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 ** 同老爷子谈完,顾休与上楼一进卧室,便瞧见云晚汀阖眼戴着耳机躺在上。 他躺的位置靠边,被子也不盖,家居服上衣衣摆蹭上去,出一痕羊脂玉一样腻白柔润的软。 鞋袜丢在一旁,粉莹莹的赤足探在外,盛着淌入室内的月华,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达利在边撒一样蹦跶,用狗头或者后背去接他的足尖。 跟超级马里奥似的。 云晚汀晃须臾便累了,将双足搭在达利背上,大金便不再上蹿下跳。 微凉的足被厚实柔软的皮暖着,云晚汀稍稍翘起角道:“谢谢达利哦,汀汀你。” 从幼儿园起,小晚汀和小朋友一起玩、安哭泣的小朋友、给路边瘸腿的小麻雀包扎……各种场合,都会用他柔软的声线真挚道“汀汀你”。 配上那双天真澄澈的墨蓝眼睛,干净得让恶鬼都想与人为善。 老太太每每听见,都不捏捏他脸颊道:“贴心得要命喽,我们幺幺。” 云晚汀没搭多久,足底便猝然一空。 小腿被宽厚有力的掌心拢住,被迫回到上。 凌错位的衣摆也被扯回来抚平。 云晚汀并未睁眼,顺着男人倾身的弧度趴到他肩头。 颈侧窝着个茸茸的小猫脑袋,顾休与忍不住抬手了,又圈紧他,道:“撒娇也得喝药膳。” 云晚汀:“……” 老鸭虫草汤的气味,顾休与一进门他便嗅到了。 云晚汀耷拉着耳朵道:“哦。” 顾休与虚虚圈了下他手腕,问道:“骨头疼不疼?” 云晚汀摇头。 他去年那会儿总是发高烧,烧厉害了骨头会痛,可他又病得没什么力气,喊疼时音量小小的,瞳仁红,会疼得掉眼泪。 此后这事儿便成了顾休与的心病,尽管云晚汀已经从去年那场重病中逃出来,他也仍旧要问上一句。 腕间松松上一圈绳似的东西,云晚汀好奇道:“是什么?” 顾休与执起他手腕去摸红绳上的坠子,道:“前段时间选的莫西沙,还不错,雕了个小玩意给你戴手上。” 云晚汀指腹滑过小坠子的轮廓,猜测道:“是小莲蓬吗?” “嗯,”顾休与抖开被子裹住他,问道,“喜不喜?” 云晚汀原本是不想喝药膳才同他黏糊的,可顾休与这么一团被子控着他,他反而动弹不得。 只能继续挨着那堵膛道:“喜,有什么寓意吗?” 顾休与模模糊糊道:“怜子。” “什么,莲子?”云晚汀自然没听懂。 顾休与道:“保佑你顺利,好运连连。” 云晚汀:“……” 小猫面无表情道:“我的耳朵没问题,顾叔叔。” 老宅的佣人张妈上来,见一大一小两个亲昵地依偎着,不由笑道:“先生,聂医生在楼下。” “请她上来。”顾休与道。 张妈依言下楼去。 云晚汀登时有些蔫蔫的,双手原本搂着顾休与壮的,现下郁悒地将他衬衫揪起来两角,脑袋在男人前撑着。 顾休与颇为笨拙地拍拍他脊背,轻声问:“不是说喜聂医生?” 云晚汀垂头丧气的,小声道:“喜聂医生,不是喜看医生。” 他语毕,指尖又揪得更紧。 倒像是透过衬衫衣料揪住人心尖子似的。 顾休与下颌绷着,隔着被子将人圈得牢牢的,哄道:“最后一次,汀汀,等回了临天榭就不用天天看,每个礼拜看一次就够。” 云晚汀不接他这么苍白的大饼。 小猫不讲话,手背绷紧,指骨纤细,血管更是细弱,留置针直戳戳的捅着,格外刺眼。 顾休与平素只会同别人来硬的,却不能将这些用在他身上。 不怕小猫发脾气,只怕极了他哭、怕他生病、怕他如同此刻这样怏怏不乐、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门框“笃笃”响了两声,聂晴窗双手环笑道:“小宝宝哭鼻子了?” 