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劭就比较惨,不是他没粉丝,而是粉丝不知道该给他扔什么。世青赛夺银后,他在国内滑圈有了些知名度。粉丝眼巴巴地问他除了滑冰以外还有什么喜的东西,结果他说肚火锅。 母亲是重市人,因此小时候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整恋火锅和烧烤,不开心的时候吃,开心的时候也吃。可惜当了运动员后,因为担心来路不明的食里有加剂,亲的肚火锅就这样和他说拜拜了。对此杜清劭痛心疾首,逢人就说这件事。 粉丝听完又心疼又好笑,但能怎么办,总不能等比赛结束往冰场里丢自热火锅投喂崽崽吧。于是又问还有什么其他好,杜清劭“认真”思考了几秒,给了一个更加睿智的答案——写数学题。 此话一出,冰们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粉上了一个不简单的东西,纷纷打趣:您是要五三还是王后雄全套教辅?或者子母题、黄冈密卷也成,让世界人民看看我国高中生强大的战斗力。 当然玩笑归玩笑,无论冰丢什么,杜清劭都会怀谢地收在寝室的大塑料箱里,等攒得差不多一次捐给福利院。 他的思绪是被场上哀婉的九儿拉回来的。那是齐悦本赛季的短节目,电视剧红高粱的片尾曲,纯中国风曲目。 凄凉悠长的高音再次响起,她的表演也进入尾声,经典的仰燕式姿态配上一袭红衣,裙裾下摆四散飘动,仿佛真的在洁白的冰场上铺出一片熊熊燃烧的高粱地,不悲不怨地向远方而去…… 曲声终了,场上安静了好几秒,掌声才打破寂静,悉的橘子抱枕挥如雨下。她优雅地躬身行礼,俯身去捡冰们送的礼物。场边都快被抱枕染成橙了,杜清劭见她忙不过来,进场帮忙一起收拾。等冰面清理干净,便留在场上准备自己的短节目表演。 这场比赛用教练的话来说就是找状态。能在国际舞台亮相的,技术水平并不会非常悬殊,更多是看临场发挥。他在比赛经验方面并不丰富,更加把每次训练当做比赛对待。 尽管已经练了无数遍,首次亮相还是紧张,还没开始比赛心脏就跳得厉害,甚至连后背肌都崩得略微发疼。 短节目编排难度属于中上水平,开场是平时训练中成功率较高的后内点冰跳(4f)。结果第一跳的进入时机没有找准,临起跳前心里猝不及防地哆嗦了一下,直接空成了两周。直到中间连着做了两个旋转,身体才稍微放松下来。 后半段完成得不错,两个跳跃没有失误,却也平平无奇。不过表演结束看台上的冰扔来了不少鲜花,他埋头把场地清理好,不吭声地走了出去。 接下来还有队里的主力男单马嘉博、宋汤昊的比赛。他站在走廊里远远观望了几眼,低头开始反思刚才节目中出现的问题。 带上耳机,他很快安静下来,脑中大致能回忆起进入每个动作时的心态和受,配合身体的摆动,在狭小的空间里蹦蹦跳跳、自我陶醉。 “这么认真啊。”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他扭头见脸上挂着汗珠的师兄马嘉博,取下耳机闷闷地嗯了声。 “你看了你的短节目,总体完成得还是很不错,就是开始太紧张了。”他顺势靠在墙上,笑着鼓励道。 杜清劭撇了撇嘴,并没有因为他的鼓励出半分轻松,客观分析道:“我缺的就是能迅速冷静的能力。短节目时间太少了,本不允许我临场调整状态。” “那下次或许可以开头先做旋转,会不会轻松一些?”对方打趣。杜清劭眯起眼脑补了如他所言的节目效果,仿佛吃了奇怪的食物,嫌弃地皱眉。 训练场正好播报到宋汤昊上场。马嘉博顺势一瞥,似乎想走到那边,不料刚动一步,就像被什么绊住似的,身体猛然倾斜。 杜清劭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听见他轻轻了口气,小声问道:“膝盖还在疼?” “是啊。”他回答得极其坦然,扶着墙站稳,安静地打量片刻,“小杜,有个些话…我觉得是时候和你说了。” “这赛季结束,甚至可能撑不到,我真的到退役的年龄了。你和宋汤昊……”说到这儿他停顿了几秒,“我想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和能力,之后的团体赛可能要靠你独自扛两年了。” 其实听他说第一句话,杜清劭就猜到了下文,安静地站在他身边,比上课还认真。 马嘉博年长他九岁。他刚在国内崭头角,正是马嘉博竞技生涯的高光时刻。他是看他活跃在各个国际比赛、一路起起落落长大的。这样一个如同偶像般的存在,现在就站在眼前,郑重地代什么。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冰雪运动本就不是大众项目,光是场地、设备和钱就不知将多少人拒之门外。南方多少城市的人连冰场都没见过,基本就靠东三省输出运动员。目前国内男单节得厉害,马嘉博为了青黄不接的局面硬生生撑到26岁,他也因为同样原因提早了一年升组——他知道自己要肩负什么,也明白今后的舞台属于谁。 “这句话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杜清劭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应灯突然暗下去,仄昏暗的过道里透着窗外照进来的夜。再抬头时却没了刚才片刻的懵懂与不安,漆黑的眸子闪出了一丝不可撼动的锐利。 “放心,在滑冰上我从来没让人失望过。”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