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 这边盛笳欣然赴约,坐在褚历彦的对面,“抱歉,医院临时有事,来晚了一会儿。” 对面的小伙开口仿若风,“没关系,我们是同行,能理解。” 说罢,他将菜单推过来,“看看想吃什么,我刚刚点了genmaicha,我们明天都得上班,就不喝酒了。” 盛笳连连点头,又给褚历彦暗暗加上几分,她确实排斥跟刚刚相识的男人喝酒。哪怕度数很低也不行。 有了上次与大厂程序员见面的经历,盛笳今天做了些准备,既然都在医疗系统工作,那讨论讨论未来职业规划倒也不是坏事。 结果他也并没有提起这事儿,倒是聊起平时有什么兴趣好。 盛笳微微松口气,她不喜相亲时把自己和对方放在天平两端的那种紧迫。 寿喜锅上来时,两人已经聊起了儿时同样学习过绘画的经历,盛笳十分惋惜,说自己高中三年都几乎没有机会拿起画笔。 “那你现在重新开始也不晚。” 锅中热气缥缈,盛笳茫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她将金针菇放在蛋中,“真的吗?” 褚历彦轻松地笑了,“当然了,难道还有人规定什么年龄该做什么事情吗?” 盛笳的心脏轻轻震动了一下,她抬起头,“你说得对。” 一顿饭结束,比起适龄男女相亲,两人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聚餐。 直到临走前,褚彦历才问:“你是真的自愿来相亲的吗?” 盛笳愣了一下,“我……是啊?” “我以为你是被迫的。” “但我花了一晚上做决定,不是在敷衍父母。” 褚历彦耸耸肩,笑眯眯的很温和,“可你知道吗,你刚刚走进来的时候不像是来赴宴,倒像是战。” “战?”盛笳也跟着笑了,她歪歪头,“那敌人是谁?” “是你自己。盛笳,你要是说错了,你别介意。你是不是有喜的人?但你不想再喜他了,你跟我见面,是为了向自己证明你还能有能力上别人?” 盛笳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你不像牙医,像心理医生。很抱歉,我有喜的人还答应来见你。” “这没什么,我相信有人的确会把心底里的一个位置永远留给不肯能的人。何况,我也是,所以我不能批评你的道德,我一直很喜的一个女孩儿去年结婚了。” 盛笳抬起双眸,盯着他看。 眼尾轻轻上扬的杏眼很漂亮。 “没关系,伤口会慢慢愈合的——我刚刚叫了车,我们在外面边等边说?” 她绷紧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好呀。” 盛笳与褚历彦一起走出料店的门口。 几辆线奢华的的豪车停在门口,招摇过市的。 “但不论如何,我没有后悔和你今天见面,我收获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盛笳点头,很是认同,刚才褚历彦在饭桌上谈起艺术史颇有自己的见解,他们和同行,又有共同的好,确实能做志同道合的朋友。 * 裴铎坐在副驾驶点了烟,一偏头就看见了站在料店门口笑容面的盛笳。 看来是相上了,对这牙科医生意。 她还特意穿了条裙子。 浅绿的,上面绣着裴铎觉得很难看的碎花。 跟她选男人的眼光一样难以理解。 他把车窗打开,抖抖烟灰。 柔和的晚风吹拂着,轻烟向门口的那对年轻男女飘去。 叫来的代驾终于出现,他坐在驾驶座上,扭头看见豪车主人侧着脑袋不知道朝着窗外在盯着什么,就问:“裴先生,还需要等别人吗?” “不用。”裴铎将车窗关上,灭了烟,挥挥手,“现在就走,走得能有多快就多快。” * 一辆黑跑车在眼前呼啸而过,掀起小街上的酒香。 褚历彦下意识伸出胳膊挡了盛笳一下,“这条街上有钱人多,开车就是豪横。” 盛笳吃后思维有些缓慢,盯着那车消失了才点点头,“就是,得小心点儿。” 预约的快车刚好赶来,她与储历彦道别,相约以后可以在医院食堂一起吃午餐。 她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中看到喧闹的街道越来越远,转个弯,缓缓驶入幽深的车水马龙之中。 快车司机伸手按动作盘,广播声出,仔细听,音量忽大忽小,伴随着微弱的汽油味道,在安静的车厢内有着令人昏昏睡的魔力。 盛笳顾不上洁癖,放纵地将头靠在公共的座椅背上,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刚才好像是真的吃多了。 她现在恶心得想吐。 