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礼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院外,狂风暴雨把伞吹的倾斜,他的衣摆沾了水渍。他来的匆忙,一脸急,看见陆行渊安然无恙地呆在家里,他明显地松了口气。 陆行渊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程书礼往屋檐下站了站,道:“大事,周摇光死了。” 陆行渊瞳孔骤缩,出惊讶之:“怎么会这样?” 昨天还在长街上耀武扬威的人,今天就成了一具尸体,也难怪陆行渊会到惊讶。 程书礼给他解释道:“是魔族。只能说是报应,若非他们三尸宗欺人太甚,也不会招来这种祸端。” 程书礼没有同情,他们看不惯三尸宗行事,并不会因为周摇光的死产生兔死狐悲的想,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事发突然,三尸宗那边已经成一锅粥了。说不定会有二级宗门的人下来,我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周摇光身为一宗之主,修为不弱,但在魔族的手上还是没有活路。好在这个魔族恩怨分明,只针对周摇光一人,不然程修他们也会警戒。 周摇光一死,此地三尸宗群龙无首,二级宗门来人很正常,程修真正的意思是让陆行渊警惕崔命。 但他不知道,崔命也死了。 陆行渊谢过程修的好意,他看着滂沱大雨,低声道:“这雨来的真及时。” 这样大的降水量,足够把昨夜留下的痕迹冲刷干净。 程书礼没听清,道:“什么?” 陆行渊笑了笑:“没什么,替我谢过你爹好意。” 送走程书礼,陆行渊转身回了房间,银趴在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雨声,表现的很安静。陆行渊上前来摸摸他的头,拿出丹药喂给他。 昨天夜里陆行渊下定决心杀周摇光后没有犹豫,他送走玄弋就折回三尸宗。谢陵嘴上说他是去送死,但还是愿意跟着他去冒险。 杀周摇光并不费力,只是陆行渊强行使用陆隐川的功法,导致无情道反噬。要不是谢陵跟着他,他说不定就被三尸宗的人发现,留下祸端。 谢陵的灵力本就不稳,这一趟又受了点伤,一回来就化身银修养,陆行渊也调息了一|夜,把反噬引起的伤势下去,近天明才昏昏睡去。 大雨为陆行渊等人掩盖了昨的痕迹,崔命那具尸体被玄弋带走,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 周摇光昨的高调让大家自然而然地把这件事归结在魔族的身上,没人会怀疑和陆行渊有关。 陆行渊搂着银,听着窗外雨打松竹,颇有几分闲适。银靠着他,张口咬了咬他的手臂,看他的眼神有几分茫然。 大雨持续了一,程修作为安城的管理者出面去了一趟三尸宗。周摇光的尸体被人悬挂在大殿上,身首异处,身上伤痕累累,可见杀他的人对他怀有极大的怨气。 程修怎么看都觉得是魔族的报复,而且三尸宗的人也说了,周摇光的那具魔族尸傀下落不明。 三尸宗上下人心惶惶,程修面子上做到位就走了。 积雨的长街漉漉地,天际乌云密布,显得有几分抑。 烈焰雄狮讨厌下雨天,没有跟着程修一起出来。等程修回到宗门,烈焰雄狮蹲坐在门口等着他。 程修面上的愁容一消,快步上前:“老伙计,没想到你还特意出来接……” 程修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人影从烈焰雄狮身后大开的门内走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微张,惊讶之余面上难掩喜,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高兴道:“舒长老,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舒长老面白微须,为人消瘦,一袭灰袍,看上去像凡尘教书的夫子,严谨,古板,严肃。 他看见程修,没好气道:“我看你是盼着我死,不然怎么敢给我闯那么大的祸?” 程修连忙辩解道:“舒长老,你这就冤枉我了。我这明明是慧眼识金,我跟你说,那孩子有潜力有前途,你看见了一定会喜。而且他的契兽是,特别漂亮。” 舒长老听见这个字,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抖。 在他们御兽宗内,虽然每个人修行的功法都一样,但因为喜好不同,又有一些不成文的派别。比如喜大猫的猫派,喜犬类的狗派,还有喜羽的鸟派…… 舒长老刚好是个狗派,他的契兽是一头白狐。