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那么多的下人,原来不是每一个下人都有资格出现在主子面前啊。 被窝里,林笑却说冷。 “大哥,我有些冷。” 晏巉道:“冷就穿上衣裳。” 林笑却做错了事,不敢。 晏巉问他错在哪。 林笑却想了会儿:“不该瞒着大哥,险些害了大哥。” 晏巉说不是。 林笑却说多管闲事却没办法收尾,识人不明发好心害人害己。 晏巉笑,问他再来一次会如何。 林笑却思索一会儿:“迅速穿好衣裳,叫下人进来,把他捞出去。” “大哥的浴池,”林笑却小声辩解,“死人不吉利的。” 晏巉叹了一声:“我不是怪你救人,也不是怪你差点害了大哥。大哥只是难过,在我与外人面前,你宁愿受外人的威胁,也不愿告诉大哥,让大哥来处理。” “大哥在你心中,难道是洪水猛兽,一定会杀人吗。” 林笑却摇头。 晏巉拾起衣衫,把林笑却从被窝里抱出来,一件件穿上了。 林笑却垂着眼眸,不太敢看他。 晏巉抚上他的脸颊,迫着林笑却掀开了眼帘。 “怯玉伮,当初我买下你,并不是要你做奴。你不要怕,大哥是你的,你办不到的事,大哥会替你办。” 晏巉抱住林笑却:“学着习惯,而不是躲着我。” 林笑却沉默一会儿,抬起手,回抱住了晏巉。 被触碰的滋味,明明应该是恶心,可晏巉这一回,连半分厌恶也无。 这样正常的亲密,不带有羞辱意味的亲近,竟这般温暖。 晏巉问林笑却还冷不冷。 林笑却说不冷了。 晏巉抚上林笑却的眉眼,他当初买来的孩子竟长得这般大了。 那些污。秽的、不洁的恋,不应该出现在怯玉伮身边。 他要给怯玉伮最好的一切。 濮邵左拥右抱,自以为深情,颇为可笑。舒厢几次爬,谁有权势就爬谁的,实在是不堪。赵异耳聋眼瞎,残暴变态,无能狂怒,这样的人有何资格靠近怯玉伮。 还有那些见起意的,不提也罢。 泽兴。 晏余望着窗外,心中烦闷。初夏到深冬,已经半年了,也不知怯玉伮和大哥怎么样了。 他听着二哥的琴声,越听越惆怅。 “二哥,大哥和怯玉伮会没事的,对不对?” 晏弥未答,仍是沉浸在弹琴之中。声快声慢声声意。 一旁的郡王赵璃道:“晏哥会没事的。” 晏余瞪了他一眼:“怯玉伮也会没事。” 赵璃被瞪并未恼,反而温和地笑了笑,屋及乌,晏哥的弟弟他也会关照的。 晏余叹了口气:“心里实在闷得慌。” 赵璃道:“晏哥很厉害,他想做的事便没有做不成的。晏余,你相信你大哥。” 晏余叹:“我相信大哥,可我担心……” 一语未完,晏余失了说下去的心力。二哥总是吃五石散,他也去拿,晏弥倏地停了弹琴,按住了晏余的手。 晏余道:“怎么,你吃得,我吃不得?” 晏弥道:“喝你的酒去。” 晏余道:“酒已经腻了,喝再多也解不了愁。我来试试你醉生梦死的玩意,是不是真的能解忧。” 晏弥闻言,蓦然将五石散投入了火炉之中。 “二哥?” 晏弥道:“你要是碰这个,就别叫我二哥。” 晏余恼道:“仙丹还是毒药,你这么护食。” 晏弥道:“有时间整唉声叹气,多练练剑去。强身健体。好过在我跟前愁来怨去。” 晏余被气走了,真练剑去了。 晏弥微微笑了下,继续弹琴。 赵璃倏地道:“北地有人食用五石散过多,病死了。” 晏弥弹完一曲,静了良久,蓦然道:“郡王殿下,你担心你的命吗。” 赵璃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早就该是个死人。” “如今活下来,只因我有用。没用了,死了也不值得可惜。我不像你,”赵璃笑,“你有亲人有牵挂,我孑然一身,生死没什么可怕的。” 晏弥问:“不会不甘?” 赵璃怔了片刻,缓缓道:“偶尔,只是偶尔,也想试试有人牵挂的滋味。” 自母亲离世后,再没有人牵挂他了。 至于亲手杀掉的父亲,或许午夜梦回之时,会对他牵挂不已。迫不及待想要吃他的亡魂。 赵璃希望父亲真的成了鬼。这样死后,还能跟父亲继续残杀,也算是一种斩不断的牵扯。 而母亲……母亲不要留在这世间,早投胎,投胎到太平年间,不受世的苦。 赵璃恨这世道,也恨自己幼时无能,没能保护好阿娘。 他这样的罪人,必须赎罪。阿娘说了,要报恩。他便报恩。 把这一条命,把所有的用处都捧上去,晏哥挑挑拣拣,全部拿去也好,丢掉一些也罢。这一次,他不要做一个无能为力的废物。 晏弥道:“郡王,不管我们来时的路如何,或许到最后,你我殊途同归。” 赵璃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啜饮:“晏哥会难过的。” 晏弥提起酒壶,为自己倒一盏热酒。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