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没耽误分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起吧,瞧着这几天规矩学的不错。” 台上太后的声音冷淡的响起。 学的不错吗?谢明蕴想她的规矩一直都这样,是太后如今做错了事理亏,才不好在这些小事挑刺。 她面上恭顺地直起身子落座。 “听说前几天你吓得病了一遭,如今可好了?” 太后抬头主动问。 但哪怕是问,她的语气也冷淡又生硬,听着不像关心,倒有些刻意。 “不打紧了,只是小病,没有皇祖母的严重,前后 绵病榻半个多月,还得我和三姐去祈福回来了才见好。” 这回谢明蕴倒没给她继续含糊的机会,清楚地看到这句话说完,太后的脸 僵了僵。 本身前头的事她和太后算一笔勾销,太后非要又扯出寒鸣寺的事,如今倒是知道理亏了惩罚侯夫人在门外跪着做戏给她看,但这样就能两清了吗? 侯夫人那的仇今天且放着,既然她来了,太后就得先吃吃瘪。 反正她母后说了只要不把她皇祖母气死,多大的事她和太子都能担着。 太后不虞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发作,又忍了下来。 “岚儿回来说这次你被吓得不轻,回来了好好歇几天。 山中的匪贼听说太子已经剿完了?” “皇祖母虽久病起不来 ,这消息却比我还灵通,是不是匪贼倒还不知道,但是孙女觉得这幕后人也不聪明,真不知道是人老了脑袋转不过弯,还是病的糊涂了,竟然想出这么个办法。” 太后顿时低着头咳嗽了两声,起伏的 膛告诉谢明蕴显然气的不轻。 她心中觉得好笑,端起茶盏站起身,亲自递到了太后面前。 “怎么祖母咳嗽的这么厉害?是病还没好?” 茶盏递过来太后本想拂开,又想着自己如今有些理亏,到底接了。 刚接过去喝一口,滚烫的温度顿时让她瞪大了老眼,噗的一口吐了出来。 “你要烫死哀家?” 太后头一回这么不顾身份地大喊道。 “是吗,原来这茶水烫呀,孙女都没注意。 皇祖母担待些,孙女在寒鸣寺病糊涂了。” 谢明蕴笑眯眯地后退两步,没让那茶水飞溅到自己身上。 屋内伺候的下人早被太后赶出去了,这会她捂着帕子咳嗽的厉害。 “你……” 太后被烫了一下,觉得嘴上都要起燎泡,顿时气急。 “你大胆!” “孙女倒觉得不比皇祖母大胆。”谢明蕴眼中的笑敛去,看着太后,语气有些冰凉。 “如果这茶水烫的都让祖母觉得疼,那祖母猜猜,寒鸣山下刺客的剑疼不疼,跋山涉水去为皇祖母这装出来的病祈福的人累不累,还有……” 啪的一声,谢明蕴把刚从太后手中接过的茶盏扔到了桌子上,砸出泠泠的响声,里面的茶水飞溅出来,还带着些白烟。 “我是您亲孙女,被您算计着联手别人暗害的时候,我疼不疼?在北角被您骗过去被猛兽吓的时候,我怕不怕?” 太后脸上的血 顿时全消。 有些事心知肚明,直白挑开了更让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想到这,太后更恨在殿外跪着的侯夫人,若非这个 人在自己身边三番五次地 说,自己怎么会一时糊涂做这种事? 她的确不喜 底下的许多孙儿,但对谢明蕴做的这些还都是头一遭。 就连最不喜 的太子也只被她罚抄过经书而已。 “门外跪着的人,是皇祖母故意给孙女看的吧。” 谢明蕴站直了身子打断她的思绪。 太后头一回觉得这个孙女的礼仪不是学的好,而是很好。 如此站着跟她说话,身上的气势竟要 过她这个太后去。 真有几分公主的威仪。 还聪明。 “我猜昨 三姐来找过皇祖母了。” 太后捏着帕子没说话。 “皇祖母想把事情都推到侯夫人身上,便是觉得自己算计底下儿孙的事都干干净净了吗?” 太后顿时恼。 “你大胆!” “实话罢了,皇祖母,孙女以为您是敢作敢当的人。” 谢明蕴笑眯眯地看着她。 “还是皇祖母觉得自己老糊涂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借您的手做的?” “你别以为哀家亏欠了你,你就仗着皇后太子的势敢如此说话,谢明蕴……” “孙女谁的势也不仗,仗的是摆在面前的真相,皇祖母与其生我的气,不如想想若是父皇查到了,您该怎么跟父皇 代。 