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旻察觉到不对,不由地朝崔铭望去,却见平里在他面前举止谈吐大方的少年面对嫂嫂时,耳朵都红了。 他再瞧瞧兄长的眼神,心思稍稍一转,心底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今因为休沐,裴季泽并不用去衙门。 四人用罢早饭后,一同去了书房吃茶,说着江南道的水患一事。 如今粮食事情已经解决,其他的都是善后问题。 崔铭以生意人的眼光提了不少实用的建议,得到裴季泽的肯定。 谢柔嘉没想到他读书不行,对于做生意倒是极通,忍不住称赞,“没想到你还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什么都能扯到生意上去。” 他十分地羞涩,“不过是一些不打紧的事情,比起先生运筹帷幄,实在差远了。” 他一向习惯称呼裴季泽为先生。 裴季泽神淡淡,“殿下说得没错。此次崔氏一族立了大功,请功的奏疏已经送到长安去,迟些时候,必有封赏。” 崔铭并未推却,道了一声,“多谢。” 崔氏一族不是崔铭一人的,他此次这样帮助朝廷,必定是经过族里商议,若是没有好处,崔铭就算想要帮,崔氏其他人恐怕也不会同意。 谢柔嘉也不知裴季泽究竟承诺了崔铭什么,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却见对方正望着自家,立刻收回视线,装作吃茶。 大约吃了两盏茶的功夫,外头的锦墨来报:外头有一老者,自称是崔府管家,来接自家公子回府。 谢柔嘉惊讶地看向崔铭,“你要回去?” 崔铭颔首,有些不好意思,“鄂州的事情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来时,我曾答应祖母要回去陪她过腊八节。” 谢柔嘉这才想起再过几就是腊八,颔首,“也好,我这就叫人备一桌酒席,为你送行。” 崔铭笑着拒绝,“多谢公主厚,只是管家已经等在外头,酒席就不必了。” 谢柔嘉从不是个强人所难的子,见他执意要走,道:“那我送送你。” 这回崔铭倒没有推却。 三人将崔铭送到院门口,果然见外头早已停当着马车,一个老者站在马车门口候着。 崔铭道:“若是有机会,诸位可到河东去,崔某必定好好款待几位。” 言罢,又从袖中取出一镶嵌宝石的檀木小匣子,道:“公主新婚时,崔某未能送上新婚贺礼,这份小小的心意,请殿下笑纳。” 谢柔嘉伸手接过来。 打开一看,锦盒里头装着一对象牙雕小人。 雕刻的惟妙惟肖,十分地有趣可。 相貌隽秀的少年腼腆一笑,“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望公主莫要嫌弃才是。” 谢柔嘉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当她不过夸了一句他的象牙雕香囊很别致,他便摘下来送给她。 如今他帮了自己这样大的忙,临走前又送了自己这样一对象牙雕小人来。 她郑重道:“我曾答应过要为你做一件事,如今那件事仍然作数。若是哪你有了难处,可随时来找我,我必当想法子替你办了!” 他点点头,“好。” 几人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他这才上马车。 马车驶动,车轮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口,谢柔嘉才回去。 待她进去后,裴少旻淡淡笑道:“我从前总是不明白明明嫂嫂那样喜阿兄,可阿兄仍是患得患失,如今倒是懂了。” 裴季泽不置可否,转身回去。 马车里。 崔铭从怀里取出一把檀香扇,惜地抚摸着尾端坠着的一枚玉坠。 坐在身旁的老者开口,“那位美貌的娘子,就是公子喜的女子吗?” 崔钰轻声道:“那一位娘子是大胤最尊贵的嫡公主,岂是我一界商人能高攀,更何况,她已经嫁人。” 他心目中钦慕的人叫小谢,是个容无双,捉人的美少年。 哪怕他们只相处七,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会一辈子都记得她。 * 二楼卧房。 裴季泽一上去就瞧见黛黛正在屋里收拾东西,见他来,忙低下头见礼。 裴季泽环顾室内,见卧房内属于自己的东西几乎都不见了,吩咐,“你先下去。” 黛黛赶紧退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裴季泽走到正到谢柔嘉跟前,问:“这是何意?” 正在书写奏疏的谢柔嘉头也未抬,“什么何意?” 