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恣继续道:“南弟,我们并肩吧,如果有一天,你披着彩翼秀于林梢时,他还会像现在一样看不到你吗?或许到那一天,你的眼中除了他,还有天空、还有月、还有星河。” 啊……司马南弟就这样晕晕乎乎被卞恣拉出岁寒舍。 还好,还好,没继续在那丢脸。卞恣刚放下心,抹把汗,司马南弟就急道:“我和你并肩!阿恣,我和你并肩!但是,我得先跟他说一声,不然他先看上别的鸟了,你等我哦。” “哎?”卞恣气得跺脚,赶紧追她。 王荇和谢据也出来了,司马南弟顾不上和他们说话,匆匆擦肩,跑得更快。 卞恣也一股风从王荇二人身边过去。 出什么事了? “要糟!”谢据从卞恣一晃而过的尴尬中,猜到了司马南弟要干什么。 接下来的事,确实糟。不仅司马南弟丢了脸,刘泊也提前把之后几十年的脸面全丢尽了。 第249章 239 各方较量 哈呼、哈呼…… 司马南弟倒腾着小短腿,越跑越急,知道卞恣在后头撵她。终于看到刘泊的背影! “刘阿兄。”她没敢高声喊。 此刻小女童揣足勇气,加速,加速,加速!连牙都在使劲,终于触手可及。 啊呀! 地上有坑。 司马南弟跄成九十度、朝前疾扑、尖叫、无意识的伸出双臂……正好推中刘泊的双膝后窝。 通! 哗…… 刘泊瞬间趴跪,束发散了,竹简全飞出去。 司马南弟则结结实实平趴,下巴担地,好疼,脖子都被抻长了,视线里是刘泊破了一个的鞋底。 “让道,烦请让一让。”卞恣、王荇、谢据过来了。 呜……好丢脸。司马南弟立即闭眼,装晕。 “你们是小学学童?怎么往这边跑?” “如此莽撞推人。” 众人数落中,刘泊被两个同门架起,另个同门孟通帮着把竹简全拣起来。 谢据和卞恣费力的架干酪马南弟,二人力气小,拖不大动她,后者只得脸红的一蹬、一蹬,不管了,反正她就是晕了:快啊,阿恣,快带我走。 王荇断后,赶紧向刘泊揖礼:“下午的课,我们有几处没听懂,本想追上刘阿兄讨教的,是我们莽撞。” 他再向周围揖礼:“诸位师兄,我们知错,以后再也不跑了。” 刘泊无奈:“我无妨,你去吧。” “是。” 这一夜,司马南弟哭得吃饭都吐。上一个让她这么悲伤和丢脸的,是王恬。 这一夜,刘泊依照纪夫子讲的,在木牍上绘制《地理志》中着重而写的山与亭。傍晚的事,令他分心、忧虑,无法再和从前一样忽视司马南弟。会稽郡这些地方,他没时间游历了,他决定,如果明年王太守不举荐自己去太学,就让阿父想办法。司马南弟年纪小,可以仗着家世胡闹,他不行,唯有躲远。 这一夜,风向不变,山火持续。曲香河的乡兵营地,撂着三十几具被死的匪寇,其余匪均被火焰灭。火星在黑暗里很明显,绝大部分都被吹进河中。不能掉以轻心,河渠仍在扩宽。 这一夜,孙戊带着两队乡兵,已经顺泥壤地带爬到山顶。经过一路的仔细巡视,他知道土不生草的原因了。去年沈氏伐木后,把土炒过,铺完夯实,在上头再铺一层土,用脚踩实,掩盖了夯土痕迹。 “镬”为兵械,当时沈氏商队肯定无镬,怎么炒的土?得费多少人力? 紧挨泥壤地带的南侧,均是树桩和枯草,起北风的时候燃山火,树桩、枯草不耐烧,相当于给北侧的树林加了层保障。但如果燃山火时刮的是南风呢? 孙戊忽然涌起个可怕想法:没错,泥壤地带确实够隔绝山火了,但沈氏就没考虑过地势吗?是沈氏让匪寇藏匿在南侧山面的,官署放火诛匪,当然是挑正北风的时候,当然要更好的保护山林。待风送火势,待匪寇发现,哪有机会逆风而逃? 所以沈氏费那么大力切出这片泥壤地带,真正的目的,也是要保会稽山!非保护匪寇。 孙戊越琢磨越。 无论山火牵动着多少势力的较量,都跟完全看不到此变故的罪徒们无关。 袁彦叔依然沉稳,未用铁刀削薄木枷,他不急,罪徒内应也不急。 另个被接应者江魋急了。 三个人就一把铁刀,苏峻不用,为什么不先让他用?如果计划提前了呢?让他带着枷、腿腕上还连着绳索跑吗? 江魋知道自己地位低,不敢明着要求,就用手指在枷底刮,制造动静。 “苏峻”终于看他了! 袁彦叔着声音问:“你能保证被发现后,不供出刀?不供出我?” “能。我怎么都是死,何必拽上你们?” 袁彦叔不语。 