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大衣,面容年轻气质的中年女人率先朝她走了过来, 直接抱住了她:“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褚一诺松开握着行李杆的手, 轻轻拍了拍陆佳的后背,喊了声:“妈。” 陆佳旁边站着的是跟褚一鸣有几分眉眼相似的中年男人,噙着笑看着她。 她松开陆佳,看向褚天言, 喊了声:“爸。” 褚?一诺的目光最终落到了父母身后的那位中年男人身上。 她朝他走了过去, 语调皮实了不少:“师父。” 孔向明面相温润如玉, 格别具一格, 褚一诺更多是随他。 可是她也深知他发起火来,不容小觑。 “哼。”孔向明吹胡子瞪眼, 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你爸妈在我给你面子,回头收拾你。” 褚一诺报名去慕卡尔是瞒着父母和师父的, 临行前实在是瞒不住了, 但一切也尘埃落定了。 临走那天,孔向明 本没来送她。 瞧这架势, 还没消气呢。 “行行行。”褚一诺收起笑脸, 毕恭毕敬地说, “只要您老消气,我什么都听您的。” 孔向明见这认错态度还可以,撂了句“瘦了”,转身就走。 褚一诺颇为无奈的望着孔向明的背影,傲娇的小老头。 褚天言拉着行李,对褚一诺说:“走吧。” “哦,好。” 褚一诺踏出航站楼大门,一股刺骨的寒风 面而来。她不 打了个寒颤,抬头望着不知何时又飘起来的雨,风雨飘摇,连空气里都是 冷的味道。 她拢了拢衣领,徒然想起了常年高温无雨的慕卡尔。那些脉脉黄沙的土地,那些残垣断壁的烽火,于眼前的车来车往,高楼大厦相比,果真是两个世界。 …… 晚上在家吃饭,父母做了一桌的菜给她接风。 她也确实很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回来水土不服,她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呆了会儿,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回家收拾行李,打扫卫生,洗完澡摊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有微信提示。 褚一诺点开其中一个,是褚一鸣发来的:【听说你回来了,缺胳膊少腿没?】 她真的要被这小子给气乐了,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 【让你失望了,姐姐我好得很。】 【倒是你,敢玩手机,小心你班长罚你。】 消息发过去,褚一诺等了好一会儿,又跟朋友聊了会儿天,再返回来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总是如此,石沉大海,也习惯了。 她又往上翻了翻跟褚一鸣为数不多的对话,大部分都是互怼。 褚一诺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年从慕卡尔回来之后,褚一鸣不声不响地报名参军。 这一晃也戍边有两年了,怎么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 凌晨三点,褚一诺躺在 上睁着炯炯有神的杏眼,格外清醒。 她明白自己是在倒时差,可是又好像不只是因为倒时差的关系。 因为,太安静了。 在慕卡尔,她总是枕着凌晨的 炮声入睡,每一个夜晚都睡得不踏实, 神高度紧张。 现在回来了,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安然入睡,她却反而不习惯了。 她打开手机,刷短视频,追剧,看新闻…… 凌晨五点半,褚一诺望着天花板, 头的夜灯散发着昏柔的光芒,打在她半边白皙的脸上,若隐若现。 还是睡不着。 她蹭地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 台上。 望着窗外鸦 的天际,寒风涔涔地刮着枯枝暗哑,整座城市安宁的呼呼大睡,璀璨的灯火从未有一刻熄灭。 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忽然很想吃面。 褚一诺走进厨房,望着崭新的锅碗瓢盆陷入了沉思。 再拉开橱柜,她抬手摸了摸下巴,忘了家里 本没有柴米油盐这些东西。 愣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她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转身大步往卧室走去。 * 清晨六点,气温接近零度,浓烈深沉的黑被士兵一般排列整齐路灯的黄赋予了光。 