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这时也从厨房里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险些撞上沈旦。她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了四碗饭,从沈旦身后扭出来朝第五君跑,边跑边吆喝:“哥哥吃饭啦!我快饿死了!!” “好!”第五君转头对齐释青说,“具体的明天再聊。”然后就毫不留情地甩开齐释青的手,轻快地小跑去厨房拿碗筷去了。 齐释青被丢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第五君的背影,一动不动。 小秀才先跑过来在他面前的桌上啪啪啪啪摆上饭,然后笑着对他说,“哥哥也饿坏了吧?你都多长时间没吃饭啦!” 接着砰的一声,是沈旦把一个大盘子用力放在桌子中央,正是第五君最 吃的小 炖蘑菇。沈旦居高临下地扫了齐释青一眼,警惕地转身走了。 齐释青死死攥着掌心,指甲扎进了 里,掌纹漫上红 。 他想起身跟第五君一起去端菜,但此刻的浑身 力让他站都站不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染上了心痛的 病。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痛苦而已,每得知一点跟第五君有关的真相,他都像是死过一次。他什么都能算到,却无法料到从他靠假联姻引堕仙出山的计划开始实施的那一刻起,他的余生都将充斥着亏欠、愧疚、自责、悔恨、恐惧。曾经的自负、自私、嘴硬,都会以无法挽回的痛苦加倍返还。 随着心痛发作愈加频繁,齐释青终于意识到这是一种病。发作的时候,心跳完全紊 ,嘴 时而发白时而青紫,呼 困难,最严重的时候几乎窒息,四肢无力,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因只有一个,可即使现在他重新见到了第五君,也没有任何好转。 齐释青的冷汗簌簌淌下,没入黑 的衣袍。 他耳边的嗡鸣声缓慢地褪去,他从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拿着筷子汤勺走来的第五君, 出一个劫后余生似的浅笑。 第五君左边是齐释青,右边是沈旦。一张本该只坐俩人的小圆桌,围坐了四个人,略显拥挤。 第五君举起小酒杯,大笑着说:“今天真是个特殊的 子!首先祝贺沈老板逃过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旦笑着举杯,跟他碰了碰。 接着第五君又看向齐释青,“也得祝贺我的……呃……” 他本来想说“老弟”,但想起齐释青比他大,犹豫地一哽,最后牙一咬、心一横,豪迈地说:“祝贺我哥哥!正式加入我家,以后我带着你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哥哥”这两个字,在这个夜晚产生了石破天惊的效果。 沈旦险些摔了酒杯,就在酒杯快要 手的一瞬间他才猛地攥紧,杯子最细的颈部嘎吱裂了 。 小秀才的羊角辫颤抖了一下,然后愣了——第五君说“哥哥”这两个字,好似突然唤醒了她的某段记忆,让她一瞬间几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先惊疑地看了会儿第五君,又用同样的目光看向齐释青。 而第五君也一愣。 他觉得这两个字特别 悉,好像他曾经经常喊似的。 然而他无比确信他 本没有哥哥。即使是在玄陵门里,别人都比他大,他也只会叫他们师兄。 这个须臾第五君还揣摩着对于“哥哥”二字诡异的即视 ,沈旦和小秀才则同时看向齐释青。 而齐释青端坐着,双手握拳,藏住指 里的血迹,直直地转头,望着第五君,身体在微不可查地颤抖。 他完全忽视了桌上另外两个人投 来的沉重又锐利的视线,因为侧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只有五官犀利的 影。 忽然,他们头顶的一串花灯因为夜风吹过而摇动起来。 因为这一刹那的照明,齐释青眼中有泪光一闪而过。 沈旦的心跳突然敲了很重的一拍,几乎把他拍在桌子上。 这张小桌子上一共四个人,他跟齐释青因为在第五君的两侧,座位其实是正对着的。他一直在观察齐释青。 风过了,但灯还在摇。每一次闪烁的彩光,都照出一瞬间的泪影。 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只看了一眼,沈旦的心肠都在绞痛。 但一切其实发生得非常快。第五君下一刻就把这种思考不出来结果的奇异 觉抛在脑后,豪 地伸手碰齐释青的酒杯。 齐释青垂下眼睛,举杯碰了。 他把酒 饮尽,却没有松手。他不想让第五君看见他掌心出了血。 “吃饭吧!”第五君作为一家之主,快乐地宣布道。 小秀才平常是一等第五君说开饭就扑上去的那种吃相,但今天,她又看了几眼齐释青,才举起筷子,飞快 进面前的米饭里,扒了一大口。 这个夜晚的永丰镇非常安静。因为鬼县令的缘故,家家户户都如同不放爆竹的守岁,亮堂堂的安静。 沈旦坐到小秀才回房呼呼大睡、第五君把院子打扫完毕,才起身准备告辞。 他趁着齐释青去厨房洗碗、院子里只有第五君和他的空当, 低了声音说:“第五君,如果让他住在你这儿不方便的话,可以让他住在我那里。” 第五君纳闷地看着他,“没什么不方便的啊,又不是没有客房。而且你刚从县令那边 身,这些天还是低调些吧,别带生人回去,也少出去抛头 面。” 沈旦喉结滚了滚,绞尽脑汁地找借口:“可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你的……你原来门派的人?你对他 本没有印象,万一他是编造的身份呢?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害你?”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