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年轻人甚至还凑钱去首都,和全国的年轻人团结在一起,悼念这个开天辟地的伟大人物。 江心那几 看着孩子,也看着霍一忠,孩子们向来乖巧,按部就班就行,她不 心,倒是霍一忠的状态很差,自从震区回来,头两 他刚养好一些,又遇上这样举国震动的大事。 部队里不止霍一忠惶然,好几个团长营长都明显 受到了巨变前夕的平静,第三批士兵回到部队,修整一 ,追悼会过后,又开始了训练,鲁师长和姚政委像两 定海神针,让大家安心训练,定住了惶惶人心。 快十月的时候,天气渐渐凉了一下,这是真的要开始囤菜了,江心拉着霍一忠清理地窖,让他忙起来,才不会胡思 想。 姚聪那 下了班,顶着秋风,到霍一忠家里吃饭,说起在首都的忆苦思甜。 他对江心说:“有件事,我要谢谢弟妹,提醒两个孩子,不要一时发热上头就跑到人多的地方去,承宗给我发电报,说忆苦拉着思甜一直在家,无论外头怎么样,都没有出门去。” 姚聪的头发已经全部发白,他现在憔悴得连长胡子都是白的。 霍一忠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江心天天督促他要记得剃胡子,他估计也会就这样偷懒出门去。 江心洗碗的时候,姚聪和霍一忠在低声说话。 姚聪看着里头在写作业的两个孩子,活泼地拿着手指算数,闭上干涩的眼睛,他好几 没睡好了:“你做好准备,将军的命令随时来。” 霍一忠的声音很沉,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办法做到。” 姚聪看了他一眼,抿住嘴,冷冽,沉默,有些佝偻,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当夜,鲁师长心绞痛发作,何知云不在家,但幸好他的警卫员刚好给他送文件,及时给他吃了药,连夜让小康送到火车站,坐了夜里的火车去了市区,等稳定下来,就转到省军总院。 霍一忠把这个消息带回家的时候,顺带说了,现在师部师长的工作,由一团团长高奇功暂代,姚政委还是政委,一切等鲁师长缓过来再说。 江心 受到了那一阵暴风雨前的宁静,她握紧霍一忠的手,霍一忠却拍拍她的手背:“别怕,一切有我。” 遇强则强,是他从此要谨记的话。 第138章 鲁有 生病的事情在师部引起了一阵喧嚣, 但大家很快镇静下来,姚聪和高奇功带着大家执行原来的训练计划, 常工作并没有大的变化, 就连高奇功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的 子李红嫂子原先 和邻居 际, 这时也低调了不少。 江心问霍一忠, 这件事后头会怎么演变到哪一步? 霍一忠也不知道,不过,他总 觉,鲁师哥这次生病,不会是简单的生病, 老首长有自己的张良计, 鲁有 未必就没有过墙梯。 “我们不要随意 动,就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霍一忠和江心这样说。 江心那 在广播里听到十年运动的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大大小小的翻案和平凡,心里的束缚总算解开了一部分, 提笔给江淮写信,让他保持读书写作的习惯。 江淮从震区回新庆后, 果然过了一阵做噩梦的 子,和霍一忠一样,闭上眼就能看到震区的惨况, 江母每 把他叫回家去吃饭, 看着小儿子硕大的黑眼圈, 担心得不行,还是大嫂万晓娥说, 听小妹的话, 每 给他煲安神的汤药喝, 让他常回家和家里人在一起,这才看他慢慢走出来。 江淮给小妹的回信,说起回来之后的 子,从新庆出发到震区去当志愿者其实还有好几十个人,侯三也报名去了,两人是一起回家的,自侯三差点被抓之后,两人又开始 往,侯三因为进货欠了一 股债,要债的人找到他学校去,侯三的工资条都被 了,专门用来还债,他还不敢告诉家里人。 江淮就给他借了五百块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二人又恢复了“邦 ”。 江心收到江淮的来信,秋菜已经囤得差不多了,家属村开始下雪,绵绵秘密的雪花落在这片土地上,北风呼呼,太 极少出来,人的心情也有些郁闷。 