云晚汀连忙抬头道:“聂医生。” 顿了顿,他又小声解释道:“没有哭。” 聂晴窗拆了只舌板,温柔道:“来,宝贝张嘴,啊——” 云晚汀被她“小宝宝”“宝贝”喊得双颊微红。 红腮小猫听话地张开瓣,红舌尖不安地细颤了下,又被舌板摁住。 顾休与目光原本定在他身上,蓦地偏过头,拿起手边的玻璃杯灌了一大口。 今天是疗程内最后一次输,聂晴窗给他简单检查过后便将输管针头丨入留置针的接头端。 云晚汀看不见,可扎针时仍习惯闭上眼。 倒还记得保持礼貌,乖乖道:“谢谢聂医生。” 聂晴窗立在边,能够毫不费力地俯视少年的发顶。 只见他乌润的一撮呆不安地轻晃,长睫振颤如鸦羽,扎针时因紧张而瓣微抿,初绽蔷薇一样的粉。 聂晴窗笑着夸赞他道:“幺幺真。” 跟儿科大夫鼓励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云晚汀当然会不好意思,双颊越发染上绯红。 聂晴窗被可到,伸手摸摸他发顶,还真和小猫脑袋一样软蓬蓬的。 云晚汀能骑在顾休与头上做小皇帝,但是一面对姐姐妹妹阿姨们就十分容易羞赧。 聂晴窗摸他脑袋,他立刻连耳尖都红起来,还微微动了两下。 聂晴窗不还想再摸,顾休与在一旁冷冰冰道:“他脸皮薄,您别逗他。” 嗓音里跟含着冰碴子似的。 聂晴窗被冻得收回手,收拾工具道:“成吧,后边该怎么办,顾总也很练了,那我先告辞。” 聂晴窗离去后,顾休与端起汤盅,舀一勺吹了吹道:“不烫,但还得慢点。” 勺子碰到瓣边缘,云晚汀恹恹地微张。 出那截被舌板过的、热的红软舌。 瓷勺蓦地一振,在汤洒到云晚汀身上之前,瓷勺猛地往回一收。 云晚汀只听见顾休与呼一重。 “……”云晚汀哑然一瞬,道,“顾叔叔,你还好吧?” 勺子里的汤是吹过的,可汤盅保温效果极佳,里头还滚烫,他眼睛不方便,也不清楚汤盅里的洒没洒。 “没事。”顾休与语气并无异样,还换了只手摸摸他脑袋,要继续喂他。 云晚汀摇摇头道:“你把手给我,两只。” 顾休与的手比他大一大圈,掌心与指腹还有些昔年高强度训练留下的茧。 云晚汀用没针的那只手去摸索他的皮肤,探了一只没发现异样,要换另一只。 顾休与隔着衣袖按住他手腕道:“……汀汀。” 云晚汀不再继续,推推他道:“你去擦点药,衣服也要换吧。” “反正汤这么烫,该放一会儿再喝。” 顾休与闻言一顿,道:“……你想偷偷把它倒掉?” “……怎么可能,”云晚汀义正辞严道,“你要是不放心,就把它拿远一点,让我够不到。” 顾休与将汤盅搁到离老远的柜子上,又试了试输管的温度,才道:“我马上回来。” 云晚汀竖着耳朵,耳廓却因高度警觉而呈现出若有似无的弯折状。 像小猫咪的飞机耳。 听顾休与的足音渐渐远去后,他悄悄将手往身后的靠枕溜。 碰到靠枕与头的一小块间隙,白皙指尖朝内一扣,起出两块柠檬糖。 他吃力地撕糖纸,咕哝道:“一天只能吃一块……霸王条款……” 云晚汀将两块糖都进口中,一面偷吃糖,一面仔细听着四面的动静。 不想被顾休与发现又念叨,又舍不得潦草地几口嚼碎了咽下去。 手背微,是边的大金凑过来舔舔他的手背。 云晚汀抬起手想它的狗头,可是一时找不准位置,落在它鼻子上。 大金赶忙将脑袋往前拱,凑进他掌心里,喉间“呼哧呼哧”响得快活。 “达利,帮我保密,”云晚汀含着糖用气音道,“明天给你加餐饼干。” 窗户就在此时倏然开了,继而是人的双脚落地声。 云晚汀一惊,被糖水呛了下,不受控制地开始咳嗽。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