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惊之后,就是心中挥之不去的寒意。 因为这种聪明近乎是带着魔的。最优美的解决方案本身就意味着冰冷的计算。 在顾临奚用血恢复那些记忆后,陈法官心中的不安或许达到了巅峰。 有天晚上,他和顾临奚久违的聊了几句,说起了最近的一个金融教授杀骗保案。 而的少年其实也意识到了外公的忧虑。因此他很珍惜这次久违的聊天,并且以为外公在考察自己的律法知识。 于是他认真地提出了几个能让金融教授更接近完美犯罪的谋杀方案,又说了被告律师可以抓住作为主要据的几条法律。 老法官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问:“你站在罪犯的角度考虑这些?” 少年顾临奚正被整夜的回忆梦境折磨得头痛裂、神志恍惚,当下口而出:“我自然可以做到。因为我可以成为任何人。” 这其实是法国诗人兰波的一句话。顾临奚先用中文说了一遍,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又用法语重复了一次原文,并且语速飞快地补充。 “相比只想着依附别人……懒惰又没有思想的家庭主妇受害者,我其实更能共情那位机关算尽的罪犯——虽然,他依然不够聪明。” 陈金茂的手在发抖,但还是耐着子说:“阿熹,你还记得老家那个自杀的女孩吗?她也是受害者,村里的人也说过她贪婪、愚蠢,是故意想讹扎强犯家里。但是其实呢?” 顾临奚刚才那狂热到疯癫的神渐渐收敛,出了一点茫。 陈金茂意识到,不能再拖了。他决定趁着还来得及,尝试倒顾临奚脑海里那些“外来的记忆”。 他想再次带顾临奚回霖渭村。 去霖渭村的船每月只有两趟。其中一次就在两天后的晚上。 陈金茂叮嘱顾临奚简单收拾下东西,两人走的十分仓促。少年顾临奚其实没有什么想收拾的。 他也并不想离开海市。 因为自从见过拉美特利后,他总有觉被人跟踪,于是雇用了一个私家侦探团队正在侦查。 他成年后合法地继承了顾穹的遗产,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侦查已经初步有了眉目——结合脑子里的一些回忆,他已经能确认雪山成员的一些特征。 相貌不起眼,时常伪装成最平庸无能的社会边缘人群。一般话很少,但是如果动的话会突然滔滔不绝。喜穿白,其中一部分人身上还会有种奇异的冷香。 有几次,他觉得就要抓住身边的“尾巴”了。所以他不甘心在这时候离开。 但这些,他不能和外公说。他很清楚,老人不喜他用这种手段。 老人有钱有名,但极其节俭,一直没有买车,就带着顾临奚坐公。 两人到了途径码头的77路公车站点。顾临奚忽然又有了那种被人窥视的觉。他环顾站台四周一片漆黑的环境,远处公园里的树木就像一团漆黑的怪影,一股似有似无的冷香混着温热的暖风飘了过来。 站台上除了他们外只有一个男生,穿着米白卫衣,扣着帽子,带着黑图案口罩,带着头戴式耳机。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金茂喊了左顾右盼的顾临奚一声:“车来了!” 顾临奚犹豫了一瞬,还是跟外公上了车,那男学生也和他们隔着一米上了车。在车门快要关闭时,一个穿着大汗衫的中年男人一路狂奔过来,在最后一秒上了车。 这条线路是驶向郊区的,人本来就不多。不过前段时间这条线路的某位司机被投诉了,甚至还扯上了官司,因此最近车的排次减少,所以车上一半位置都坐着人。 陈金茂没有和顾临奚讲话的意思,上车径自坐在了一个靠近车门的单独位置上。 顾临奚便走到公车后部的双排位置上,坐在一个穿蓝汗衫的短卷发中年女人身边。 这个位置距离车门近,也因为高度原因可以看到车中大部分人的举动。这让最近有些草木皆兵的少年觉得安心。 那时候,虽然乍看少年已初步有了后来那位喜怒难辨的顾教授的模样,却其实内里还是不一样的。 即使每条被那些恶魔和血腥折磨的睡不着觉,但睁开眼睛看的还是正常的世界,亲人也在身边,因此其实底子里却多少还有点年轻人的孩子气。 他不得不听外公各种违背自己意愿的要求。心里多少有点逆反。于是反而变本加厉地榨那些私人侦探找更多也不知合不合法的可疑人员信息。索就对着外公的背影,在这辆车上用手机和看下饭视频似的往下翻。 私人侦探应该是为了应付这个任的金主,把海市最近所有的风吹草动都一股脑发给了他。里面从十年潜逃杀人犯到另一论坛神秘偷袜子贼应有尽有。顾临奚随手翻看着,点开最新一篇资料。 那是个公开的案件报道,讲得就是两个月前的77路公车官司。原来是77路没有在站点停靠,而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追赶公车,最后老人突发心脏病猝死的案件。 公车司机辩解称,自己没停是因为当时已经晚了,前几站也都没乘客,因此自己没动脑子就直接开过去了。天黑,也实在是没注意到老人。 这么看,虽然司机存在违规,但本质上还是一场意外。因此最后没上法庭,公车公司象征地赔了笔不多不少的“问金”,这件事情就结束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