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鹤白委实没想到十三寨的那群响马这样不要脸,他在山下守了一个月都不出来。他一走,就偷袭了他的军队。 他冷声问:“十三寨才一千兵马,如何能偷袭荆州三千守备军?” 骑兵面尘土,咬着牙道:“大军快接近荆州城时都又累又少吃食,夜里轮值休息就放松了守备。哪想那群响马带着群袭击了我军……” 肖鹤白也顾不上赵凛,立刻吩咐:“再集结一队人马,准备驱的火把,前去救援!”他大踏步往外走,等快走出内院时,招手把汤和志喊了过去。耳语吩咐道:“试试他的腿是不是真断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汤和志恻恻的笑了,转身走到赵凛面前,想学着肖鹤白刚刚的动作去捏赵凛的腿。下一秒就被赵凛大手死死的捏住手腕手骨。 “疼疼疼!”他龇牙咧嘴,大喊:“你松开!” 赵凛松手,他后退数步,忍住腕骨的剧痛。看看拿着锅铲吹胡子瞪眼的陶御厨,又看看围拢过来的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护院。忍了忍,陪笑道:“赵大人,也是汤某去晚了,才害你遭了毒手。汤某甚是愧疚,不若你明去汤某府上,汤某请荆州城最好的大夫给您瞧瞧?” 他的想法很简单:县衙全是赵凛的人,想碰他的腿本不可能,肖总管又没给他留几个兵。不若把他骗到汤府,然后伺机查看他的腿……” 赵凛还没开口,后院入口先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不用了,赵叔叔的腿是我在看,荆州城的大夫医术不一定有我的好。” 他扭头看去,看见何生和赵宝丫,身后还有王府的老管家和几个下人。 赵宝丫三两步跑到她爹身边蹲下,担忧的问:“阿爹,你没事吧?我方才瞧见好多兵从县衙离开。” 赵凛摇头:“阿爹没事,你们昨晚上在王府还好吗?” 赵宝丫点头:“好,太妃娘娘送了我们家好多,还让管家伯伯亲自送我们回来呢。” 赵凛朝走近的老管家道谢,老管家正眼都没瞧他,示意下人把东西放下。然后他朝何生道:“何小公子,十后,王府再派马车来接您。”说着也没搭理汤主事,带着人匆匆走了。 对老管家来说,太妃和肖总管看重的人,他才愿意给两分脸面。至于这个赵县令,打了他家远在京都的王爷,显然是不被待见的。 汤和志自然也听说了何生在给太妃治头疾的事,这个当口也不想和他为难。于是笑道:“有何小公子给赵大人治腿,汤某也就放心了。只是心中还是有愧,不如这样吧,明我做东,请赵大人去汤府吃酒。赵姑娘不是最喜吃吗,我命厨子给她做蟹酿橙、荔枝白子、鸳鸯炸肚、五珍脍……还有很多好吃的。” 看赵家缺米少的,打秋风都打到王府去了,这些应该足够赵宝丫口水了吧? 赵宝丫确实听得双眼发亮,但她也知道什么是鸿门宴。正想淬汤和志两口,赵凛拉住了她手,笑道:“汤主事请客自然要去的,正好这些子缺油水,还烦请汤主事把刚刚报的菜肴全做齐了,明一定到。” 何生和宝丫疑惑的看着他,没说话。等汤和志笑眯眯的走了,赵宝丫才急问:“阿爹,你知道他不怀好意,怎么还答应去?” 赵凛让陶御厨和其余几个下人散了,然后把两人带到了书房,解释道:“我昨晚在太妃的密室里查看了一番十二家的账本。其余十家都正常,唯有汤家和城西管玉器的段家账目有点不正常,这两家都有大笔的进项。这两家都有作坊,金矿很可能被运到这两家熔炼了。” “明他请客,我正好绊住他,让其余人去抢汤家的染织作坊。”他以为是请君入瓮,实在是自掘坟墓。 汤家的作坊就在汤府不远处的一处大宅院里,他之前从外头路过,瞧见里面热火朝天的忙碌。有没有可能表面是染织作坊,其实是个熔金作坊。 赵宝丫一听是要整姓汤的,顿时眉开眼笑:“好啊,好啊,明我也要去,要把汤府吃穷了!再把他们家抢了,把好东西全分给城里的百姓。” 她在荆州城呆了这些时,时常见到百姓都出去劳作却连粟米都吃不起。静王府和十二商会的人却整美酒佳肴,尸位素餐。 “阿爹,你除了手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赵凛摇头:“昨夜要不是那姓肖的手上有刀,你爹肯定打得他地找牙。”他昨夜试过对方的功夫,确实厉害。 不过,终究是年过半百,老了! 但若是他手中有刀,必能斩下对方的头颅!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何生突然问:“赵叔叔,那肖鹤白去找吕叔叔麻烦了,吕叔叔他们不会有事吧?” 赵凛:“只要他们不恋战就无事。” 他先前和吕勇商量的对策是偷袭对方后等肖鹤白去了就跑,有群掩护,在城外很容易跑得掉的。等肖鹤白他们不追了,又回过头来偷袭,偷袭完接着跑……反复吊着他们就行。 肖鹤白此人英勇,同时也骄狂自负,越是被人反复挑衅偷家越会起他骨子里的战意。 “丫丫,让鹰隼时刻注意你吕叔叔他们的情况,有不对劲及时告知我。” 赵宝丫点头,又道:“我待会和生哥哥把地窖里的菜搬出去,让百姓来县衙门口排队领取。” 赵凛:“让县衙那几个衙役和师爷看着点,别出什么子。生,你出去时把院子了那群护院叫进来。” 何生点头,同赵宝丫一起出去了。那十九个护院听说赵凛找他们就知道来活了,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县衙门口领到各种蔬菜的百姓也很高兴,对着赵宝丫和生两人又是谢又是拜的。对赵凛这个县令好倍增,无比真诚的祈祷他腿能快点好,能长长久久的在这当县令。 有些小病小痛的百姓,何生顺手就看了,碰上实在困难,没有钱抓药的。他也会包好药材,让衙役偷偷给对方送过去。 师爷和衙役几人起初做好事还有点不习惯,这些子久了,总是收到百姓的谢和善意。潜移默化也觉得自己该是个好人了,走在路上看到摔倒的孩童也愿意去扶一把。 回到院子里看到赵凛的双腿难免又有些难受:哎,他们大人这么倒霉。 师爷主动提出明要陪赵凛去汤府,举手发誓说:“卑职一定誓死保护大人,有毒卑职先试,有刀帮大人挡住。” 赵凛挑眉瞧他:“不是想去尝尝汤府的好菜吧?”试毒不就是要先吃菜吗? 师爷讪讪:“大人这话说的,哪能啊!” 赵凛轻笑:“那好吧,你明一起去。” 师爷脸都笑歪了,次一早就守在县衙门口等。然而,等到上中天也不见赵凛人影。他为了这顿早饭就特意没吃,这会儿已经饥肠辘辘。舔着脸往后宅去,才见赵凛准备出门。 他询问怎么还不出发,赵凛哦了声,道:“忘记同你说了,我们吃了晚宴,现在就出发。” 师爷:“……” 他娘的,是晚宴你不早说! 好在赵宝丫还是好孩子,路上递给了他一个大南瓜饼。 他边吃边道:“这饼子好吃,小小姐人真好。” 赵宝丫掀开车帘子,从马车里探出头,笑道:“林伯伯吃两口垫一下就好了,待会汤伯伯会给我们准备好多好吃的,我怕你肚子放不下。” 师爷边咬饼眸子边转,试探的问:“小小姐怎么喊汤主事伯伯,你同他很吗?” 赵宝丫点头:“呀,汤伯伯好多年前去我老家长溪做生意就夸我聪明可,还问我缺不缺爹呢。后来去我小姑家开的酒楼吃饭,每次都点好多菜,和玉姨搭话,送了玉姨好多东西。哦,对了,玉姨就是生哥哥的娘。汤伯伯离开长溪我们还去送行了呢,我阿爹还给他在酒楼践行,很是不舍啊。” 小姑娘似是怕他不信,又扭头问:“生哥哥,你说是不是,汤伯伯当初还想给你当爹呢。” 何生脸黑:“他想的美,去何记讨好我娘。” 坐在他对面的赵凛笑道:“其实汤大哥人不错,当初离开很是不舍。” 师爷默默又咬了口饼,接着问:“那汤主事在王府上元节宴会上还为难大人?” 赵凛诧异:“上元节宴会那你都没去,怎么知道他为难本官了?” 师爷瞬间惊慌,连忙道:“卑职自然是听人说的,卑职在其他县衙也是有朋友的,他们那就去了。” 赵凛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而是道:“本官得罪了静亲王,太妃和肖总管要羞辱本官。汤大哥与本官相,自然要做做样子的。后来我们被同时掳上十三寨,他就同本官道歉了。本官也体谅他的难处,说好了在人前只装不。