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莱猛地一个噎,打住,胳膊一横拿袖子一眼泪,惊吓道:“哥你快别摸我脑袋了,我好几天没洗头了,昨晚还钻底下来着。” 顾长晏:“……”伸出去的手僵住了,整个人也僵住了。 陈潇:“……噗。”强把笑忍住了。 顾老板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把手收回来背到身后了,面无表情,心疼自己难得出现又快速死掉的温柔。 程莱被人嫌弃了,还问呢:“哥,要不你先去外头洗个手?” 顾老板:“……”面无表情又在背后了手指,人却站着没动。 程莱又说:“水池边上有香皂,力士的。” 顾老板沉默着出去洗手了。 陈潇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并在顾老板洗完手回来的时候迅速收敛了脸。 程莱哭了一场,迅速恢复正常,对着嫁妆单子拍照造册,碰到喜的还会拿起来给两人看。 如果不是眼睛还红着,还真看不出刚刚才狠狠哭过。 顾老板一直拉着脸,心里跟长草似的,觉得自己之前居然怀疑自己心跳加快是因为这么个破孩子,还大半夜看了两个周星星的盘来冷静,结果笑得像个傻子一夜没睡着,干脆直接上班工作,一个电话就来给人跑腿,然后就这样了。 心里就梗梗的。 陈潇上前帮忙,拍一条单子上的记录,拍一件实物,然后编号在上整整齐齐排列好。 陈潇说:“这些东西价值太高,我调了安保过来帮忙,稍后请吃个饭就好。” 程莱就问:“应该的,不过这种忙,光吃饭还不够吧,是不是还得买烟?买什么样子的烟好呢,一人一条会不会少?” 陈潇:“……不用买,都没少吃你的果子,一说给你帮忙都痛快得很。” 程莱犹豫:“不好吧,果子都是练手的,我爸不让我欠人情占便宜。我家里那边有人帮忙都要给买烟的,家常帮忙的话,看事情大小关系远近,一盒两盒红塔山利群玉溪什么的。” 陈潇就想了想大家平时的烟。组里安保大多是退下来的异能者和退伍兵,因为体制内工资不高,再加上他们这样的清水衙门,反正大家过得都简单的。 程·不差钱·莱直接拍板了:“一人一条玉溪吧。” 陈潇赶紧拦着:“不妥,以后别人不好做呀。” 程莱赶紧改口:“那就一人攒一个果箱吧。”专业,省得对比。 顾长晏突然口:“我呢,给我什么烟?”同事安保护送下就安排家里最高规格的整条玉溪烟,他这么大一个老板给人帮了那么多忙居然到现在都没混上一盒红塔山,简直过分! 程莱:“诶?”惊讶极了。 顾长晏心说,必须玉溪,最少两条,利群绝对不行!至于红塔山,呵,那是打脸。 程莱眨了眨眼,说:“可是那都是给外人的呀,关系亲近的都不给的,情分到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呀。” 顾老板,顾老板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陈潇专心给手中的簪子做好编号放在单上,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只在心里暗暗发笑,他们小甜果儿,被宠着哄着长大的孩子,哄人,那是本能呀顾老板!你是没看见那爷俩你哄我我哄你互相哄的样子有多甜多酸多腻人呀顾老板! 这时顾老板从陈潇旁边走过坐到了椅子上,半途伸出手似是不经意碰了下上东西,把刚刚那支放得略有歪斜的簪子正了正。 这时顾老板让名下金店送来的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也到了,便亲自跑了一趟拿了进来,又带了手套一样一样帮人安置得妥妥当当。 陈潇就又笑了笑。 笑得顾老板直烦躁。 程莱拍拍手,笑嘻嘻的:“搞定!都是我的,我老爹都没有,爷爷就是太我了呀!”一脸骄傲。 顾老板就想起他那个总是常欠揍却总是格外得长辈偏疼的傻弟来,心想,他是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老人软硬兼施求情就少打弟弟一顿,不是,就少教育弟弟一次的。 傻弟不教,不成器的。自古慈母多败儿,还有姥姥扯后腿,不行的! 程莱拿了一个狮子狗摆件,说:“哥,这个保养好了给我拿回来,我要带回家,这个狗子像我狗妈妈。” 什么? 像什么? 两人追问。 程莱眼睛亮晶晶的:“我狗妈妈,我跟你们说,我吃过狗!我老爹说,我小的时候自己爬下炕,摔得脸血,自己爬到院子里,被我狗妈妈门路搂怀里喂,一看就不是第一回。我爸爸过继我的时候连狗妈妈一起带着,就是爸爸不让吃了,因为这个爸爸好几次差点被咬。” 两人都有些发懵。 尤其是陈潇,这是他的资料里都没有的。是啊,重男嗣的乡下人家,离婚要娃,为了不妨碍二婚过继同宗,很常见,也很正常。搜集信息的他没有怀疑,看过资料的队长也没有怀疑。 “怎么回事?”顾长晏问。 程莱抓了抓脸:“就是亲爸妈离婚了,亲爷没空,我饿又会爬,狗子是亲妈养的喜我我去吃就喂喂我呀。” 