偏偏路上正在堵车,司机刹车油门换踩得痛快,且他人体的味道从孔中散发,在封闭的空间内充斥着。 盛笳胃里天翻地覆。 在距离学校大门口还有大约两百米的地方,她叫停司机,说自己下去走一走。 眼前天旋地转,她脚步沉重地走入学校,又找了个树坑蹲在旁边干呕了半天,可惜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她慢地站起来,左眼球使劲跳动。 盛笳找了个小径内的长椅,从包里翻出一袋山楂片,用酸刺味蕾,了自己的眩晕。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舍友们都已经睡下,盛笳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 镜子里的女孩儿面苍白,手掌攥紧,里面全是冷汗。 从喧嚣的市中心离开,此刻宿舍安静得令人恐惧。 汽笛声和音乐似乎还在耳膜震颤,孤独被无限放大。 褚历彦的那段话在她的脑中此刻无数遍重复播放。 细细密密的绝望袭来。 晕车带来反应迟钝的控制,情绪变得更难控制。 镜子里的人像是和高中时期的沉默和自卑逐渐重合。 盛笳难过地意识到—— 她可能再也没办法喜上裴铎之外的人了。 还是像从前一样,裴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本没有出现她的眼前,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她从快乐走向悲伤。 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很多时候,盛笳真的痛恨暗恋的觉。 她关上灯,任由自己沉溺在不可控制的情绪里。 * 盛笳变得更加沉默。董韵每周打来电话问她最近如何,她都不咸不淡地回答“还好”。 正常的答案却引来她的不。 “‘还好’是什么回答?你一个才二十五岁的青年,成天都没什么活力像什么样子啊?” 盛笳觉得很累。 规培的子很不容易,称得上是科室里最底层的劳动力,昨天护士长训斥他们做事太墨迹,勒令必须每天早上把医嘱开完,不要拖到晚上,否则会影响她们的正常下班。因此规培生们只能清早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提前上班。 她觉得自己没法儿有活力。 手机上的健康app显示她的睡眠质量已经达到了警戒线。 盛笳很想在面对家人的时候能做出最放松最舒服的姿态。 但董韵没能施舍给她这个机会。 每当她出略微不耐烦不意的神的时候,盛笳会到恐慌和毫无安全,恐慌母亲在这一刻会格外思念早已死去的盛语。 她亲的姐姐。 盛笳抿了一下,低头小声道:“最近没睡好。” 董韵沉默数秒,她知道医学生的辛苦,但还是说:“你要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态,负面情绪太多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累,没有别的用处。别人都能克服,怎么你就不行?我和你爸每天工作也很辛苦,不希望每次和你通话都看到你这幅模样。” 盛笳点头,双眼微微无神,她盯着眼前的玻璃窗,医院楼下花坛中的鲜花盛放到几乎刺眼。她说:“知道了,妈妈。” 董韵在挂掉电话前又看了一眼镜头,“今天下班早点睡,别熬夜。” “好。” * 下班后,一周没见的褚历彦将她约在门口。 “给你的,艺术中心有个画展,就在今晚,是个留学生的毕业作品展,听说她最喜的画家是jan van der kooi,或许你会兴趣。” 盛笳有些心动,但犹豫不决,“那你呢?” “晚上开组会。”他苦笑,“你要是不去,那这张门票就成废纸了,毕竟,在这个行业,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能力欣赏一次画展。” 他这番话说得令人舒服。 盛笳笑了,她接过来,“谢谢你,那我下次请你吃饭。” “好。我会记得的。” 画展晚上十点才结束。 盛笳先回宿舍换了一条裙子,重新勾勒了眉,然后奢侈了一回,打车去了燕城最时尚的年轻人们聚集的涯府大道。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参加画展,进去了才发觉这场活动竟然是出乎意料得隆重和高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