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笑了笑,“你工资呢?” “给二嫂了。” 他全贴家用去了,态度还是有的。 够不够的,反正我有的都给了。 “那你以后靠什么养家户口,你要考虑一下吗?” 你难道带着老婆吃你二哥的,靠你二嫂给你打点衣食住行? 他耐着心思跟他说,有时候他会突然觉得自己儿子是个蠢货,人气不通,这样的人怎么能活下去呢,活这么大全靠家里人积德了。 “扶桑啊?”宋旸谷 口而出,他看了二老爷一眼,“我很忙的,我先走了,今天还有仓库货物要盘点,盘点完了,我要去找宁先生补税的。” 款款地走了。 承恩自己盯着脚尖看,一个字不吭声。 他向着宋旸谷的,过了好一会儿二老爷起来,他是血栓的情况好一点,但凡严重一点的,他现在就会因为情绪波动给宋旸谷气的二次住院。 二太太扶着他上车,“好了,好了,你不要一直盯着他,他是遇难呈祥的人,家里吃不穷饿不死的,何苦让他懂谋生。” 二老爷还气,“你们就惯着,我教他一个人去北平摸滚打爬,结果老二处处补贴他,你们也天天跟着他遮掩,吃一个月面条不吭声,这样早晚要吃亏的,我后悔小时候没让他跟老二一起出门当伙计。” 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你每周跑南京那边去,你就知道在那里死坐着,看着,你说你闲着的时候,去那边做点生意啊,参谋一个项目好不好? 现在整个南京城都在重建,入手刚刚好,熬一两年就赚钱了,这点路子都看不透,他有时候真想老二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啊,连承恩都比那个呆子强。 二太太权当听不见,车门关起来的时候她扭头就回去了,去厨房那边看看,老二家的在站着呢,老二家的呢,跟前面的也都不一样,她是商人出身,商人之女的一个天大的优点,就是圆滑会做事。 老大直接坦白,老大家的更是心思浅淡,老三个呆头鹅,老三家的做事也是一 筋。 人老二最中庸,老二家的跟老二也是一样的,凡事我笑眯眯地不说话,有些事情我形 看不出来的,“妈,要不要出去走走,最近办花展,郁金香有开。” 二太太才不愿意,她心里有事不愿意说呢,这扶桑都这样了,她还哪里有心思看花展,那孩子对自己不差,她心里忌讳呢,家里最好现在什么庆祝喜庆活动都不要办最好 是真的当一家人看的,“我不去,我念经。” 老二家里的马上笑了笑,扶着她一起,“那我帮您打香。” 也看出来一点门道,老二家的很谨慎,她也是背井离乡从山东老家来上海的,跟着老二闯 出来的,婆婆的话,她要求也不是很高,已经很 意了,不需要你很疼 我,你疼谁我们也都清楚,不找茬儿我就对你很尊重很体贴。 虽然是新社会了,但是孝道这个东西,大家一直都很看重的,受良好教育出来的孩子,老二家里这样的,更是已经内化为自己的行为准则了,做的比扶桑更要到位,走场儿的。 等着老二晚上家里吃饭,老二家的就说了,“我觉得他们两个,鬼 心窍了一样的。” 老二看一眼,老三跟二太太都站在窗户跟前呢,人也不出去,也不抱孩子,就光站,站着看孩子。 二太太对孩子,也疼不起来,前面三个孩子比着的,她对老大老二,肯定只有宋旸谷是打心眼里疼死的那种,母子俩,其实很像的。 老二觉得不太好,“妈,你喜 可以抱抱的。” 他把孩子抱进来,很疼了,他自己就是捡来的,对布谷有移情的作用,二太太意思意思抱了抱,布谷这个孩子就傻乐呵,可能小时候饿多了,现在吃 了就 足,知道吃饭了就 看,口水都出来了。 二太太忍着脏,擦了擦给佣人,“吃饭吧。” 然后就去洗手,洗完还觉得有一点口水擦自己手背上去了,“这个名字他妈妈起的这样呢?布谷布谷,跟布谷鸟一样,当鸟多累。” 宋旸谷就不愿意,“我觉得很好,布谷鸟,劝人勤耕,跟他妈妈一样,他妈妈起的很用心。” 二太太马上画风就变了,“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很好,扶桑指不定马上就给放出来了,中央政府那边一直在施 的。” 前前后后,这三个月以来,宋旸谷钱砸的不少,中央政府那边在庞大军费的资助下,接连给 本人发函二十七封,并告海外同胞书中屡次提及 方非法扣押人员七百九十二人。 本政府有松动的意思,扶桑那边也已经进入复审。 本人里面关着的很多人,杀了又不合适,坏的影响太大了,但是放了又没有好处,而且不甘心,就关着拖着。 但是现在国外的华侨联名声讨也出来了,扶桑也听说了,现在的看管不是很严,因为 本人开始频繁地审查,想要得到一点结果,看守的拿出来一个盒子,“带了很多,我不敢拿进来,他们要不定期搜查屋子的,就是这吃的,我带进来您分着吃了可以。” 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里面是梅花糕。 底层是一层黄豆粉,很香,扶桑吃着。 有点变味了,肯定是他从上海带来的,然后等到她手里的 子,已经长了些,但是还是吃了,全吃了,觉得很好吃,她其实更想吃 ,吃那种很补充体力的东西,在里面真的什么也吃不到, 本人对他们很差劲。 但是能吃到一点甜的,就很 足了,心 意足,她舍不得全吃完,今天慢慢吃掉吧,“嗯,很好吃,我很喜 ,吃起来很甜,麻烦您跟他讲。” 