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倦不知为何,竟觉得心软。 怪怪的,涩涩的。像吃了枚酸杏子。 此时已不是杏子的成季,只有杏子做成的饯。萧倦让人端来他尝了颗。 太甜了。 和心软的滋味不一样。 萧倦拈了颗喂林笑却,林笑却不肯张口。 他以为又是苦药,苦死了,不要喝了。 萧倦硬是掐着脸颊,把去了核的饯喂他口中。 林笑却蹙着眉头,但竟然是甜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太医劝最好不要喂昏的病人饯等物,当心卡了喉咙。 萧倦被扰了兴致,竟没恼。林笑却味都没尝够,萧倦又掐得他张开瓣,把那饯取出去了。 下人捧着装瓜果壳的瓷器接了饯,又为萧倦净了手。 林笑却还寻觅着那甜味,萧倦大方地把自己的手指给他。 林笑却了半天也没到甜味,嫌弃地吐了出去。 萧倦大笑着抱着林笑却倒在上:“你怎么这么傻,嗷嗷待哺的小崽子都没这么傻了。” 他这样说他,林笑却也没反应。只是发着热汗冷颤,萧倦突然就不想折腾他了。 萧倦把林笑却的衣衫合拢,把他好好放躺在榻上,盖好被子。 他让太医仔细照顾,若有什么情况随时禀报。 萧倦去了丽妃那里。他去见最小的儿子。 可九皇子乖乖地慢地走到萧倦面前,声气叫萧倦父皇,萧倦心中也没有生出心软的情绪来。 他让娘把九皇子抱下去,掳着丽妃上了榻。 一番云雨过后,除了身体上的略微足,仍是没有生出面对怯玉伮时的情绪。 他抚着丽妃的面庞,明明这一张娇无比的面孔,不输给任何人,为什么只是觉得平平。 “陛下?”丽妃微微慌地询问。他害怕萧倦此时的目光。 打量的,审视的。他做错了什么吗? 丽妃本就浑身没了力气,心中又怯,一时之间眼眸都漉漉的了。 萧倦些微厌倦,蒙上了丽妃的眼眸。他强迫自己亲吻下去,可即将落到丽妃娇的面庞上时,萧倦换了位置,吻了自己的手背。 萧倦允许妃嫔亲吻他,但从不曾主动亲吻嫔妃。 到最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迫自己去做那种令人厌倦的亲密举动。 或许是,有那么一刹,抱着怯玉伮的时候,掐着他脸蛋的时候,抚过他伤口的时候,萧倦心中竟生出了亲吻的念头。 萧倦走后,丽妃躺在上,乏力的手从枕下摸出一条红的发带,发带上绣了致的莲纹,赫然是林笑却送给九皇子的那条。 丽妃费了好大功夫,才哄得九皇子把这条发带忘了。 丽妃抚摸着,亲吻着发带,陛下龙威虎猛,实在不会怜惜人,他太累了,又疼,若是怯玉伮着他,绝不会如此暴。一定是柔和的,怜惜的,那眼眸中充盈着他的倒影。 丽妃将发带慢悠悠搁到小腹上,他想再生一个孩子,是怯玉伮的,是陛下的,谁的都好。都来他,深深地他,而不是只把他当个偶尔宠幸的玩物。 夜深了,月明星稀。 林笑却终于从昏中清醒过来。山休上前,着眼眶握住他的手。 林笑却想开口说什么,可啊哦两下,竟是觉得喉咙疼得不行。 山休端来汤药润喉,林笑却饮了,勉强开口,仍是声音嘶哑。 “你的伤好些了吗?”乏力的、低哑的声音从林笑却口中说出,山休垂下脸去,擦了擦眼才重新抬起头来。 “奴才没事,奴才早就没事了。”山休轻声道,“只是主子,您以后去哪都带着奴才好不好?” “就算有狗,奴才去捉狗,捉来给主子玩。主子不要自己动手,被咬得一身伤,太疼了。”山休抚着林笑却的额头,给他擦汗,“若主子喜那个哥儿,等那哥儿伤好了,我和他都陪着主子,哪里也不去,就陪着主子。” “山休,”林笑却缓了片刻,嘶哑道,“若你觉得,我待那哥儿是喜,恐怕我对你能算是了。” 山休怔在那里,明明这就是打了一个比方,可山休希望自己听不懂,没有前言没有后语,没有附加的言词,就只有那句“我对你是”,那该多好啊。 他确实嫉妒,嫉妒得快疯了。他主动去伺候那哥儿,极尽妥帖,可是换药的时候,他多么希望那是毒药,毒入肺腑,那人就没救了。 他愿意偿命,哪天主子不需要他了,他就自裁谢罪。 可那叫沐云的哥儿,虽貌不惊人,寡淡如云,子却是极好的。腿伤了不能动,处处麻烦人,他觉得难为情,就一直手不停,做些刺绣,想着报答照顾他的太监们。 山休最开始对他没有好脸,沐云也不恼不怒,好好吃饭好好喝药,不卑不亢也不自暴自弃。山休主动去服侍他了,他也没有得意忘形而是真心推辞。 见推不掉也没有一直坚持,麻烦了山休便做些绣品报答。 山休当然不缺那点绣品,但是一个人受了伤还那样坚持给出自己能给的报答,怎能不让人动容。 山休夺走沐云没完成的刺绣,轻柔放到一边,不准他再劳。 山休说主子说了,是要他好好养病,而不是费手费眼,耽误了休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