本官腿断这事也不能怪他,我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肖总管不会派兵营救本官的。” “今夜还要借着肖总管的名头才能好好聚聚。” “原来是这样啊。”师爷似是吃了口大瓜:“也难为汤主事了。” 赵凛叹了口气:“本官可是把你当自己人了才同你说这些的,莫要出去说,今后少不了你好处。” 师爷连连点头,心眼却转了一百零八个。 申时末,马车到了汤府。 汤和志特别热情的来门口了,乐呵呵道:“我还以为赵大人不来了,正打算派人去瞧瞧呢。” 何生推着轮椅上前,赵凛拱手笑道:“哪能不来,你我相识多年,汤大哥请客,下刀子都得来。” 汤和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总觉得赵凛太过络。虽浑身恶寒,但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他顺口喊:“赵老弟这话中听,快快快,快请进。” 师爷一直注意两人的互动,只觉得这两人确实分外稔,大哥老弟的都喊上了。 汤和志把几人请了进去,带到正厅。正厅里摆着个大圆桌,桌上各式各样的美食,还有不少在陆陆续续的上。 他特意把东边首位让给赵凛,自己坐了下首,又招呼赵宝丫和何生坐下。略过师爷,让婢女快些上酒和花酿。 师爷有些尴尬,还是赵凛开了口让他坐下。林师爷看向汤和志,汤和志对此没有意义,只道:“赵老弟让你坐就坐吧。” 师爷小心翼翼坐在了最末,赵凛招手:“师爷还是坐在本官身边来吧,给本官布菜。” 汤和志忙道:“布菜有婢女,哪用着他一个糙汉子。” 赵凛推辞:“不用婢女,师爷就好了。” 赵宝丫也跟着附和:“对,不要漂亮姐姐,要师爷伯伯。” 汤和志调笑:“赵老弟是许久没接触女子,不习惯?罢了罢了,林师爷坐吧。” 林师爷小心翼翼挪到了赵凛旁边坐下,心道:看来赵大人和汤主事的关系是真不错! 然而,下一秒,赵凛就严肃:“汤大哥,有孩子在呢。” 汤和志连连拍自己的脸:“你看我,该打。” 酒菜陆陆续续全上齐了,汤和志招呼众人快吃。提起一壶酒同赵凛道:“我们也算是旧识,先前的事是我不对,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干了这杯酒,我们不醉不归。” 他把酒杯递过来,赵凛连忙挡住:“汤大哥,实在抱歉,我手上和腿上都有伤,不宜饮酒。你要是不嫌弃,我就以茶代酒。”说着就拿起旁边的茶杯朝他拱手。 汤和志眼眸暗了暗,继而笑道:“喝茶,喝茶就喝茶吧。” 灌醉这招是没用了,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他拍拍手,大厅伺候的婢女立刻放下酒壶退了下去。赵凛几人正好奇呢,丝乐声渐起,一群衣着华美的舞女袅袅婀娜的飘了进来,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正厅的大门关上,大厅中烛火也熄灭了几盏,影影绰绰中,舞女衣袖翻飞,霎时好看。 赵宝丫看呆了去,嘀咕道:“哇,姐姐们好漂亮啊。裙子也好漂亮,像蝴蝶一样。生哥哥,你说是不是?” 何生眸子一点波动也无,顺手给她倒了杯花。 汤和志笑道:“这群舞女可是我心培养的,身上的衣裳都是汤家天丝坊顶级的彩绢纱,轻盈缥缈,自然好看!” “宝丫侄女要是喜,伯伯送你两匹。” 赵宝丫眉开眼笑:“好啊,来荆州这么久,还是汤伯伯最好了。” 师爷心道:还真是大方啊,这彩绢纱一匹数百两! 这两人果然关系好。 很快有婢女捧着两匹彩绢纱上来,汤和志伸手去接,那婢女突然从袖子里出一把匕首向他刺过来。 汤和志惊呼一声,推了那婢女一把,那婢女刀就转了个方向朝赵凛腹刺去。 若是正常人见此情形都会立马跳开吧,就看赵凛他腿是不是真断了! 千钧一发之时,赵凛轮椅快速后退,一把吓得准备往桌底下钻的师爷提溜起来砸了出去。行刺的婢女猝不及防被丢过来的师爷砸到了桌面上。 哐当!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