霍明霍岩二人上了一年级,因为基础打得牢,考试能拿第一,但江心还是有些患得患失的,总担心他们将来万一读书不好,总得给他们留点其他的出路,于是把自己手里的钱又扒拉了一遍,霍一忠说她杞人忧天,江心却发愁,你是不知道未来竞争又多 烈。 子就是这样零零碎碎往年关走,尽管夫 二人说起霍一忠未来的调动还会患得患失,但江心知道,这已经是未来黄金时代的开端了,总得先把过去十年混 的 子做个了结,才能开启后头的新时代。 话说鲁有 这头,姚聪趁着去省城开会,到省军总院探了他一趟,将军的指令没有来,恐怕也是因为老鲁这回病了,让将军下棋的手改了道。 现在医院陪着鲁有 的,只有他身边的警卫员小傅,家人都不在身边。 鲁有 这回生病,吃了药,还在医院检测各项身体指标,脸有些浮肿,但 神头儿不错,姚聪去的时候,他正和隔壁病房的人在楼下下象棋, 下军装,穿着普通的棉衣棉 ,今天早上太 好,在楼下连挡风的帽子都没戴上,头发半白,秋天的 光照在他身上,似乎就成街边上普通的老头儿,有两分病容,但没有颓丧的意思。 果然是铁血军人,心气怎么都不会倒,姚聪内心赞道。 鲁有 见姚聪来了,棋都不下了,自己扶着膝盖站起来,不要人扶,和姚聪一同在医院里走了一圈,停在一面绿 爬山虎的墙面前,冬天了,园子里的叶子慢慢掉落,但这面墙上的爬山虎还是青绿一片,有不少枯枝黄叶隐藏其中,初冬的风一吹,细小的果实微微颤动。 姚聪给他带了烟,没曾想,鲁有 这个几十年的老烟 摆手,拒绝了:“几十年戒不掉,来这儿没几天就决定戒掉,往后都不 了。” 姚聪:“哦?”人要改掉这样的 深蒂固的习惯可不容易。 鲁有 让警卫员去外头的国营饭店打两个 菜,和他说不着急,让他先吃 ,午饭前给他们把饭菜回来就行,警卫员敬礼,拿上两个铝制饭盒出门去了。 人走了,鲁有 松散下来,不站着了,和姚聪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昔 的伙伴终要面对这一遭。 “老姚,我生病了,往后都不能再回去主持工作了。主治医师和我说,让我少伏案,少 劳。”鲁有 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和,他 烟几十年,乍一戒烟,手有些无措,似乎不知道要放到哪儿去,但他最终还是放在了椅子扶手上,整个人看起来,姿态是很舒服很随意的。 “请将军放心,我鲁有 是个知道进退的人。”见姚聪不讲话,鲁有 也不怕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 姚聪这才抬头看他一眼,苦笑,老鲁果然知道将军的打算,这个“病”来的很及时。 “你和一忠,两家人走得太近了,就算扯着忆苦思甜做幌子,也不够高明的。”鲁有 的语气很淡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姚聪和霍一忠各有渠道,他鲁有 这一辈子又岂是令人摆布的无能之辈,“将军不是怀疑我的忠心,他只是要我给别人腾位子。哪 你见到将军,告诉他,我没有怨言。” 姚聪不作声,说什么都不对,老鲁说是没有怨气,其实还是有的,可换做是谁,都该有。 “但是不能用作风问题来打击我!”鲁有 的话语严肃起来,有几分当师长的威严了,“于国家,于部队,于将军,我都问心无愧!” 姚聪知道将军会让人去做这件事,但没想到是以“作风问题”为出发点,不由紧皱眉头:“老鲁...”他想说句什么,又被鲁有 打断。 “我总得要病一场,不过是要挑个时机罢了,现在就是个恰当的时机。”鲁有 是懂得审时度势之人,他也知道将军定要动一动原先的几个老部下,他自动退出,不造成威胁,后头的事让将军自己去折腾,若因为作风问题被揪出来,那难堪的不单只他,还有何知云,甚至还有在岭南改姓的建信。 小云十八岁就跟了他,不能让她到这时候再受那些苦,建信还年轻,也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他当老子的不能拖累儿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自己选择急 勇退,给自己和家里所有人都留条不难堪的后路。 “老鲁,我能为你做什么?”姚聪不做无谓的挣扎了,不如帮他做点事情。 鲁有 看着这个跟自己一起并肩了多年的老伙计,笑笑:“替我看着点建信和小傅。”小傅正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警卫员,“建信心气高,我总担心他走得太顺,骨头硬的人,后头跌得跟头就越大。小傅跟了我这么多年,总得给人一条新的路走,年纪这么小,前途还很长,不能陪我老死在疗养院了,想办法调他到建信那里去,我会让建信看着他。” 姚聪点点头:“我会尽力。” 鲁有 到这里,话就说完了,他打了很多场仗,见过尸山血海,经历过排外和内斗,和人真刀真 地拼过,身体受过伤,但从没有这样力不从心的时候,他的 忠报国,他的忠肝义胆,从此就要折戟沉沙了。 “嫂子来看过你了?”姚聪问的是阿贤嫂子,阿贤嫂子是出了名的传统贤淑人物,若是她知道鲁有 住院,必定是要来的。 一听阿贤嫂子,鲁有 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来过了。汇信 信和她一起来的。” 魏淑贤决定要到岭南去投奔长子,和她一同的还有次子和幺女,就在昨天来的。 阿贤也老了,发丝半白,自从婆婆去后,她的行动似乎也迟缓了一些,看着半躺在是穿上的鲁有 ,她照例叮嘱两句,让他顾着自己,保重身体,不过这回,她像是在叮嘱一个 人,说的话过口不过心,过去的 秋已经过去,她没有回首的心思,电话里的小孙子叫她![](//www.comic5.com/ig/nai.png) ,把她的心都叫得发软。 汇信和 信二人还认他这个父亲,但也不 悉,其实不单只阿贤生的孩子和鲁有 不亲近,鲁鸣图和他也很陌生,鲁有 此生儿女缘确实淡薄。 母子三人来看了看鲁有 ,不过说了一会儿话,汇信就说火车的时间差不多,得走了,没有人提出要留下来陪几天还在住院的鲁有 ,一家人就这样互相告别,也不知道下回再见是什么时候。 鲁有 看着他们走了之后,坐在病 上,一直没挪动过位置,警卫员站在门口,也久久没有打扰他。 姚聪和鲁有 说话没有说太久,只让他好好休养,部队的事情一切有他。 回到部队,姚聪叫了高奇功来办公室:“鲁师长的病比较麻烦,要你暂代这个职位。”却没说后头会怎么安排,是往上升职,还是“一直”暂代。 霍一忠见姚聪一个人回来,也猜到了几分,首都的战友给他写信,语句斟酌隐晦,意思是老首长回京,已经开始出席一些公开的会议,不过还没有见报,后头可能会把霍一忠调回原来的临京师部,但话也没说死,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现在他们那边也是 糟糟的。 霍一忠没给那个战友回信,而是把信件给江心看,待她看完就烧掉了。 江心和他靠在一起,两人时常商量,若是后头他的工作调动,一家四口人的生活要怎么安排,现在不比以后,通信和 通都是极为不便的,若是去了一些偏远的地方,火车和公路都不通,进出极度不便,不像在风林镇,火车站再小,每天也还有火车路过,和外头也没有完全失去联系。 霍一忠倒是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可没见鲁师哥也退让了吗? 姚聪来找他,把鲁有 生病,要申请提前退休的事情告诉霍一忠,不过省里没同意,他继续在医院住着,修心养 ,说部队现在还离不开他,总之,一切等上头批复。 当 从鲁有 的医院出门后,姚聪让人去邮局,给何知云拍了封电报,老鲁住院,迟迟没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何知云,也不知是否老鲁自己决定不说的。 这两口子,也是冤家! 何知云收到姚聪的电报,当 就收拾行李,买了夜里的火车票,直奔东北。 走之前,儿子鲁鸣图不 :“妈,你都陪了我爸一辈子了,和我多住一阵儿不行吗?” “你爸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不是病得起不来,不会丢下工作和他的兵,我不放心,得去看着他。”