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有些热。 两人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婢女端着一碗用冰块镇好的樱桃过来。 晶莹剔透的冰凉配着鲜滴的樱桃,叫人胃口大开。 谢柔嘉用银勺拨着冒着樱桃,想要将里头的核给挑出来。 平里这些都是黛黛或是文鸢做的,她了几次都不得其法。 一只洁白似玉的大手突然伸到跟前来,从她手里拿过琉璃碗,动作娴地用银勺破开红的樱桃。 谢柔嘉微微倾身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有所察觉的男人喉结滚了一滚,缓缓开口,“可是有不妥?” “每回瞧见公子,”她伸出手拨着他洁白似玉的下颌,眼神无辜又天真,“我就不自觉地想起我那死鬼前夫。” 洁白修长的指骨一顿,裴季泽抬起眼睛看她一眼,恰好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眼眸。 “我那死鬼前夫临走前也盼着我同旁人成婚生子,安稳一生。”她用涂了丹蔻的指尖拨着他凸起的喉结,“甚至,连成婚的对象,都替我寻好了。” 裴季泽沉默良久,缓缓问道:“那殿下,怎不听他的?” 她并未回答,张嘴含了樱桃入口。 贝齿轻轻一咬,多汁的樱桃瞬间被碾烂,冰凉酸甜的汁溢口腔。 他的眸光落在她被樱桃汁微微染红的上,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忙偏过脸去。 她瞥了一眼他手里冒着丝丝凉气的冰碗,撒娇似地望着他,“我要吃冰。” 他想也不想拒绝,“不行。” 话音刚落,她的手落在他手上,捉着他微凉的手送了一块冰块入口。 明媚的光透过绿叶的隙洒在她身上,她微眯着眼睫,神情惬意地像一只猫。 可很快地,牙齿受不了凉,微微了眼睫的女子捂着自己的左脸颊,口齿不清地叫了句“疼”。 他立刻将碗搁到一旁去,宽厚的手掌托起她雪白小巧的下巴,微微蹙眉,语气中透着心疼,“说了不要吃冰,总这么不听话——”说到这儿,住了口,薄紧抿着。 谢柔嘉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口中的冰块故意咬得咯吱作响。 他见状,立刻把手递到她嘴边,“吐出来。” 她偏不吐,赌气似的望着他。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轻轻用力,被迫张开嘴巴的女子看着他将自己冰凉的手指探入她口中,用指腹轻轻地磨着她发痛的那颗大牙。 口腔中的樱桃似乎也被捣碎,糜烂不堪,鲜的樱桃汁顺着她嘴角溢出来。 谢柔嘉想起某一年夏,也是这样的午后,她拉着他偷偷跑出去玩,因为贪凉,吃了许多的冰块,最里侧的那颗大牙齿疼得像是有人在吃她得牙齿。 他用指腹不断地去磨那颗牙齿,神情也如同现在,如临大敌一般。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夏天。 她被他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的全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正愣神,他已经回手指,轻声问:“还疼吗?” 她微微凑近些,“吹吹。” 他迟疑着低下头,正要替她吹一吹,她趁他不注意,又了一块冰到嘴里,捧着他的脸堵住他的。 一股子凉意顺着舌尖滑入他口中。 他愣了一下,反客为主,将她口中的冰块卷入自己口中。 冰块在二人口中融化,说不清他究竟是在吃冰,还是在吃她的舌。 等到两人清醒时,他已经将谢柔嘉在榻上,眼眸里的望几乎要溢出来。 面颊红的女子伸出手抚向他脸上的银面具。 指尖才触碰到冰凉的面具,霎时清醒过来的男人一把捂住她的手,松开她细伶伶的雪白手腕,哑声道:“抱歉,冒犯了。” 谢柔嘉闻言,缓缓阖上眼睫。 他松开她的手腕,有些失神地望着她的脸。 半晌,榻上的女子轻启朱,“我突然想起有一回,我跟我那死鬼前夫吵架。我很生他的气,同旁人说他身上的疤痕叫人瞧着作呕。” 他闻言,转过脸去,喉结不断地滚动。 “其实,我说的不过是气话。”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她洇红的眼角溢出,没入到乌黑的鬓发里。 她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哽咽,“他在我眼里,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我当时就是气不过,气不过他那样待我。” 