻酸,下意识的就冒出了那个念头:“听说他家里的背景比慈好还要硬。” “小宜,你要不要去...去和他悉一下。他既然帮了你一次,那...”李丝菱的话颠三倒四,但姜执宜还是一下就懂了。 他那么厉害,慈好肯定不敢动的。 他帮了她一次,说不定就有第二次的。 李丝菱的手一直在用力,姜执宜都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大胆的法子。 空气沉默半响,她忽然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丝丝,能救我的只有自己。” “我一直相信恶人不会有好结果。”她顿了顿:“总会变好的。” 李丝菱一怔,姜执宜瞳孔里有种她从来没注意的情绪,她没懂,但绝不是将就着过的意思。 没来得及自己想,眼前的人已经敛了神。 “再说。”姜执宜弯起眼,她忽略掉自己身上的痛,捏着李丝菱的脸放低声哄:“我不祸害好学生的。” 李丝菱一直记得那天,周二的下午。 外面天很蓝,梧桐叶又茂又绿,有风吹时簌簌作响。 那已经很难算是夏天的尾巴,可躁动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生命坚韧。 而她不知道的走廊外。 慈好明明停在门口却没空关心在说悄悄话的二人。 因为她旁边的小姐妹拉住了她的袖子:“好姐,你快看。” “干嘛?” “好姐你回头,你快看啊,那个谁来了。” “谁啊!”慈好不耐烦地回头,表情却忽然僵住。 ——周栩应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第4章 海水 霎时,慈好像消音一样愣在原地,但也就是只有一秒。 周栩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来了四楼,他食指和拇指圈了几张卷子,手臂的袖子搭到一半,线条劲而有力。 人从长廊的一头穿过,速度也没减,但慈好就是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他刚刚是不是看我了?”女生的声音不确定。 她旁边的人叫赵雨栖:“周栩应好像真的看你了,刚刚我就是看到他往我们班后门里看,才发现是他。” “他为什么要看我们班啊,是找人吗,也不像啊。”赵雨栖不解,自己嘀咕着。她看了慈好一眼后恍然大悟:“会不会是你今天的妆太好看,他就随便看了一眼啊。” 慈好一直盯着周栩应的背影消失,她有些失落的继续看着那个方向,但赵雨栖的话忽然戳到了她:“真的吗。” “真的呀,今天的眼妆特别好看。” 慈好摸上自己眼尾,听见赵雨栖继续说:“我觉得他就是在看你。” 慈好想起之前她好不容易要到周栩应联系方式,那个申请无论发送多少遍都没法通过。学校好多人想加他,好在也没听说过谁成功。 难搞死了,她气的差点摔了手机。但周栩应身上偏偏有一种特别蛊人的觉,是很冷,但看你一眼又有点混,这种说不出来的特别让人更想靠近。 因为赵雨栖一句话,慈好一天的心情都变得特别好,看都懒得看姜执宜。 姜执宜简直求之不得。 - 傍晚五点四十五分,附中放学。 青石板转铺的小巷尽旁,黄旧矮楼是爬山虎留下的痕迹。 姜执宜一直走到最里面,天是昏黄的一片,上楼推开门,姜南珍坐在沙发上织着针线活,听见声音她出笑容:“拟拟,回来了啊。” “嗯,妈妈你怎么又不开灯啊。”屋内光线不好,姜南珍眼睛又有点小问题,姜执宜连忙摁开灯,一边劝说:“身体本来就不好,累坏了怎么办。” 光亮,腿上的伤倏然暴,姜南珍倒是一下就发现了这个,她惊呼一声:“腿怎么了?” 姜执宜低头就看见那块青紫和膝盖的药水,她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说起来:“跑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脚,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去医务室看过了。” 姜南珍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进来,着急的弯身要看。 姜执宜兔子似的往后一钻。 姜南珍一顿:“怎么了拟拟?” 姜执宜当然是害怕她看到自己腿上其他的小伤口,学校的事情不能让姜南珍多心,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妈妈我真没事,跑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你别担心。” 她拽着书包往卧室跑,身后的姜南珍望着她:“小心点,伤口别沾水。” “嗯嗯。” 浴室热水半好半坏,她自己清理好伤口从洗了个澡出来,视线平直的落在躺在椅背上的校服。 干净的崭新的,褶皱都没有的,和他主人一样,像融化不了的冰山。 那张脸顺着记忆浮现脑海。 她走过去拿起来开始想,那校服要怎么还给他呢? - 第二天是天。 没有风,天闷的更难受,教室里抱怨连天:“这都什么破天啊,都快国庆了怎么还这么热。” “好、想、放、假。”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