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底下有了动静。 像是一只小脚,又或是一只小拳头,向上一顶,碰在他的手心里。 沂王惊住了,差点失去仪态地弹起来。 他忙低头看去,他确信自己 觉到了,但又慌 地不那么肯定,耐着 子等了一会,又一下,轻轻动在他的心坎上。 沂王 了口气,目光缓缓向上,与兰宜第三度对上。 兰宜微微笑了一下。 沂王闭了闭眼,这次是他先移开了,他向后退开又俯下了身子,缓缓将侧脸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作者有话说: 评论我都认真看了,关于兰宜回不回去,大家提出了一些意见,各有道理,总的来说,回去是必然,大部分读者理解也接受,问题出在回去的方式。 我想来想去,主动回去,理由足够,人设没偏,但似乎让大家有点不那么痛快,像挠 没挠到位,从我行文的角度来说,就是甜 度不够。 已经土了,就得土个够,不能半途而废,两头不靠。 那么,就还是让沂王跑一趟吧! 没有天上掉老婆的好事,他应该自己去老婆的碗里。 第88章 香远斋今 没有开门。 头高起时, 窦太监等从后门过来了,齐聚在小小的院子里。 昨夜里太匆忙, 突然看见沂王出现, 窦太监也如坠梦中,好些话都没来得及说,这时方笑着埋怨了一句:“王爷就这么来了, 可是吓了老奴一大跳。” “对了, 老范呢?”他想起问范统领,“应当是他护送王爷过来的吧?怎么没见他。” 沂王道:“他在京里,看守门户。” 窦太监略有吃惊,转念一想:“可是为小主子的事——?” 沂王点头。 兰宜听不懂他们打的哑谜,沂王瞥见她疑惑的目光,没有解释。 窦太监 言又止, 他像还有话问, 但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沂王沉默了片刻,道:“本王已有主意, 后再说。” 他这么说了,窦太监就松一口气不再 心的样子,转而问起京中的一些事来。 主要是皇帝的龙体以及废太子那边的状况。 因为皇帝病倒在 , 直到窦太监离京前, 废太子一家子还被囚在东 里, 皇帝 出要将他幽 到凤 去的想法,到底没下明旨。 这导致京中还有些异样声音,令窦太监 到忧虑, 因此大胆劝谏了一下:“王爷这次离京, 太冒险了些, 娘娘这里有老奴在, 老奴必然拼命护佑娘娘周全,其实老奴就快劝得娘娘同意回京——” 虽然兰宜又反悔了,毕竟同意过嘛。 窦太监这一想,不由又笑起来:“亏得娘娘与王爷心有灵犀,若听老奴的走了,王爷就扑了空了。” 兰宜觉得只是碰巧,不过就这么碰上了,也是难以言说。似有两分定数在。 沂王向她面上望了一眼,微微挑眉。 兰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 沂王才看向窦太监,道:“废太子已经被发去凤 高墙内了。” 凤 位于安徽,便是本朝用于囚 犯罪宗室的地方,最初时被发配去的宗室还可以在城中活动,后来法度越来越严谨,直到建起高墙,失去高贵身份变成庶人的宗室们成为真正的囚犯,除非得到圣旨释放,否则终其一生不能再出高墙一步。 窦太监大喜:“真的吗?” 沂王点头。 窦太监便念了一句:“皇上圣明。” 他念得不大诚心,因为照他的想头,早就该把废太子关进去了,拖着没办,让废太子那边的人心中仍存指望,才使朝廷不宁,他们王爷也又处了一回险境。 “不知皇上的病好些了吗?”窦太监顺着又问。 沂王又点了下头。 “……” 屋里没有外人,窦太监不用掩饰情绪,直接垮下了脸,嘴上撑着说场面话:“那真是臣子们和江山社稷的福气了。” 兰宜之前想过一回,这时心道,还真是的,大约因为这世 变时沂王在京,皇帝有襄助,受的刺 不如前世大,就保住了命数没变。 这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坏,皇帝原来就对太子不甚 意,又被他造了一回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顾念这个儿子了,有皇帝在时,废太子不可能再有机会。 相对应的,沂王的天命也要往后拖了。 