我只是个公主,自然不能拿皇祖母怎么样,但您居在高位,只要能对天子 代,能对自己的良心 代,孙女也无话可说。” 一番话落下,谢明蕴似乎是觉得厌倦了,低头福身。 “孙女告退。” 直到她走出去半天,太后才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口气的起伏不定。 “来人,把那个跪着的 人给哀家带进来……” 一句话没说完,她忽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明蕴知道这事得时候已经是下午。 紫衣在她身旁笑。 “皇上后来命人传了太医,又把侯夫人遣送了回去,说侯夫人冲撞太后,罚在府中思过两个月。” 这倒是谢明蕴没想到的。 “看来父皇查到的东西也不少。” 所以如今皇帝心中偏向她,并且借此理由惩罚了喜 煽风点火的侯夫人,这一桩事却把她摘出来了。 想到这,谢明蕴心头的闷火散去了些,伸手拨了拨花草。 “对了,公主,三公主听说您回来了,忙的 不开身,让奴婢回禀您,三 后上元节 宴后,请您前往寿王府一聚。” * 容淮安从御书房出来后,没回太傅府,反倒去了容府。 他踏进院子的时候,恰好听到里面瓷瓶摔在地上的声音,婢女瞧见他来刚要喊出声,他瞥过去一眼,没等人通传,抬手推开了门。 屋内砸着许多碎掉的瓷器, 地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侯夫人坐在椅子上,神 苍白, 光顺着洒进来,她看见了容淮安,下意识 直了身子。 自那晚之后,是她和容淮安,第一次见面。 如此在挑开了所有事实真相之后。 脸侧被那晚的箭划过的伤还在,她面 虚弱,今 在慈宁 跪了一遭,回来的时候都是被下人搀扶回来的。 那晚她受了容淮安一掌,回来后又气急攻心,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待了几天,现在的样子可谓人不人鬼不鬼,丝毫不见十 前容府门前的高贵大方。 “你还来干什么?” 从山下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就知道容淮安猜到她的身份了。 “楚姨掩饰了这么久,甚至寒鸣寺当晚宁愿易容换音都想瞒着,为何如今又不瞒了?” 容淮安神 清淡。 “装的厌倦了。” 她淡淡地开口,面上的温柔之 褪去,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余厌恶。 “装了多久?十年,二十年?” 容淮安语气冷了些。 侯夫人嗤笑一声。 “装了多久对你来说有必要知道吗?总之我害了你的心上人,又在寒鸣山下杀你,你我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不死不休? 容淮安袖中大手不自觉攥紧。 “半年前在江南,动手的是你,你早就知道我在查,所以什么三姨娘,容溱,甚至父亲的人去江南的事,都是你的障眼法罢了。” “是。”她痛快点头。 她本身是想瞒一辈子的,没想到棋差一招让谢明蕴逃走,更没想到她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又和容淮安在上京遇见。 这件事她本不想自己动手的,奈何从亲事,到噫 香,都没能让他们两个撕破脸皮互相伤害,反而越走越亲近。 可她看不得容淮安好。 于是用徐盈的假消息把他骗走,又在太后跟前吹耳旁风,本想用万无一失的计划把他们都杀死在寒鸣山,没想到……还是没成。 她想趁着容淮安养伤的时候动手来个一网打尽,最后却被他折了手下七七八八的人,自己损失惨重,他却还好好活着。 “你在太后跟前吹耳旁风的时候,应当知道事情若败 ,赔进去的可是自己的命。” “那又怎么样?”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