何知云从原先生气,灰心,回了娘家,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慢慢缓过来,一收到姚聪电报,大冬天的,手心就开始冒汗了,她恨他,却也习惯他,舍不得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在到省里的火车不远,何知云的行李也不多,这儿她来过几回,很快就到了省总军医院,打探到鲁有 的病房,是他的警卫员小傅跑出来接的她。 病房里鲁有 光着上身,有个护工在给他往背上涂一种黄兮兮的药,听到后头有声音,以为是警卫员,就说让他去拿瓶烧酒来:“他娘的,太痛了,中午非得喝一杯!” “不许给他拿酒!”何知云把行李给警卫员,上前去接过护工手上的药。 老鲁回头,脸 痛得有几分狰狞,见何知云来了,狰狞被有依恋和脆弱替代,喃喃了一句:“小云。” 何知云洗干净手,才往他背上涂药,他受过的伤,哪里会痛,她最清楚不过,老鲁原来就说过,将军估计有些行动要针对他,何知云还以为不会走到那一步,他提早“生病”,看来也是察觉到危险了,可现在看着鲁有 身上大小的伤痛,心又软了下来,哄孩子似的:“听医生的话,这回不能喝酒 烟了。” 鲁有 挥挥手,护工和警卫员都出去了,单人病房里除了有不好闻的消毒水,只剩他们两个。 “小云,你回来了。”鲁有 以为她不会再回头了。 “嗯。”何知云把他背上的经络顺了一遍,给他套上衣服,把洋炉子移近了点,外头起风了,总不能让老鲁再着凉了,“鸣图还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说要来这儿,跟我们一起过年。你还回去食堂过除夕吗?”他每年都要在食堂和士兵们过年,没有一年落下的。 鲁有 看着眼前带有期盼的何知云,这才说:“不回了。今年就在医院待了。” 何知云眼角和脸颊上有几 细纹,遮也遮不住的笑:“好,我得先去找个招待所,让鸣图来到有地方住。” 鲁有 :“咱们估计不会再回家属村了。” 何知云:“知道了。” 鲁有 :“往后我退休,就是个老头子了。” 何知云拍他肩:“你现在不也是吗?” 鲁有 也笑,带着点儿藏不住的落寞:“家属村的东西,你去收回来吧。咱们往后就住省里的疗养院了。” 何知云把他的衣服叠好,应一声:“好,我去办。还有吗?” 鲁有 想想,也没什么要说的,两人穿了棉大衣,一同到医院饭堂去吃饭,跟鲁有 同级别,甚至级别比鲁有 更大的都有,见到何知云,都笑着问候一声,来了。 第139章 随着深冬临近, 雪越下越多,荒野外的雪积了一层又一层,家属村的嫂子们躲在屋里准备过年的吃食, 外头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玩雪的打闹声, 这个冬天, 过得和往年一样, 却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广播里不时就报导说谁谁谁平反了,谁又翻案了,虽然少,但偶尔总会有一两件被广播出来,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 风向大概要变了。 家属村有些嫂子们听到哪个亲戚恢复了城里的职位, 从乡下调动回去,纷纷写信告知,聚在一起都会说起这些事,有的人也担忧, 从此贫农和工人还有翻身的机会吗?会不会又恢复地主老爷那一套了?可这些并不是他们该 心的事情,眼前给家里人做新衣裳新鞋子, 准备过新年,这才是眼前事。 这个冬天是一个希望的开端,江心的心情也明朗起来, 往后无论跟霍一忠在哪里, 只要人是靠谱的, 大环境是蓬 的,其实都不会过得太差。 就在年关的这个时候, 霍一忠和江心夫 却闹了起来。 起因是, 霍一忠一个战友退伍了, 回了长水县老家工作,长水县不大,家家户户几乎都认识,有个谁当兵的回了家,没几天人都知道了,大家烤火的时候,说起霍家老三也在军营,好像还是个连长。 那人一听霍一忠的名号,就说霍一忠哪儿是连长,他现在出息了,是个营长,而且很年轻,不转业不退伍的话,往后估计还得往上升,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霍家的人说他记错了,他们家老三明明是连长,怕不是他不认识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