褚一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沿着小区外的路口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呼 着清寒的雾气,人反倒是更加的清醒。 路面上偶有一辆辆汽车来回驶过,环卫工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菜市场有了烟火的气息,高中的教学楼渐渐灯火通明,高三生稀稀拉拉的走进了校园大门。 褚一诺坐在学校门口对面公 站台的长椅上数了会儿人头,听见呼呼风声里有卷帘门被拉开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斜前方不远处的小吃店点亮了灯光。 褚一诺起身,拔腿直奔目标而去。 周围的店铺都还没开门,姑娘鬼魅一般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小吃店门口,刚刚蒸上包子的老板一转身,被惊了一跳。 仔细一瞧,嗐,自己吓自己,哪有这么漂亮的鬼。 “老板,有面吗?”褚一诺问。 老板指了指墙上占据四分之一墙面的菜单,说:“有。” 褚一诺顺着老板的手指望去, 本没看清就 口而出:“火锅味儿的面有吗?” 老板寻思这姑娘长得跟喝仙 的仙女似的,怎么口味这么重。 “这没有。”老板摇头,“姑娘你这大清早的要吃这么辣么。” 褚一诺才反应过来自己点了什么,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两素面加个蛋。” “好的,你先坐会儿。” 老板说完就进了厨房。 褚一诺随便找了张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看着外面漆黑的路面渐渐丰富起来的人来车往,城市即将苏醒。 面上的很快,褚一诺道了声“谢谢”,从筷子筒里 出一双筷子,搅拌着面条低头吃了起来。 嗯,味道还可以。 但是,没有顾尧做的好吃。 她夹着面条的筷子一顿,倏尔一笑,低头继续填 五脏庙。 吃完了面,褚一诺付了款便起身往回走。 此时的天际渐渐豁开了一道口子,天光慢慢地溢了出来。路灯一盏一盏地熄灭,行人车辆也逐渐多了起来。 褚一诺双手揣在羽绒服兜里往回走,暂时不用上班的她跟个无业游民似的左看看右瞧瞧。 大街道路两边的一排排梧桐树上挂 了小红灯笼,路灯上的国旗红的耀眼。 小巷周围围 了摊贩卖菜,卖水果,卖早点。 褚一诺穿过小巷,走上辅道的天桥,人行至中心,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朝前方天空看去。 天桥视野宽广, 出的红光冲破轻纱似的晨雾,慢慢地四散开来。 红光褪去颜 ,一缕缕金线拼凑出一整个初升的太 ,缓缓地越升越高,稳稳地挂在天上。 褚一诺从羽绒服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太 拍了一张照片。 从未认真看过 出的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 出好像确实不比 落差。 朝气蓬 ,欣欣向荣。 很美。 …… 回国后这几天,褚一诺一直处于休假状态。 她在第二天去指定医院进行了全身大体检,检查是否患有传染病。几天后拿到报告,一切指标正常。 在这期间,她还去了趟局里,又去了趟警校,也没什么事儿,就天天搁家里倒时差。 时差倒过来后还是会失眠,会在夜里被噩梦惊醒,会条件反 地一醒来便下 找掩护,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国内,在她自己的家。 她是学心理学的,其实很清楚。这属于战后心理综合症,大多数经历过战争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这些情况。 她这种,不严重,很轻微,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她有时候会梦见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会梦见慕卡尔那些 受战火摧残的平民,会梦见骨瘦如柴却笑容天真的孩子,会梦见卡卡,也会梦见当地的政府军警,维和战士们…… 可是偏偏一次,一次都没有梦到过顾尧。 * 元宵节晚上,褚一诺跟家人吃了饭,收到好友龚灵的微信,叫她出来逛元宵灯会。 龚灵家底雄厚,是位高贵美 的千金小姐,职业是自由画家。最喜 世界到处旅游,寻找灵 。 她跟褚一诺的友谊很电视剧,千金小姐被绑架,褚一诺作为警方谈判专家解救了她。 案子结束,经过龚灵坚持不懈的打扰,两个年纪相仿, 格合拍的小姑娘变成了好朋友。 这不今天刚下飞机听说有元宵灯会,人就赶紧call褚一诺了。 褚一诺正好在老太太那边过节,没意思也无聊,借口临时有事,便溜之大吉。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