同样红了眼眶的男人伸出指骨抹去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珠,哑声道:“也许,他并未怪你。” “是吗?”她蓦地睁开眼睛望向他,“公子不是他,又怎知他的想法?” 裴季泽并未作答,俯身下想要吻她。 就在这时文鸢突然入内,回过神来的裴季泽猛地直起,哑声道:“方才的事很抱歉。时辰不早,我该走了。”言罢起身要走,被谢柔嘉叫住。 他没有回头,“我明再来瞧殿下。” “公子不愿同我好,我自是不会勉强公子。”背后的女子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我的腿也已经好了,以后公子莫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回家的太晚了,更新晚了。 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两章估计正文完结。 谢大家的支持。 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谢在2023-12-29 12:03:49~2024-01-01 01:0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打call 1个;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艺望直前 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z.疯子、 10瓶;沈二三 3瓶;老火柴、生.、草莓酉酉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已近五月, 虽已经傍晚,暑气滚烫。 戴着面具的裴季泽脸上更是捂出薄薄一层汗来。 他最终忍不住回头,却撞进一对清澈如水的凤眸里。 眼神倔强的女子就那么望着他, 嫣红的紧抿着, 仿佛恨他到极点。 裴季泽下意识向前一步, 却在即将靠近时停下。 明明不过半尺的距离,他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也不知站了多久,暮渐沉,院子里的光一寸寸暗淡下去。 这时一阵凉风拂过, 院子里的花草扶疏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赶走了院子里的燥热与蝉鸣。 一只雪白的猫儿不知从哪儿跑来,几个箭步窜到裴季泽跟前, 动得围着他“喵喵”叫个不停。 正是儿茶。 裴季泽垂眸望着正撕扯着自己衣摆的小猫, 沉默良久,看也不敢看榻上的女子一眼,哑着嗓子说了句“殿下多保重”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到那抹高大的人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谢柔嘉才收回视线, 伸手把有些茫然的儿茶抱进怀里, 轻声安抚, “你放心, 这一回, 他不会不要你。” * 那过后, 裴季泽未再出现在都护府。 他的子再次恢复平静, 平里教导附近牧民的小孩读书写字,偶尔闲下来时去附近走一走。 只是, 他变得比从前更加沉默。 锦书时常看着自家主子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看星星。 前些子, 自家公子天天往都护府跑, 虽未与公主相认,可到底是高兴的。 可自打那回来后,反倒是丢了魂儿一般。 其实明明公主对公子还有情,只要公子不说,公主永远不知卫公子还活着,为何非要跟自己较这个劲。 哎,他实在不懂公子究竟在想什么。 这天夜里,裴季泽又坐在一处土坡上看星星,长生提着酒来找他。 几杯酒下肚,长生忍不住道:“先前你觉得她不是为你而来,不肯见她。如今你既已知晓她心里有你,为何不同她相认?” 裴季泽闻言抿了一口酒,望着极北之处的一颗星星不作声。 “裴季泽,你究竟还是不是个男人!” 长生见不得他二人这样相互折磨,”我若是你,现在就回都护府。” “他还活着,”裴季泽收回视线,声音说不出的落寞,“就在朔方。” 他是谁? 长生正要询问,突然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卫昭。 卫昭竟还活着! 心中动难以抑制的男人转了好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你几时发现卫昭还活着的?” “我见过他。” 那是裴季泽来朔方的第一年,某一次出城时无意中在人群中瞧见一个同卫昭的背影极像的男人。 当时他正忙着与突厥战,并未过多留意。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