他这次赶的急,不想白狐跟着他风|尘仆仆,就把它放在宗门没带出来。 “你慧眼识金闯过的祸还少吗?要不是因为你会培养妖兽,我早就不管你这篓子了。”舒长老的神情只是有所松动,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嘴上念叨着他保程修只是因为程修培养妖兽的本事,实际给人兜底了一次又一次,程修早就习惯了他这态度,带着他朝陆行渊的院子走去。 路上他提了一嘴周摇光的事,舒长老板着脸,道:“死得好!人自有天收。” 舒长老脾气大,对三尸宗比程修还不喜。程修担心二级宗门把崔命派来,他可不是崔命的对手。 舒长老闻言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今暴雨,陆行渊没有出门,他打坐起来,发现银浑身脏兮兮地,银白的皮沾了泥水,正杵在边看着他,试图往他身上扑。 陆行渊看着银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也就一会儿没瞧见他,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银甩了甩头,溅了陆行渊一身的泥水,陆行渊闭着眼深一口气,下抓住银,拖到院子里打井水清洗。 银不老实,陆行渊给他洗澡,刚冲了一桶水,他就往地上滚,嘴里一直在哼哼,张口咬陆行渊。 场面很是混,到最后,银没洗干净,陆行渊半截衣服透。他站在水洼里,揪着银的脖子道:“你是个人,你不是真的妖兽,给我清醒点。” 银歪了歪头,应该是没听懂陆行渊的意思,凑过去对着陆行渊的脑袋又是一大口。 陆行渊很无奈,他坐在石阶上任由银抱着他又咬又啃。好在银知道分寸,牙齿的力道不重,不然陆行渊都要怀疑银是要把他吃了。 等程修带着舒长老进来,瞧见的就是生无可恋的陆行渊和极度兴奋的银。 程修嘴里称赞陆行渊的好话还没落音,看见这一幕就彻底卡壳了。 舒长老眉头微皱,道:“这就是你说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陆行渊眼下这个情况是有些狈,抱着他啃的银察觉到生人的气息,警觉地抬头,发出警告的低吼声,对着二人出獠牙。 他四肢修长,一口獠牙整齐洁白。舒长老眼前一亮,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头漂亮的。而且有着野和凶,威风凛凛,很有头的风范。 程修见陆行渊不清楚状况,介绍道:“白小友,这位是我们二级宗门的舒长老。” 陆行渊捕捉到关键词,立刻从台阶上站起来,安抚银的情绪,把他护在身后,抱拳道:“晚辈见过舒长老,不知长老大驾光临,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舒长老见他下意识地护着银,心里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微微点头。程修示意他们进屋再谈,陆行渊也好收拾一下。 陆行渊施法清扫了院子,用灵力烘干身上的衣服,简单地梳洗一番。 陆行渊给二人奉茶,银就跟在他身后。舒长老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银,看的陆行渊心里发,以为他是察觉到什么。 银往陆行渊身后躲,显然不想见这两个人。 舒长老只能瞧见他的尾巴,轻轻地摇晃,显然很喜陆行渊。 这让舒长老对陆行渊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在他看来,能和妖兽和平共处,让妖兽温顺跟随的人也坏不到那儿去。 程修表明了舒长老的来意,舒长老象征地问了几句关于陆行渊的身世来历。陆行渊对答如,他说自己父母双亡,早年拜过师门,但师门被其他门派并,他不喜新门派就离开了,从此开始散修生涯。 “这头……”舒长老问道。 陆行渊抚|摸银凑到他怀里的脑袋,道:“是我捡到的,应该是遭遇了天敌,一个窝里就剩他还活着。” 银这身修为和陆行渊不相上下,陆行渊作为一个散修,一个人收服一头有点难度,还不如说是自己养的。银粘人,不用他说,旁人也看的出来他们情很好。 舒长老看着他们,想到自己家里的白狐,一时颇有触,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程修连忙跟上:“舒长老,你怎么走了?” 舒长老头也不回,反手扔过来一样东西:“三个月后的宗门弟子考核必须到场,要是去晚了,我把你们两个人都逐出宗门。” 程修伸手接住,听见这话心里一喜,低头一看,手里握着的是一块二级御兽宗的弟子玉牌。舒长老之所以来的那么晚,就是去给陆行渊办身份证明了。