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怪我。”林笑却抚着他的鬓角,温柔地望着他。 晏巉低笑:“说什么傻话。” 晏巉将林笑却抱到了怀中,觉得不够真切,解下扣子,一件件只剩里衣,他抱着他:“你在说傻话。” 林笑却呢喃道:“没有。” 无情的人能活得更久,是他把大哥从高岭上拉了下来,走在尘世中,走一路融一生。 “大哥,如果没有我,晏家是不是会更好。” 晏巉额头紧挨着林笑却的额头:“你再想,大哥不喝药了。大哥什么都不喝,你在惩罚大哥。” 林笑却说没有。 晏巉说他想他难过他伤心就是在惩罚大哥。 晏巉捉着林笑却的手,藏在里衣内,他问现在还冷不冷。 大哥是不是已经不能够给出温暖了。 林笑却摇头:“不,没有,我觉得很暖。” “大哥,”林笑却笑,“我给你哼首曲子吧。” “怯玉伮哄大哥睡觉,睡一觉再喝药好不好。”林笑却的声音带着喜,强堆起声笑语。 晏巉不想睡觉,他担心他没有多少时光可留住。但他想听怯玉伮给他唱歌,哄他睡觉,这让他觉得怯玉伮是他的。 哪怕只是假象,哪怕只有那一瞬,出于同情与怜悯,共了他的。 晏巉说好,缓缓阖上了眼。 林笑却哼唱起小时候的童谣。他听别人家唱过。 他牵着晏弥的手,走过的那些街头巷尾,那些孩童哼唱起歌谣。集市上卖的红糖馒头,好软好软,他吃上一口,肚子就变得好暖好暖,他让晏弥也买一个,晏弥不饿的,可为了陪他吃,也买了一个。 他右手拿着馒头啃,左手牵着晏弥跑,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一个馒头才不够。吃不下可以带回家。 想要一串糖葫芦,想要一个泥偶娃娃,那里人好多好多,在耍杂耍呢,快过去快过去,牵着他的手向前跑去。 跑着跑着,晏弥就跑丢了。 林笑却望着空空如也的手,缓缓合上。 晏巉阖着眼,摸索上他的手,强硬地将手指挤进指,十指相扣,扣在心间。 林笑却着眼眸继续哼唱。 晏巉装作自己睡着了,他放缓呼,装作他早就睡着了。 哼了一遍又一遍。晏巉骗过了林笑却。 林笑却倦了,躺在马车里,躺在晏巉身旁慢慢睡下。或许是马车里太温暖,他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晏巉听着他的呼声,没有睁开眼睛。 他将他抱到怀里,怯玉伮,怯玉伮……等到了北国,远离他这个将死之人,一切就会好起来。 会的。一定会的。 北穆与南周的边境有好多座城池,即将抵达顺漳这,林笑却觉得晏巉不对劲。 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不答。 军队在顺漳城门前停了下来。 林笑却掀开窗帏,问晏巉怎么停下了。 晏巉不回答他。 林笑却自己看,他往城门看,没看出什么名堂,他往远处看,看见隐隐约约千军万马,马蹄声渐渐撼天动地。 林笑却惊道:“大哥,敌袭?” 晏巉不说话,却将他揽入了怀中,不准他看了。 “怎么了,大哥。”晏巉抱得好紧,勒得林笑却很疼。 他了两声:“大哥?” “怯玉伮。”晏巉声音虚弱,“怯玉伮,没什么,不会有事的。” “只是客人来了。”晏巉轻笑了声,松开手,牵着林笑却下了马车。 站在大地上,晏巉看见林笑却的衣衫皱了,蹲下来给他整理衣衫。 头发也了,又站起来整理头发。 林笑却不明白。 晏巉笑:“你喜的人来接你了。” 林笑却闻言,蓦然就要往马车里钻,晏巉抱住了他:“怯玉伮,听我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大哥护不住你了。你还小,你需要人照顾。” 林笑却挣扎:“我不走。我又不是一个礼物,你想送人就送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晏巉低声道:“那你留下来干什么,怯玉伮,继续当大哥的累赘吗。” 晏巉哽咽了声,缓了片刻道:“你以为朕需要你,朕是帝王,朕已经厌倦了。不想要你了。当初能把你牵走,现在也能把你送走。” “你本就不值得我在意。” 林笑却轻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这是搭台子唱戏,随便说几句我就得接着往下演。大哥,你的戏码过时了。” 晏巉抱着怯玉伮,阖上眼,抑制哽咽:“我这辈子唱的戏够多了,怯玉伮,我不需要你了。你明不明白。” 明不明白,大哥活不了多久了,大哥没办法。 怯玉伮得活着啊,得快快乐乐地活下去,长命百岁,百岁无忧。 那样好那样长的时光,不能陪着他葬送。 他已经害死了二弟,怎么能又害死——不能。 林笑却眼眶微,他往上看,呼了口气,不生气不生气,大哥说胡话,大哥就是想推开他。他偏不走,偏不离开。 他是大人了,他不耍脾气:“大哥,我们快进去吧,天冷,你还没吃药。” 一转眼,大穆的军队已经到了。 魏壑和裴一鸣都来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