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身上的钱银,能梅麓书院的食宿银两,笔墨纸砚的开支,都是当初她送自己带分红得到的。 原以为高中之后,能让莞莞有所依仗,结果…… 陈念莞见旁边一片影投下来,遮挡了她的视线,抬头,却见着张二郎蹙着眉,神思不宁,不由得问:“怎么了?” 张二郎轻叹了一声,瞥了一眼那小本本,伸手,将陈念莞的手抓着,按到了自己脸上。 “莞莞,是不是觉得夫君我,很没用?” 陈念莞心知肯定是今自己去牙行见着酒楼钱银不够的事让他知晓了,笑,“怎么会没用呢?” 张二郎不语,看着她。 陈念莞干脆双手捧住了张二郎的脸:“首先呢,我不会看中一个没用的人做夫君的,其次呢,你如今只是暂时没有钱银,可你运气这般好,一路从县试到了举人,已经比很多人有用多了!” “我的举人功名,对莞莞来说,当真有用?” “有用!”陈念莞点头,“先前我开的铺子,借来借去,都是别人家的光,未免总是心虚,自从夫君你是举人老爷后,我也敢跟人说这是举人夫人开的铺子,你不知道,在府城,很多人知道我的夫君是举人,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就是店里头的伙计,也比别店的身份高一些,这都是拜夫君你所赐!” 张二郎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依然踌躇,“可,我得的钱银……” “你赚到的钱银,很大一部分是你应得的。”陈念莞笑,“你忘了?你可是帮忙撰写了陈家很多商品的招牌,那也算是技艺之一,不可或缺的,如今每个分店都在用你的墨宝呢。我当初只是提供给你一个合伙的机会罢了!夫君,你也是靠实力赚到的钱银。” 张二郎哑然失笑。 他原本是想来安安一下娘子的,没想到反被安了。 “那你的店铺,有夫君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陈念莞想了想,摇头,“暂时没有,要需要用到夫君的时候,我肯定会提出来的。” “那酒楼,你打算怎么办呢?” “先到外城看看吧?”陈念莞叹了口气,抓起自己的小本本,“内城的酒楼实在买不起,要租的话,也要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只能两个打算了。” 陈念莞再度受到了贫穷带来的迫。 “莞莞有办法便好。”张二郎对营生不在行,只能束手旁观。 “夫君你要好好念书,要是明年考了状元,说不定咱家的酒楼就能靠你扬名了。”陈念莞笑道,“到时候还可以叫状元楼!” “娘子既然说了,为夫自然要尽力的。”张二郎点头。 可不是,从一开始莞莞支持他靠功名,盼的就是自己中状元吗? 虽然以自己目前的才识来说,未必能行,但谁能料到,经过四个月苦读,自己没这个可能呢? 再说,他运气向来不差,指不定,这一次就撞大运当真能考中呢? 抱着这个想法,张二郎与曾四在次一早,就被送到了梅麓书院。 东西都是用驴车运过来的,两人各自骑马跟过来。 那梅麓书院就在山脚下,书院里头也有专门为书生的马只配用的马厩,只要钱银给了书院,自然有马夫照料。 陈念莞与柳青一起送他们过来的。 陈念莞是好奇张二郎就读的书院是啥样的,柳青是对京城知名书院的向往。 陈念莞看柳青一脸羡慕,问:“这梅麓书院,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去就读的吗?”印象中,应该都是通过入学考核就可以成为学子了吧? “这不一样,京城里的书院,无论国子监还是其他书院,像我们这等毫无基的读书人,除非成绩特别优异,本没有参加入学考核的资格。” 但像陈念蹇,靠州府乡试前五名的成绩,无须任何引荐信,均可以到国子监参与考核,成绩优异便可进去就读,从此便为监生。 柳青叹气。 天下读书人如此之多,而京城知名的书院如此少,便连进学名额,也有限得很。 那张二郎跟曾四若不是有范山长的引荐信,凭他们的乡试排名,亦是难以获得梅麓书院的考核资格。 * 且说张二郎与曾四办理好了入读手续,跟着书院的斋夫去到了学子们住宿的庭院。 这里学子们多是两到三人住一间的,张二与曾四虽是一起拜见刘山长,一起通过考核的,但却没有安置在一起,等送曾四到他住的厢房后,斋夫才再送张二郎到另一处厢房。 张二郎走进那一排厢房的院落,见里头布置讲究,甚至比他们住在香桂街的院子还要雅致几分,未免心中慨,等进了厢房,更是吃惊不小。 这厢房里竟是不像普通学子的念书清修之地:多宝阁上古玩瓷器琳琅目,案桌上摆件多过于书籍,?还有一旁放着的雕花软榻,墙上挂着弓箭,花鸟兽纹的屏风,出一角的紫檀木角…… 倒像是哪户富贵公子的寝房。 张二郎打量了一番,而后越过这一片奢丽,走到了被退得只在靠墙一角的窄窄一张榻跟一张案桌前,微微蹙眉。 看来,跟自己同一个厢房的,该是个不好相与的。 就不知道是京城哪家的公子? 张二郎才放下包袱,那厢房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跟说话声。 “严兄说得没错,要书院届时不休沐,咱们哥几个就随便找个由头请个假,到时候跟去皇家猎场秋狩,那都是小事一桩的事情。” “杨兄,届时你可要务必将我们带上。” “到时候我看看吧!” “听说今又有四位通过考核的举子入学,你们打听过他们的身份来历了吗?” “嗐,有啥好打听的?肯定都是各州府排名缀后的举子,没得进国子监,就跑这边来了,不过我听说,有个南方来的举子,好像安排到咱这边的厢房里来了,就不知道谁那么倒霉,屋里头得多一个……人?” 说这话的人看到了从屋里头忽然冒出来的张二郎,吓了一跳。 “杨兄,是你倒霉,人安排到你屋子里头来了。”其他学子哈哈幸灾乐祸。 叫杨兄的人嘁一声回头,见得张二郎时,忽而猛地退后了几步,脸发白:“你,你你你,你谁?” “在下楚州张玉郎,今起入书院就读,请诸位学兄多多指教。”张二郎朝这一众学子拱了拱手。 “张玉郎?没听说过!” “就是新来书院的四个举子之一吧?” “是来京城考来年会试的?” 学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杨季山依然死死盯着张二郎那张脸,额上虚汗直冒:“你叫张玉郎?与永昌侯府有什么关系?” 张二郎看着这位显然吃惊不小的同窗,不明白他何以这般发问:“永昌侯府?我是第一次进京,并不认识永昌侯府的人!” 他应该跟永昌侯府有关系吗? 张二郎看杨季山还死死瞅着自己的脸,下意识伸手抚了抚。 这人,是见着自己的脸,才这般吃惊的? 对了,先前在鹿鸣苑,亦有大人见着自己的脸震惊的。 如今这位同窗又这般问,莫非是,他与永昌侯府的什么人,长得相似? 张二郎这么一想,算是对当时庞眷和大人的反应释怀了,没再往心里去,回屋里头去整理榻,收拾案桌去了。 却不知道,身后,杨季山看着他的背影,脸绯红,眼里闪过一丝嫉恨。 他出了屋子,那先前跟他形影不离的两位学子也跟了上去。 “杨兄?杨兄?” “去,给我查查这张玉郎,是不是当真跟永昌侯府没半点瓜葛!”杨季山恶狠狠道。 * 另一头,陈念莞与柳青回到了城里。 改变想法,掐灭在内城买酒楼的打算,先找外城的酒楼,等再外城站稳了脚跟,不怕攻不进内城。 陈念莞在外城找了牙行,才发现在外城的商铺也不便宜,好路段的酒楼,也要二万两到三万两的样子,实在让她难以下手。 “这也太贵了!” “陈娘子,这在京城买商铺不比别处,那价格自然贵的。”牙行的伙计笑眯眯地,“你想,多少人想到这京城里头来啊?你要拥有了一家商铺,后也算是半个皇都人,在皇都有了产业,就是在天子脚下做营生,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又都是人人都想做到的事儿!但京城里头的商铺到底是有数的,寸土寸金,可不就贵了嘛!” 陈念莞无奈,勉为其难地挑了两家酒楼去看。 大概是受昨儿在内城见过的酒楼影响,那酒楼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既然买不到合心意的,那就退而求其次,租吧! 既然是租了,那当然租内城的。 原本她就想,若是要在京城开酒楼的话,至少两层的大酒楼,那才气派,名头才响。 京城里头有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就像之前沧莫南说的,京城里头数得上名字的大酒楼有十多家,内城里更是齐聚了月楼跟御风楼两家最知名的酒楼。 所以她再要开酒楼,想打出名头,那酒楼在气势上就不能输这两家。 兼之本人觉得既然是租,有足够的钱银,自然也要租个好地段的好笋盘,于是又变得挑剔起来。 而后接连看了三的商铺,都没找到心水的,然后就emo了! 假大大富婆.陈东家.真贫穷百姓,看得意的买不起,租得起的不意! 唉,忧伤! 原本以为开酒楼也应该跟先前一样,买了商铺,而后叫人里改造装修,做炊具找伙计就齐活可以开业的,没想到,京城的创业大计,在买商铺第一步就难倒她了。 要先降低要求租个楼盘做着先吗? 或者买一家像府城西店那般规模的小商铺,从河粉店做起? 不行不行,她既然有钱银,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现在找不到意的,不等于过些时候找不到意的,或许,机会就在转角处呢? 陈念莞如此安自己,又想到巍峨的月楼,忍不住羡慕嫉妒恨,啧啧,光是这酒楼铺子本身,价值就要五万两吧? 施家还真有钱! 想到施家,就想到了施存祈。 对了,便是他不沾手酒楼的事了,可对京城里头的环境啊,指不定能让他推荐一下哪个楼盘好,之前说着想要去拜访他的,结果看楼盘忙起来,都给忘了。 陈念莞找出了从月楼大掌柜打听到的地址,让七木给备下礼品,就坐马车去拜访施存祈去了。 * 施存祈住的宅子也在外城。 距离香桂街也没有太远,陈念莞快到附近的时候,小佑下车问了问路,很快找到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