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安:“但是我年纪太轻,说话做事又太横冲直撞,常常欠妥,做不好办公室里的那些事。一线才是比较适合我的岗位。恐怕要辜负孙局您的好意了。” 孙洛川摩挲着茶杯,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子侄。 他其实和方恒安的父亲也不是多深的情,只是都在律法圈子,又在广结人脉这事儿上有共同好,多说个几句话罢了。 方恒安和他父亲一点也不像。自从那年老一辈泰斗意外死去后,方父逐渐成了律法界中砥柱,友广泛。虚虚实实。 但心知是一回事,行事说话又是另一回事。毕竟人心隔肚皮,如果当真内里什么都表现出来,这世道还不了套。倒不如粉饰太平。 不过,这就看这年轻人肯不肯一起粉饰了。 孙局哈哈笑了两声,没接方恒安的话,只说:“边喝边聊。恒安,自家聊天,这么严肃干嘛?喝点咖啡,都凉了。” 见方恒安沉默地抿了口咖啡,孙局温和地说:“就你们年轻人喜吃咖啡这种西方来的东西,我是喝不惯,我就喝茶。” 临近退休的老局长笑叹着:“不过有我这种好茶的会去茶馆、会买茶叶,也有你们年轻人会买什么咖啡机、会去西餐厅。这就说明了一个道理——东西啊,只要在自己合适的位置,就会有价值。” 孙局的视线穿过鼻梁上的老花镜片,轻飘飘地落到方恒安身上:“而如果坚持放在不当的位置,可就容易适得其反了。” 方恒安沉默地看着他,就像一块无动于衷、听不懂人话的木头。 孙洛川笑了笑,说回了正题:“恒安啊,如果你是担心升了后不如一线有实权,那大可放心,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家子侄,新位置肯定不是闲职,前途比你现在只多不少。”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代年轻人和我们不同。有格,有想法。所以你虽然有时候说话做事直了些,但是有我们这些长辈看顾着,总不会太差。你自己也有能力,年纪轻轻就有实绩……后,前途无量,官运亨通。” 方恒安终于放下咖啡杯,沉沉地望着自己这位上司。 孙洛川局长临近退休,在警察系统里是光辉了一辈子、清白了一辈子的。 在这座纸醉金的城市里,有他家顾教授这种,一件衬衣都要一掷千金,表面上十足的享乐主义者。那也有孙局这种鞋都穿得掉了皮,一杯咖啡也没怎么尝过的朴素官员。 可以说,方恒安立志进入司法系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位孙局长做的榜样。 ——孙局这种人,简直不像是在生活中会见到的位高权重者,而是应该放在光荣榜上、烈士墙上供人瞻仰的那类。 因此,即使之前孙局提过用陈默公众舆论的事,方恒安也只当是处事方式不同,老人家毕竟惜羽,并未多想。 但是,刚才这位“英烈”带着点lt;a href= target=_blankgt;官场惯用的缓慢腔调,说出了:前途无量,官运亨通。 方恒安慢慢地说:“谢谢局长照顾。但是我年纪尚轻,才疏学浅,还是想在一线再历练几年。” 孙局看着他,笑容渐渐收起。 方恒安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而且,案子没查完。”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神情语气却冷硬地像一把刀。 孙局食指扣着桌面:“没查完?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芦花园案的结案报告不是你前天自己递上去的吗?” “您是干了一辈子刑侦的专家,在案件侦破、链路闭环方面一定比我有经验。现在芦花园案和钟力杀前一家两个单独的案子自然是清清楚楚地结了,但整件事背后疑点重重。” “钟力已经杀了前报仇,为什么要策划绑架案?陈老爷子一个年迈老人,也哪来的能耐那么多火药炸弹,放在警局和游乐场?还有——” 他字字清晰地说:“陈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把炸弹带进的警局,负责安检的那个辅警又是怎么用假身份通过的入职审核?钟力绑架案时明显有钟力同在不远处官网情况,但派警员立刻去搜又什么痕迹都没找到……” “——这些事情,一件都没有查清楚。” 孙局缓缓地眯起了眼:“你想说什么?” “有个恐怖分子集团,他们势力庞大。甚至——已经渗透到警局内部。”方恒安字字掷地有声。 “恒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恐怖团伙?警局有内鬼?”一片沉默后,孙局忽然笑着叹了口气:“真是年轻人啊。看多了什么谍战内电影,总有很多不着边际的想法。” 方恒安不是没见过孙洛川发火,上次因为陈默的事情两人争吵,孙局就发了不小的脾气,吼的半个警局都知道了。 但其实即使遭遇了局长的暴怒。大家也并不特别当真,因为很多老警察都知道,孙洛川局长就是这样,急子暴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反而还因此觉得局长直率亲民、更加拥护。 但这次和之前都不一样。孙局的神态温和,声音别说比起他那些怒吼的音量了,比平里说话还要轻上几分。 然而,一种迫极强的气势从他平静的语气和老态的眉目中一点点渗了出来。 孙洛川像是十分疑惑地问道:“有内鬼?恒安啊,你是在说保安科干了三十年的老吴有问题,还在在说人事科那一家子老警察的小姑娘有问题?”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