看守的乐呵呵的,这种事情,做 悉了就好了,都是自己人,也不愿意看着 本人这样糟践人,能帮的都帮了,有些拉出去 毙的,他们都记好信息,打点遗物留起来,好给家里人来找的时候有个念想。 “我才知道您跟您先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都是干大事儿的人,您先生每周都来,只是我半个月才换一次班儿,才能给你带一回东西,宋先生问您下次要什么跟我说,他给您捎来。” 扶桑认真的想了想,等半个月换班的时候,才跟看守的说,那是一个暴雨的晚上,监狱里面渗水,她地上都是水,有些冷,被子不太够,但是她不能要被子吧,她觉得不浪漫。 趴在桌子上看着雨滴很久,雨水打在脚上,她觉得很脏,才写信,先前想的都推翻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双雨鞋,最好是红 的或者白 的,但是我不太喜 白 。最好有桂花的香味,我看不见桂花冷雨了,这里面有很多的雨,但是却没有桂花。” “我想,你应该会给我很多桂花的香味,下次下雨x?的时候,我要穿着这双鞋子,一走路,都是噗噗地桂花的香味,到时候你也要出门看桂花,上海跟南京应该都下雨。” “约好时间,上午下雨就在早上九点钟,下午就在五点钟,晚上就在九点钟,这样就当我们一起在冷雨中,看过桂花了,我就在你旁边,你也在我旁边,你记得要摘一朵给我。” 不是很长的信,也没有任何有质量的话语。 但是宋旸谷收到的时候,他在那个破旧的茶馆的二楼,在雨幕之中寂寥的时刻,看着檐外的飞雨从栏杆上飞溅,星星沫儿在桌子上一点点茵 。 把手帕子铺在桌子上,打开信。 里面的每一个字他觉得都是萤火虫,萤火虫不浪漫,但是桂花开的树下,扶桑跟他说很浪漫。 下雨也不浪漫,甚至很烦。 但是今天的雨,他觉得很浪漫。 看一眼信,再看一眼雨,再用袖子擦一擦进来的雨滴,他觉得这个雨,真实天然的浪漫。 天然的好。 冒着大雨回的上海,自己开车都开的很起劲。 咚咚咚回家都 透了,伞都挡着在 前了,自己把信放好,二太太是等他的,他不回来不睡觉。 宋旸谷洗完澡刚好吃饭,他在外面吃饭 本不行,吃的不来劲,走之前吃一顿,回来还得大吃一顿,不然就很饿。 吃的馄饨面,里面有大 ,他吃的眉飞 舞,“我觉得,后面的花园,应该重新布置一下。” 上海的桂花很多,“不如全部种桂花。” 二太太不关心这个,“你下次下雨可以不回来,不太安全的,周一休息一天也是可以的。” 谁规定了周一要上班是不是? 谁说必须要上班的是不是? 宋旸谷答应着,二太太不知道他有没有听,第二天她就当监工,那儿子安排给她的事情,她那执行力绝对了。 宋旸谷说换桂花,她绝对不带给他换成荷花的。 一板一眼地完成,儿子的事情,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宋旸谷一个人说话有份量。 老二家的想着索 一起开工,不如一起给她 个小池子,种荷花她觉得很好。 结果二太太就答应了,在图纸上面,西北角那个地方,圈了一小块地方,“这里可以,你喜 荷花,可以让老二多要几个品种,五颜六 的多美。” 老二家的扭头就跟老二说了,笑的淡淡的,“谁家荷花池子在西北角?” 不都是在中间的? 那么小一个池子,还种荷花,养鸭子吧您老人家。 她不要了,公园里面荷花也 好看的。 老二也来劲,“你要什么池子,花不够你看的,还看水。” 一句话给噎死,老二家的给气的,“你怎么不看看你弟弟呢,人晚上都没回家,还在商场里面找雨鞋呢,要红 的雨鞋,我看这 世界商场里面,都没有,给谁的啊?” 能给谁的啊? 她就不说别的了,老二这个人,别说给她送一双红 的雨鞋了,就是拖鞋都不会帮她拿一次的。 她就跟姑太太说了,“有时候觉得,人在哪里,活什么样儿,全靠自己的。” 在里面关着的,她也没觉得不幸福,你看看还有红 雨鞋穿呢。 在外面的,她这样的,也没看比人多了一些什么,人家不出来都能看桂花,她在外面的,划着宋映谷去看桂花,老二都不带甩她的。 你自己没眼睛,自己不能带着眼睛去看啊,他忙要死。 老二家的都能想出来,她得使劲安 自己,自己划着姑太太去看桂花。 姑太太愿意去啊,“什么时候?” “咱们下雨的时候去,人家不是说了,江南冷雨桂花,今天刚刚好。” 姑太太撇嘴,“下雨天可不去,雨天看花的多少脑子都是有点问题的,这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多冷。” 你大太 去看,眼神也好啊。 下雨天,光看水了。 鞋子衣服都得脏。 不去。 结果俩人沉默着,就看宋旸谷家里来了,回家的早,撑着一把伞呢,自己踩着一双白 的雨鞋。 很远就能看到了,特别的亮。 “老三,你雨鞋买到了啊?” “啊,买到了。” 宋旸谷不进院子,在院子外面仰脸说话,伞抬起来。 “哪里买的啊?” “商场买不到,我请人做的,红 的没有。” 姑太太心想红 的,“谁穿红 的啊,下雨多吓人?” 宋旸谷就笑,不说话了。 姑太太一下就懂了,自己撑着在栏杆上,“快快,家里去,外面冷。” 宋旸谷看桂花去了,今天下午下雨,特地请假去看。 你说雨里的桂花好看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