裴季泽径直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抚摸着儿茶柔软的皮,低声问:“为何要将我的东西搬出去。” 谢柔嘉执笔的手一顿,片刻后接着书写。 直到一份奏疏书写完,她方道:“我不习惯与人同住。”说完,将自己手中的奏疏递给他,“这是为驸马请功的奏疏。驸马可先过目,若是不,我可酌情修改。” 裴季泽并未接那本奏疏,眸光落在她雪白脖颈处的几枚吻痕上,喉结微微滚动,道:“怎就突然不习惯了?是否是因为昨晚我——” “昨夜发生何事本一点儿印象也无!” 并不想提及昨晚的谢柔嘉冷冷打断他的话,一脸倨傲地抬起下巴,“本有权力不召见驸马,这个理由,驸马能接受吗?若是驸马不能,本还可为驸马找个体面些的理由来。” 裴季泽闻言,抬起眼睫望着她,昨夜那对温柔若水的眼眸此刻像是结了冰。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3-10-29 19:01:37~2023-10-30 23:5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69661938 1个;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艺望直前、小挫菇凉 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i、草莓酉酉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裴季泽,我早已经不喜你了◎ 谢柔嘉对上他的眼睛, 立刻偏过脸看向敞开的窗子。 外头又簌簌飘起雪花,卷着寒风,打着璇儿的落下, 甚至有些还飘进窗子里来。 凉飕飕地。 头脑越发清醒的谢柔嘉到很懊恼。 明知自己不善饮酒, 还非要将自己吃醉。 若是吃得烂醉如泥, 次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倒也无所谓。 可偏偏模模糊糊地记得一些事情。 她本以为裴季泽会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下来,正想着如何搪过去,谁知他自她手里拿过那份奏疏, 起身朝外面走去。 行至门口时,他顿住脚步,冷冷道:“殿下还是以后莫要饮酒, 免得总做一些叫人误会的事情。”言罢, 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直到脚步声消失,谢柔嘉才转过脸来,有些颓然地坐在榻上。 这时文鸢入内,忍不住问:“公主同驸马又吵架了?” 若不然大冬天的怎就将驸马赶了出去? 抱膝坐在榻上的少女并未回答她的话, 而是道:“在朔方有一种开得极其丽的花, 拿来止疼极佳。只是这花一旦服用过量, 人就会同服食五石散一般上瘾。裴季泽就是那种带着毒的花, 戒掉一回, 其过程于我而言不亚于剥皮拆骨的疼。若是再沾染上一回, 我怕不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裴季泽, 实在不能再亲近了。 * 这,直到晚饭时裴季泽都未回来。 这段时, 无论他多忙都好, 晚饭总要回来用。 谢柔嘉问裴旻, “可是府衙出了事?” 裴少旻今并未去衙门,猜想兄长定然是同嫂嫂置气。 只是不知是为送象牙雕小人的少年,还是为旁的。 他想了想,道:“不如嫂嫂去瞧瞧兄长?” 谢柔嘉摇摇头,“想来他定是有事情要忙,忙完自然就会回来。” 裴少旻见她不肯,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离去。 谢柔嘉在饭厅内坐了一会儿,见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正回屋,锦书冒雪从外头回来。 他在廊庑下拂干净身上的雪,方入了屋子,向谢柔嘉见过礼后,道:“公子今夜宿在府衙,派奴回来取些衣物。” 谢柔嘉沉默片刻,瞥了一眼黛黛,“去替驸马收拾衣物。” 黛黛赶紧去收拾。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提着一件包袱出来。 锦书抬起眼睫偷偷地觑了一眼谢柔嘉,只见对方神如常,想起还在府衙里等着自己的主子,也不敢多言,赶紧拎着包袱回去复命。 待锦书离开后,谢柔嘉随便用了两口饭,便搁下筷子回屋陪儿茶玩。 一旁的文鸢瞧她像是不大高兴,道:“兴许驸马真有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