她没说话,窦太监跟着想起要紧之事,脸 微变道:“那王爷离京——” “父皇知道。”沂王淡淡道,“本王私下禀了父皇,父皇同意了,让本王放心离开。” 窦太监说不出话了。 他是皇家仆从,最擅揣摩贵人们的心思, 锐地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兰宜同样 觉到了,她与窦太监的角度不同,从两世的差别来看,病势转好的皇帝没有立即传位的意思,而仿佛正希望沂王离开一段时间—— 沂王在明面上“重病垂危”,皇帝隐在幕后做什么呢,借此收回之前混 中分散的权力。 信上终究只言片语,京中形势持续发展,直到此时,窦太监才真正全面地了解了——他此前对兰宜语焉不详,也有不那么拿得准的缘故。 “皇上毕竟是皇上啊。” 好一会后,窦太监终于不辨褒贬地 叹出这么一句来。 不过,太子这下总是废得彻彻底底的,康王 无大志,绝无威胁,沂王先受先皇后抚养,后救驾又监国,将来继位无非是个时间问题,窦太监的心情倒也不差,又说了几句话后,见沂王不怎么搭理他了,他嘿嘿笑着,识趣地告退出去。 “你跟本王回京吗?” 小院里安静下来后,沂王坐在井旁,问兰宜。 兰宜看向他:“王爷肯让我选?” “本王倒是不肯,你愿意听吗。”沂王嘲道——他这句不是嘲讽兰宜,而像自嘲。 他已经洗浴过,换了新的衣袍,面容不再疲惫,而另显出一点寂寥之 , 光洒落下来,他这一刻不再是那个孤傲强硬的亲王,而像是一个百无聊赖的闲散贵公子。 为情所困的那种。 兰宜几乎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出忧郁。 她心跳变快,咬住了 。 沂王忧郁地等了片刻,见她不说话,眼神转厉,声音也冷沉起来:“你不愿意听也不行,本王的孩子,不能 落在外。” “……”兰宜拉下了脸。 作者有话说: 断崖式降温冻得我头都昏了,应该是 冒了,只能写出这么点,情节方面算是给昨天打的补丁,整点逻辑给恋 脑打底,顺便把还没收的线编到后面去。 大家要多穿衣服注意保暖呀。 第89章 沂王不能在淮安府停留太久。 他身份本来非同寻常, 如今更加贵重无比,白龙鱼服便是在青州也不可行了。何况人生地不 的淮安府。 兰宜为他说的话不痛快, 但也知道, 除了回去,她没有别的选择——至少眼下没有,不然难道 着笨重的身形与他相争吗? 沂王不惜亲至, 是诚意, 也是 制。 江山易改,本 难移,他这个人行事,底子里始终带着霸道。 不追究她的出走,大约就是他的让步了。 对于兰宜来说,要说十分勉强, 那不至于, 但若说甘心顺从,就也一样没有。 她在淮安府的 子已经经营起来, 这一下就意味着她要通盘放弃,就算他 再作他想,也不可能重到此地来了。 她因此显出不情不愿。 沂王基本不离她左右, 时时瞥她, 白天还能自持忍着, 到了晚上就要找她算账,但又因兰宜的身体有些束手束脚,不敢真拿她怎么样, 一通算账之后, 往往火气没降, 反升上去了, 磕磕绊绊地熬过了三五 ,才找出了折衷的消火法子。 兰宜原来不想理会他——他伤是没伤着她,可另有一种折磨人,到底又忍不住有点好奇:“这么久了,王爷难道一直没有——?” 沂王半闭着眼,明知故问:“有什么?” 兰宜不吭声了。 不说算了,她才不会追着他问。她也没那么关心。 沂王哼了一声,才道:“你自己算,你欠了本王多少次,现在的只是利息,等过后,你都要还给本王。” 兰宜:“……” “装没听见也没用,”沂王转过脸来,警告她,“这笔账你赖不掉。” 他简直是胡说八道。 但这个话题是自己挑起来的,兰宜也无法再说什么,无非装睡罢了。 装着装着,也就真的睡了过去。 白 时,沂王没闲着,则陪着她处理一些杂务。 房子要退租,家什要转卖,给香远斋提供过帮助的邻居们也要去道别,这些都是小之又小的微末琐事,与沂王的基业相比不值一提,但看着兰宜慢腾腾地一件件做来,沂王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边。 临行的最后一 ,他们去了县衙。 兰宜带了两盒糕点,一张食方,糕点赠与英氏,食方送给了朱典吏。 在淮安府的这段时间,就数二人对她的帮助最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