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现在确实处在极度的紧张之中,以至于她来不及细想降谷零那个目光的含义。 她郑重其事,“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先解释伤痕的事情。” 纪的手指不安分地卷了卷自己的发梢,“我的记忆、甚至是认知出现了偏差。我不太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更严重的,我的记忆或许被人篡改过,而我甚至不知道修改我记忆的人是谁。我不能放任这种潜在危险,就想通过电击、药物或者其他什么办法刺 记忆的恢复。” 在降谷零的目光中,她的声音愈发地低:“我曾私下里见过兼行真一面,他说我的存在是不合伦理的,让我不要把秘密告诉别人。” “站在你家门口时,我下定决心要和你说这件事。” 那句话只是个引子, 纪坐立不安,她将在降谷零面前吐出自己的全部灵魂。 虹膜颜 浅淡的人真的很容易暴 心事。降谷零看到 纪瞳孔不受控制地紧缩,右侧耳骨——被他留下指印的部分显出一种 煽情的红。 “你需要酒吗?”降谷零 着心脏里翻涌滚动的情绪,耐着 子观察她的状态,“我冰箱里放了波本。” “不用。” 纪顿了一下,“可以把灯关上吗?” 她不想让降谷零看清自己的表情。 降谷零关掉了炽白的顶灯,却让客厅仍亮着一角。柔和的光线发散,不至于让整个空间都陷入黑暗。 纪咬着嘴 ,默许了这种行为。 她探出袖口的那一截手指悄悄碰到了降谷零温热的手腕, 纪飞快地抬眼,见降谷零并不在意,她又将自己的手指放进降谷零的手心里。 降谷零看着 纪往自己这边靠了一点,他们膝盖抵着膝盖,他清楚地 知到那一块小巧的骨头不安地蹭着自己。 纪往沙发上边坐了坐,一双眼睛映照进那缕温 的光。 她将自己的一双手完全贴进了降谷零手心里,声音紧张到发颤,“zero,零,降谷零,我有说过,我 你么?” 纪的睫 也紧张地颤,那束光闪动在她眼球里,黯淡也耀眼。而降谷零背着光, 影淌进他英俊深邃的眉眼,暗沉一片,难以让人看透。 这句话让她意识下沉,心脏刺痛。 纪在 茫的疼痛中,惊觉自己的一切都纤毫毕现地落在降谷零的视网膜里。 那种像要把人剥光的视线让她恐惧。 纪抬手按上降谷零的眼睛,用指腹碰到他煽动的睫 。那双灰蓝眼球淹没在皙白手指下,连蓬 的情意和 暗的 念一同掩去,她从密不透风的凝视 里活过来,颤着声音说:“我 你。”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下去:“我想了很久,我为什么 你。我像在意伯父伯母、 侑 治那样在意你。为了他们,我可以鞭笞自己想要杀掉其他人的 望,把我天生的习 比作罪恶,比作羞 ,比作一切恶心的东西。我可以用全盘否定自己人格的方式,用十几年时间,慢慢规训自己成为一个社会意义上的正常人。” “我像一个正常人了,可是遇到全新的 情仍然手忙脚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些理论说,孤独会引起焦虑、罪恶 和羞辱 ,人的一生都在对抗孤独和分离。 是从孤独和分离之中挣扎出来的一种方式,可是我从来没有 受过孤独,反而害怕与别人建立联系。我看不懂那些理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模仿出一个恋人的样子。”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讲守序与犯罪之间的联系,你告诉我——我们都应该为他人的不幸痛哭,祈求别人能得到幸福。当时我装作听懂了你的话,后来我又装作听懂了牺牲与拯救的意义,事实上我只把这些情怀当作成为警察的必要工具,当作社会教给我的另一规训。” “我发觉自己还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一点都不理解你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的崇高理想。我害怕你受伤,我想杀死那些威胁到你的人,我想把你锁起来,阻止你去那些危险的地方。我不想和你分离,这是不是理论里所说的‘ ’?可是当时在医务室,你一句话就叫停了我的计划;后来,因为工作,我们分离很久,见面很少,还错过了烟火大会。” “你曾说,这个社会上没有那么多基因上的反社会分子。或许我就是,我是我自己的噩梦,自己的失败,自己的羞 ,我是那个被规训的异常人类。你要牺牲自我去庇护弱者,你告诉我这是辉煌而崇高的情怀,我相信了。” 指腹有一点 润, 纪放轻了自己的力道,她指尖蜷曲,虚阖在降谷零眼睛上。 她格外真挚地往前倾身,声音飘脆地 在寒凉空气里,“你可以用我去换取你想要的东西。” 黑夜在光面里晃动, 纪的手指落在降谷零颤动的眼廓上,轻轻碰了一下后放开,白到凄惶的手指落下后,她终于看到那双灰蓝眼睛。 她剖开自己,再将自己袒 在那双眼睛之下,她用尽全身力气说话:“这就是我 你的方式。” 这一段话说了许久,震颤音节在昏黑中回 。降谷零从昧白的指 里看 纪的轮廓,那双手颤抖,他眼前也就浮动白 的影子,颤颤如尾滞涩的鱼。他在群鱼的游晃间,看到 纪茜红的嘴 开合。 视网膜里的光落得突然,窒痛 来得迟钝,降谷零僵滞的思维被唤醒,下意识地接住了 纪还未落下的那只手。coMic5.Com |