他凭空冒出来,还顶了个使者的名头,要走的程序多一点。 程修很是,把玉牌给陆行渊后,连忙追上舒长老送他一程。 御兽宗的弟子玉牌入手冰凉,上面有御兽宗的标志,每一块都有特殊的印记,防止别人做伪。 舒长老刀子嘴豆腐心,他其实很相信程修的眼光。 陆行渊拿着玉牌走出门,今后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院子里暮四合,漫天的乌云散去,明许是一个天。 陆行渊有了身份,程修比他还要高兴,硬是拉着他喝酒吃,嗨了许久。 婉拒程修的再三挽留回到院子里,看着漆黑的屋子,陆行渊以为谢陵在打坐。他给他带了吃食,想要谢他昨夜相助。 但等陆行渊推开门,出来接他的还是被洗干净皮的银,这一|夜,谢陵没有苏醒。 银哼哼唧唧,似乎是不舒服,要陆行渊抚|摸才能入睡。 陆行渊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银就|在他身上,继续对着他又啃又咬,尾巴一直在摇。说他不舒服,他又显得很快。 他一口含着陆行渊的手臂,似乎得了乐趣,不肯松口。 陆行渊坐在软塌上,身体陷入软枕中,他不是没有想过挣,可是他一缩回手,银就会咬他的头,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有些无奈。一边运转灵力让自己的手臂变得更加坚|硬,一边抚|摸银的脑袋安抚他:“你当我是骨头吗?还是磨牙?” 陆行渊嘴角带着笑意,猛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磨牙……” 他连忙坐起身,抓住银的脑袋让他张开口,银不舒服地哼哼,眼睛里像是蒙了水雾。陆行渊的手指摸过银的每一颗牙齿,最后是犬齿。 银一口咬下来,在陆行渊的手掌上磨了磨,松动的犬齿带着血迹落在陆行渊的掌中。 银换牙了,旧齿掉落的地方,冒出新的牙齿。这也意味着他成年,紧跟而来的就是情热。他对着陆行渊打滚,哼唧,又咬又啃是在散发信息素,他在对陆行渊求偶,想要□□。 陆行渊握着他带血的犬齿,目光顺着腹下移,脸十分彩。他闭上眼,深口气,还没把银推下去,就察觉到银在舔他的脸,微微的血气有些腥。 陆行渊第一次无比的想念谢陵,起码谢陵还有一点身为人的克制力,银只会凭借本能。 妖兽的情热会持续一段时间,陆行渊成了银的磨牙,没事他就咬一口。在这期间,谢陵一直没有醒,陆行渊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不醒。 陆行渊拿了身份玉牌,就正式成了御兽宗的一份子,这些天除了应付银,他也会帮御兽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同时进一步修行御兽宗的功法,了解御兽宗的结构。 三尸宗的事二级宗门很快接手,一个宗主,一个长老,涉及到魔族就不是小事。他们层层上报,很快就传到了天衍宗的耳朵里。 这些年来,天衍宗对魔族的踪迹格外|,他们对此很是重视,要求三尸宗派人封锁饶河,并即刻派人前往协助。 虽然三尸宗不清楚天衍宗为何如此在意,但是一想到有人来帮着他们对付魔族,洗刷辱,心里就畅快。 饶河的面积不小,三尸宗出动了很多人马,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封锁的很小心,没被人察觉异样。 几天后,一群人身披白斗篷,头戴面具的人出现在三尸宗。他们全身笼罩的严严实实,灵力波动被收敛的十分干净,完全看不出深浅。 而在这群人中,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他面容俊秀,手持折扇,身带贵气,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周摇光死后,因为天衍宗的重视,暂时接管此地的人是二级宗门的宗主,崔度。他是个有眼力劲的人,探不出面具随从的底细后,立刻明白眼前这人身份非同寻常,谄媚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青年摇着扇子,下巴微杨:“谢迟。” 崔度一愣,这个名字很悉,他再次隐晦地扫了眼谢迟身后的护卫,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详的预浮现在心头。 天衍宗说会派人前来,可没说来的人是十六皇子。这位皇子身份特殊,在皇朝深受宠,轻易不会踏出皇朝。 崔度背后一阵凉飕飕的,躬身行礼道:“见过十六皇子,不知十六皇子大驾光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