江魋身体往这边倾,悄着声急道:“我还期望你们能帮我报仇呢。杀掉狗官桓式,我两位兄长不能枉死。” 罪徒内应:“苏先生放心,我担保他。”如果江魋被发现,他第一时间杀掉对方。 袁彦叔把铁刀扔到江魋脚边。 这一夜,会稽郡署内,烛台始终在会稽郡的舆图上微微移动。案桌旁的三人分别为太守王茂弘、郡尉谢幼儒、司隶从事史王长豫。 祖约的兵,此刻有可能在余杭县。余杭是沈族的地盘,到时叛军可走萧山,到了萧山后,两天就能至山。 王太守:“目前,自从事史收集的消息来看,祖约等的,确实是两天后,准护军的最后一场比试。” 谢幼儒:“祖涣在山外留了人,为保万全,柀亭的亭吏不能动。我让李羔带了二十个楼船部曲驻于柀亭,待勇夫进罪徒山谷,这二十人跟上。” 王太守:“城内市亭、街亭的亭吏均不可动。从各乡调的游徼都分配于各处匠人考场,总不能只防会稽山,不防其余考场。置于城内的郡兵只有五百,这两天正肃查外乡商队,全部遣于都亭监管。唉,去萧山的兵力……” 二人都为难的看着王长豫。 王长豫跟听不出对方的为难一样,盯着舆图,手一点,道:“山火的防线必须守住,山县防线更不能破。有劳二位了。” 谢幼儒看向王茂弘,眼神示意:真这么公私分明?长豫至孝,你是他阿父,快再诉诉苦呀,难道真让你我豁出家底,把部曲、佃客全填进去充当兵力吗? “郡尉眼睛怎么了?”王长豫端高烛台,照上谢幼儒的脸。 天亮了。 九月十五,辰初。 匠人小组有开始试兵械的了。荆棘球、荆棘滚桩、填泥沙的滚竹顺坡而下,再由游徼把这些兵械运回坡顶。 “好心”想充当苦力的勇夫们盘算落空。他们顺着一个个坡道观察,牙拍那个坡道怎么没动静? 辰正。 还没动静。 司马韬故意在坡底大声讥讽:“哈哈,一定是改坏了!我早听说有些天工匠师,制器后不足,拆,拆完改,改了再组,组起来后还不如刚开始制的。” 坡顶传来吼声:“奥易!” 什么声?跟野兽似的。 是嘴肿的司马冲,在骂司马韬:放。 王葛制的钩刺太难抬了,好几个游徼都是一上手就被扎。不过司马冲想到钩刺对付的是桓真他们,被扎也畅快,还有种跟王葛是同伙的奇特觉。 司马韬嘴,王葛老实,不敢还嘴,他敢! 游徼们戴了双层手套,终于抬起钩刺,有正面往坡下送的,有倒退着下坡的。 “小心、小心。” “慢点。” “架稳桩上没有?” “都别松手。” 游徼相互叮嘱间,第一架钩刺逐渐现形在勇夫的视野里。 第250章 240 这回麻烦了! 有了前天的教训,勇夫们慎重了,暂时远观这种新兵械。其外形非常阔,比牙拍大多了,横距覆盖整个坡宽,好似长獠牙的怪物。 坡上,梁善协助马匠郎固定木桩。以目前条件,吊杆架在桩上后,只能用绳索一圈圈捆缚的笨方法来加固。所以王葛一开始就说,保证钩刺能砸落三次就可以了。 制好桩后,进行最后一步,把填充泥沙的慈竹秆固定到拉拽端,每竹秆均与吊杆垂直,还是用麻绳捆。垂直固定的好处为:能充当拉绳,且竹秆底端触及地面时,证明钩刺那端撬起的高度够了,让梁善少消耗力气。 王葛个矮,捆绑慈竹秆的活只能由马匠郎和梁善干。 加第二慈竹秆时,拉拽端开始下沉,钩刺那端缓缓上抬。 再绑一,重量的天平又倾斜。 差不多了。旁人让开,由梁善独自拉拽麻绳,撬动吊杆。 “可以了,哈哈!”梁善没想到这么巨大的兵械,自己一人就能作。他慢慢轻落钩刺那端,生怕砸坏了。 坡下若干勇夫的脑袋,跟随钩刺同时抬、落,眼力好者都发现了,此兵械上的刺在旋转。 司马韬建议:“不能再等了,从现在起,每个时辰上去几人观察,只有这样才能不漏掉兵械,做万全防备。” 傅峻:“每队的观察者,只有一刻时长,谁观察旁的坡道?谁观察此处?观察者回来后,愿与别的勇夫小队仔细讲解兵械么?” 司马韬:“哎?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每个攻城队伍,本来就是对手!司马韬,既然你这么急,不如你先去。我这队,一定等到傍晚再上。” “小人之心!” 桓真嫌他们吵,往回走,王恬追上他,示意钩刺,小声问:“如果在明天的比试中死了,是不是就真死了?救不回来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