回忆了一下小甜果儿亲爷亲爹妈的资料,陈潇眯了眯眼。是没空,忙着打牌赌钱吧! 陈潇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程莱相关的资料,加上刚刚得知的,就拼凑补全了过程。 亲爸,九十年代村里第一个大学生,金贵,全村希望,爹妈的骄傲。 亲妈,单纯的城里姑娘,校园情,毕业就结婚,结婚就怀孕。 亲爷,极品,儿子考上大学族里出了学费,这个族里特指程老爹,不再下地干活只等能干的儿子养,认为儿子天下第一有本事谁都配不上,城里姑娘倒贴就是证明。 亲妈怀孕,爷跑去照顾,等孕妇伺候还挑三拣四,生男偏方骗孕妇吃。 月子仇不共戴天,还藏了产妇的狗。 亲妈产前抑郁产后更抑郁。 窝囊亲爹管不了爹妈护不住。 离婚。 霸了孩子。 赌钱。 吃狗,被过继。 顾长晏看陈潇一脸了然就明白他知道了内情,但也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就问程莱:“然后就被抱养了吗?” 程莱摇头:“不是呀,亲爸不愿意过继,要带我走,我爷爷就把我亲爷亲爸腿打断了,把亲脸扇肿了,就过继了。” 顾长晏:“……”是个暴躁的爷爷,真可。 陈潇:“……”那爷俩当年断腿原因也有了。 程莱又笑起来,得意洋洋的:“上户口改名字,我爷爷说,来了我的家,就是我的宝,就叫程来宝!我拿户口本打我爷爷,说,叫程莱,莱为野草,五行属木,最是生机,就叫程莱!好听吧好听吧!我给我取的名字!我最喜我!我爷也最喜我!” 然后哇一下又哭了起来。 他又想他了! 也想他爷爷了! 第23章 “不要哭了呀,不然爷的小甜果儿就变小苦果儿了呀。”陈潇这次没人竞争,捡到了哄人的机会。 程莱抓过潇哥的手帕,胡一把脸,往口袋里一揣,斜眼看人:“爷都管我叫小来宝儿,不叫小甜果儿,潇哥你不要夹带私货!” 陈潇就笑:“好好好,都准备好了,现在走吗?” 那就走。 程莱抱着箱子跟人走。 陈潇成功在那个觊觎许久的寸脑袋上使劲了几把,足极了。手果真很好,头发软脑袋圆,关键是时机抓得好没被打。 顾老板死死盯着陈潇过破孩子脑袋的那只手,觉得碍眼极了。但代入一下自己,又觉得自己还真下不了手。这么一想顾老板就放下心来,那回心跳略加快果真不关这破孩子的事,毕竟谁会嫌意中人头发脏不是。 一路上顾老板都觉得心里堵堵的,他觉得是刚刚被那一家子垃圾给气的。 程莱抱着箱子坐顾老板和陈潇中间,时不时打开箱子看一看,越看越想爷爷,一会儿掉几滴眼泪,一会儿又咧嘴傻笑。 顾老板和陈潇都没敢吱声。 终于到了地儿。 保养老玩意儿是个细致活,更是个时间活,办好手续做完接就可以走了。 程莱摸摸肚子,觉得饿了,毕竟哭是个力气活,就问顾老板:“要不大家现在就去吃饭吧,哥有什么好地方推荐没?” 顾长晏可不想跟那许多人一起吃饭,当即就以工作为借口走人了。 程莱追着问:“哥,我同学小姨给我寄了好多小羊羔还有大羊,你是要羊羔还是大羊呀?” 顾老板果断开口:“都要!” 程莱就说:“那我们去单位食堂吃吧,大师傅特别会焖羊。” 羽曦犊+○ 顾老板就跟人去拿羊。 羊羔是整只的,大羊是切开的,早上刚到,特别新鲜。 顾老板亲自上手,挑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羔子,选了半扇羊排半条羊蝎子,还割了一只羊尾巴剁了四只羊蹄子。 程莱扒拉扒拉,拿出一物,问:“这里还有一兜羊子,哥你要不要?” 顾老板:“……不要。”这破孩子什么意思?是说他虚吗?别说他不虚,就算他真的虚,又关那破孩子什么事呢?顾老板那眉头皱的呀。 既然顾老板不要,程莱就把羊子放一边了,打算都给他们副队留着。毕竟他们一队,就副队结婚了,还英年早秃,得补补。 而在千里以外还在吊着膀子执行盯梢任务的宋副队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嚏。 被盯梢的任务对象转头瞅了一眼,见是一个中年油腻秃顶胖子正单手这里抓抓那里抓抓抓完还蹭了蹭鼻子,吃面里呼噜就大蒜还吧唧嘴,脖子上的金链子有些地方还掉一看就是假货,看着辣眼,嫌弃地直接扭过头去。 宋副队面不改秃噜面条,一口一瓣蒜辣得想嘶哈却得干忍着,心想,老子这么强的直觉,这是条大鱼没跑了,但,谁他妈拖后腿念叨老子啊!回去就给那几个紧紧皮,嗯,再看看当地有什么特产得给他们小甜果儿带上些。 想起他们全队希望小甜果儿,宋副队就微笑起来了。马如龙被小甜果儿的同学介绍了许多定制细活儿,已经走在了贫致富的路上,未来他们整个一队的共同富裕之路还会远吗? 顾老板看一眼程莱放一边的羊子,嫌弃地扭头装没看见,拿上自己心挑选的羊就要走,走两步停下,犹豫一下,提要求:“葱姜蒜都来点儿。” 程莱就给人现种葱姜蒜,又问:“还有没晒干的花椒和黑白胡椒,要吗?” 顾老板毫不客气:“都要,黑胡椒多来一些。”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